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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蛮人(79)

作者:情热枯叶 时间:2023-05-30 10:26 标签:破镜重圆 强强 相爱相杀 虐恋

  韩思农笑起来,一种决绝的笑意,从他的脚底板、腹部、胸腔、脑袋集合,汇聚在嘴角,加入到这个笑里。
  “我是来看着你死的。”他语调很平淡,手却不自觉握成了拳头,青筋暴起,彰显着凶恶,“不能就这样饶了你,只有你忘记了,那可太不公平了。”
  待到第四天,苏素大清早敲响他的房门,告诉他韩庭今天状态清醒,想见见他。
  韩思农没有异议。
  他慢腾腾从卧室挪到客厅,韩庭正坐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彷佛什么都不曾改变,就像他以前每次离家那般。韩庭端坐在原位,只有一个侧影,连句再见都吝啬给他。
  苏素捅了捅儿子,示意他上前去跟丈夫攀谈。
  韩思农愣了两秒,而后笑起来,笑和唇都很冷。
  “爸——”
  韩庭像坐在凋零的王座里,脸色黄而脆,缓缓抬头,对上韩思农。
  “你想跟我说什么?”韩思农虽在笑,笑意却没有攀进眼底。
  韩庭咽了咽唾沫,粗噶着嗓子,“我跟你妈妈商量过了,还是不去疗养院,多请两个护工在家照料我吧。”
  “我不同意。”韩思农坚定否决,“现在不是你说了算。”
  韩庭瞪圆眼睛,盯着儿子,发现对方有一股冷冷的、不讲理的力量,试图打压他。
  他何尝受过这种挑衅,怒气本能往外冒,决定打压回去,以维护自己陈腐的权威。
  “我只要还是你老子一天,你就管不着我,我说了算!你别他妈想骑到老子头上来!”
  韩思农卸下笑,面无表情盯着他,总算明白,这人的可恨,直到死都不会悔改。
  “你真以为自己只手遮天?省省吧!可别拿你那一套来教训我了,你做过什么缺德事,真以为能一辈子不被人发现,瞒天过海吗?”
  “齐婼浅以前跟你说了什么我不在乎,但趁你现在清醒……”
  “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问你,当年是你吗,你指使别人去撞的他吗?”
  压在心里多年、不辩面目的疑问,就这样从埋葬的过去中横冲直撞,横进了现实。
  那个他,不言而喻。
  闻言,韩庭浑浊的眼球和面容,变得愈发暗沉,像是即将燃尽的烛火。
  他颤巍巍站起来,扬手,想要使老招式,逼迫韩思农按照他的意思服软、就范。
  韩思农蔑笑起来,无需韩庭回答,答案昭然若揭。
  他轻而易举就反擒住了韩庭瘦骨嶙峋的手臂,消灭了本该成形的巴掌,并将他重重搡开。
  韩庭重心不稳,踉跄着摇摇欲坠。苏素惊呼着要去扶他,却被韩思农拦下来。
  韩思农不屑和一个已经变成半个傻子的人较量。
  即使刚刚韩庭是想要扇他耳刮子,他鄙夷地盯着他,看出了他的低级、卑微、愚笨,衰老、行将就木的一副枯骨。
  他给他的耻辱、伤痛,在这时又开始上涌,曾经撞得他面目肿胀,被迫将人生改道,活得不像人样。
  “我恨你……”韩思农声音坚硬平直,“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希望你马上死了就好。”
  他转向在一旁目瞪口呆的苏素,“你也一样,我会一直恨你恨到你死。”


