脏东西(90)
俞昼笑的很轻:“沈惊,我也等了很久。”
沈惊打开房门,委屈地瞪着他的哥哥:“又不是我叫你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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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昼站在门外,穿着宽大的居家服,深灰色长裤垂感极好,下摆盖住了脚面。
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松弛慵懒的气息,像一只收起了爪牙后放松下来的大猫。
沈惊有两秒的失神,接着对哥哥明知故问:“哥哥,你来干嘛呀?这里是杂物间,又脏又乱,不适合你来的。”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杂物间里亮着一盏小灯。
俞昼借着微弱的灯光欣赏弟弟做作的模样:“我弟弟不认识路,我来接他。”
沈惊斜着眼睛瞟俞昼:“哥哥,你弟弟是谁?”
俞昼老神在在,把问题抛回去:“你说呢?”
沈惊就是要装傻:“我不知道是谁,你来说。”
俞昼作势往杂物间里张望:“屋里还有别人吗,让他别藏了,出来。”
沈惊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自己鼻子:“哥哥,没有别人,只有我一个人!”
“不应该。”俞昼微微皱眉,沉吟片刻后说,“我弟弟刚才给我发了消息,他就在这里。”
说着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像是要确认信息是否有误。
“如果他不在,”俞昼叹了一口气,“我就先上去休息了,时间也不早了。”
“哥哥!”沈惊急死了,忍不住跳了一下,“是我呀!你弟弟就是我!”
俞昼忍不住低笑出声。
弟弟是一只小鱼,有点笨,不聪明,稍微甩甩鱼饵,自己就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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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昼恍然大悟:“想起来了,你就是我的弟弟,是你给我发的消息。”
“对呀!”沈惊扭扭身子,眼神既直白又羞臊,“哥哥,你现在要接我上楼了吗?”
俞昼双手插兜,淡淡一颔首:“对。”
沈惊撇嘴,什么啊,来接人还这么冷淡。
“哥哥,你的礼貌呢?”沈惊把下巴抬到最高,趾高气昂地说,“你要说‘请上楼’。”
俞昼无奈地摇头,说道:“沈惊,请上楼。”
沈惊忽然恍惚了一下,总觉得在俞昼嘴里听见过类似的话。
——沈惊,请还给我。
——沈惊,请不要抢。
——沈惊,请和我说话。
他挠挠脖子,这话是俞昼对他说过的吗?
应该不是吧,俞昼哪儿会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俞昼又不是小学生。
“哥哥,”沈惊回过神,动了动脚趾头,“我没有穿鞋。”
俞昼问他:“你的鞋呢?”
沈惊上下嘴皮子开合:“不知道啊,变成蝴蝶飞走了吧。”
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拖鞋就在他身后。
沈惊歪了歪头,愁眉苦脸地说:“哥哥,我没有鞋了,要是我自己上楼,走这么长的路,我的脚肯定会破掉。”
俞昼也做出思索的表情:“那要怎么办?”
沈惊一张脸都皱了起来,苦思冥想了半晌,可怜兮兮地说:“哥哥,那我今天就不上楼了,等我找到鞋子再上楼。”
俞昼在心里叹气,弟弟又在作,脑袋瓜子里不知道又有什么怪主意。
没办法,谁的弟弟谁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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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被烘托得刚刚好,俞昼心念微动,他稍稍弯下腰,目光俯视着沈惊,压低嗓音:“抱你上去?”
沈惊瞪大双眼:“怎么抱?公主抱啊?”
俞昼张开双臂:“可以。”
沈惊猛地后退一步,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哥哥,你演偶像剧啊?现在短剧都不这么拍了,土死了!”
还“抱你上去”,真够有病的。
谁家正常人上个楼还要抱来抱去的,是不是还要他打个奶嗝放个奶屁以表配合啊?
俞昼的双臂僵在了空气里,他捏了捏鼻梁,稍稍掩盖尴尬。
算了,什么气氛不气氛的,弟弟脑袋里少了一根筋,天生没有“浪漫”这个细胞。
“沈惊,”俞昼觉得还是直接的沟通最有效,“你想怎么上楼,我都可以配合。”
“哥哥,”沈惊强调,“喏,我都说了今天可以不上楼的,是你非要我上楼的。”
“嗯,”俞昼点头,从善如流道,“是我要求的。”
沈惊开心了,弯着眼睛笑:“那好吧,那我就上楼吧!”
他大跨步往前迈了一步,踩在了哥哥的脚背上,双手抓着哥哥的衣袖。
“哥哥,走吧。”沈惊命令道,“你要走得稳稳的,不要让我摔倒了。”
他扬起头,柔软的发梢擦过俞昼的喉结。
俞昼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沈惊恍然不觉,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哥哥,走啊!”
俞昼迈开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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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背上踩着一个人,行走变得缓慢而僵硬,光是从杂物间走到楼梯口,都花了俞昼许多时间。
沈惊兴奋极了,雀跃地说:“哥哥,我们这样像不像在跳舞?”
俞昼说:“像。”
沈惊撇撇嘴:“哥哥,你就知道骗我,根本不像跳舞。我站在你脚上,就像一个木偶。”
俞昼笑着说:“错了。”
弟弟不是木偶,他才是木偶,弟弟是操纵木偶的牵线人。
要上楼梯了,沈惊突发奇想,要换个方向。
他踩在俞昼的脚背上调转身体,后背靠着俞昼。
“哥哥,这样我就能看清楚一楼到二楼有几级台阶了,”沈惊语气里按捺不住的激动,喋喋不休,“我要把去二楼的路牢牢记住,下次你不用接我,我自己就可以上去。”
俞昼点头,又想起现在弟弟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动作。
于是他说:“好。”
嗓音莫名发沉。
但沈惊现在太亢奋了,没有听出俞昼声音里浓浓的侵占意味,小声地说:“哥哥,快点!”
俞昼屈膝抬脚,膝盖抵着弟弟的膝窝,一级台阶、一级台阶地往上走。
这个姿势让他们紧密地镶嵌在一起,严丝合缝,没有丝毫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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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嘴里默数着台阶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走到第十七个台阶,俞昼停住了。
沈惊侧头,很不耐烦:“哥哥,你走啊!”
俞昼嗓音沉得要滴出水来,他垂头,深深嗅着弟弟贴着纱布的后颈:“沈惊,让哥哥歇一会儿。”
沈惊心急如焚:“哥哥,才走了几步你就不行了,亏你还是顶级Alpha。”
他说话时,身体无意识地轻微扭动,而后一只坚实灼热的手掌扣住了他的侧腰:“沈惊,别动。”
沈惊愣了愣,不闹了,轻轻柔柔地问:“哥哥,你怎么啦?”
他好像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醇酒气味,脑袋晕晕的。
“哥哥,你怎么把信息素放出来了,”沈惊问,“你又失控了吗?”
“没有失控,”俞昼声音紧绷,极力克制,“是体液。”
Alpha的体液中天然携带着信息素。
“啊?”沈惊疑惑地问,“哥哥,你哭了?还是你流汗了?”
都没有啊。
旋即,沈惊知道俞昼指的是什么了。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身后长了一条尾巴,是一条硬梆梆的尾巴。
这条尾巴现在很激动,前端渗出了液体,带出了Alpha的信息素。
沈惊张了张嘴,情不自禁地往下瞟了一眼:“哥哥,你干嘛呀。”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也变得腻乎乎,尾音又颤又飘。
耳边猝然传来粗重的呼吸声,俞昼往前顶了顶。
沈惊迅速用手捂住脸,从俞昼脚背上跳下来,语无伦次地说:“哥哥,我不要长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