第61章 chapter 59
  苏素觉出了来自儿子的深刻敌对感,没料到儿子就这样冷不防地撕破维持多年的平静,毫无准备地慌张无措起来。她想要辩解什么,却发现喉咙锁紧,难以发声。
  “到此为止吧……”韩思农把脸转开,动了动,准备从这场僵持里撤退,“我不会再回来,有什么事也不要再联系我,你们的人生你们自己作主。”
  韩庭勃然作怒,“你还有脸问这些?自己干的事有多恶心你心里不清楚?都不带害臊的?还敢反过来质问你爹妈?!为一个男狐狸精,把家都拆散了!他到底有什么魅力,能把你迷得三迷五道的?!”
  韩庭激动得脸色泛红,呼吸仓促,只能停下来,喘上好几口气,再接着骂,“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你要是真孝顺,你会这样孝敬你爹妈?!有本事再也别进这个家门,老子不稀罕有你这种丢人现眼的混蛋崽种!”
  韩思农耸耸肩,从韩庭的角度出发,他本就不是合格孝顺的儿子,不啻多加一些得罪。
  “我留了一笔基金给你们养老……有些父母和子女是没有缘分的。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断绝关系。”
  韩思农的表情和姿态异常坚决,不容置喙。
  “小思,不要意气用事,快跟你爸道个歉——”苏素想要去拽韩思农,却被他狼狈地推开。
  她盯着儿子一脸若无其事,不免也生出了稀薄的怒火。她不信他如此冷酷无情,毫不顾忌父母颜面。
  她想,这只是暂时的,他们怎么可能真正剔除这份血脉相连,儿子现在只是一时冲动,等到冷静下来,一切就会恢复如常。
  “结束了,不要妄图再改变我的想法……”韩思农再次开口,把所有的退路斩断,“你们就当没有生过我,或者我死掉了。”
  在机场贵宾室候机时,韩思农百无聊赖,划微信,划到与齐婼浅的对话框。他顿住,略作思索,向前妻发了一条文字信息。
  机场广播在响,提醒迟到旅客登机。他的爆发迟到太久,久到差点夭折。
  最后离开,苏素仍在不信邪地挽留,想要用假大空的亲情融化他,指望他融成一滩水。
  他们始终没有意识到,水最柔,任人揉搓,可一旦经过高温,即会蒸发变无形,成为一场空。
  没过多久,微信便弹出了来自齐婼浅的语音通话。
  韩思农调整了下呼吸,接起来。
  “韩思农你在耍什么把戏?”齐婼浅心直口快,“你要是怀疑我就直说,过了这么久,无缘无故旧事重提,你到底想干什么?”
  韩思农低下头,笑了笑,解释,“淡定淡定,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向你确认一些情况。”
  “你在暗示什么?”齐婼浅问,“别绕弯子了,你觉得我当初故意跟你爸告状吗?”
  韩思农垂下眼,脸上出现一个类似戏谑的笑容,“不重要了,反正已经结束了。”
  “什么意思?”她警惕地问。
  韩思农平静道:“我跟他们彻底闹掰了,老死不相往来。”
  接下来的余生,他总算能痛快了,不会再痛快不起了。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齐婼浅大概在消化消息,隔了半晌问:“为什么要告诉我?”
  韩思农不答反问:“你怎么想?”
  “我?”齐婼浅讥笑了一下,“我的想法对你而言,还重要吗?”
  “没什么,就是想找个人分享一下。”
  “分享什么?你觉得这是喜事,该普天同庆吗?”齐婼浅顿了顿,她不再会像曾经那般脆弱而神经质,但该划清的界限必须划清,“韩思农,我只是你的前妻,不是你的朋友,不会因为你的解脱而衷心祝福,我更希望你失去我后,每天都痛心疾首,不再快乐。”
  “我知道……”韩思农轻描淡写道,“是我辜负了你。”
  换做以往,韩思农若是用这种腔调回答,她势必会怒火攻心。而如今,她真没那么在乎了。
  “在你的人生中,有真心对待、在乎的人吗?”她出于好奇问。
  韩思农蓦地不吭声了。
  齐婼浅当他在犹豫,不禁追问:“总有例外的人吧。”
  “没有。”
  “真的?”
  “啊,严格来算的话,有那么一个。”
  “谁,那个例外是谁?”即使时过境迁,齐婼浅每每想到此,依然如鲠在喉,这是她永不和解的心结,“是他吗?”
  韩思农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小炜啊。”弦外之音,你怎么这么蠢,明知故问。
  齐婼浅被噎住,觉得韩思农是在故意偏题。她懒得再跟前夫较劲,果断挂了语音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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