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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骨轮回[无限](465)

作者:晒豆酱 时间:2023-09-19 10:42 标签:无限流 灵异神怪 轻松 惊悚 异闻传说

  “秦瑶坏事了。”钟言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秦翎手中的黄历册子掉在地上:“小妹不会也病了吧?也让人害了?中了蛊毒?”
  “不是,不是。”钟言赶紧说,“不是蛊毒,不是人害,是她自己把药方子加量这才坏了大事。要是她按照我给的药量吃下必定没事,但她吃多了……不小心伤了身子。”
  “怎么伤着了?”秦翎还没听懂。
  钟言看了看师兄,只好吞吞吐吐地说:“……小瑶恐怕,恐怕,往后再想生就难了。”
  秦翎手里的茶杯终于打翻,这一刻称得上是面如死灰,最后连闭眼都那么无力。自己和小泠快要走了,二弟不能生育,如今小瑶也……莫非是天要秦家断后?
  除此之外,秦翎想不到任何理由。恐怕这真的就是天意,天意不可违背。
  这消息对秦翎而言太过残忍,钟言劝了好一阵子才将人劝住,好不容易给秦翎哄睡了。趁着这个功夫他来师兄房里,小逸这会儿还没睡呢,睁着大眼睛在师兄身上乱爬。
  “他怎么总这样精神?”瞧见孩子,钟言心里泛起酸酸甜意,抬手将秦逸抱在怀中,“师兄你觉出什么了吗?”
  “觉出来了,阴兵小人也觉着她身上有仙家的气息,而且认不出是哪一路的仙家,甚是可疑。或许秦瑶比咱们想象中厉害许多。”陈竹白双眼困倦,这几日做法给秦翎续命也在耗费他的精神,“明日咱们去秦瑶院里探一探,我就不信揪不出什么来,要真是黄皮子……那后厨死去的那些人就都是她吸血所杀。”
  “秦翎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还操心她的婚事。”钟言见师兄疲惫不堪,说完便起了身,“今晚我带着小逸去睡吧,你好好休息。”
  秦逸往陈竹白这边抓了抓,显然不太乐意,但陈竹白实在没精力去顾他,便只好点点头,看着师弟将房门关上。
  屋里回归安静,烛台上的橘色火光温暖人心,时不时晃在墙上,让人看着就容易犯困。陈竹白轻轻地翻了个身子,不一会儿便沉入了梦乡,然而他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清明梦当中,始终走不出去这个噩梦。
  他清楚地明白这是梦,却又无力更改。
  这是他随军出征的头一年,年龄刚过二十的新将急着立功,他们便在深山老林中埋伏西北的敌军。天寒地冻,为了诱敌出现将领使出一招苦肉计,装作被大雪围困,困顿不前,兵心动摇。然而西北敌军也没有那么轻易上当,久久观察之下并未发兵,这时候就需要苦肉计再苦一招,由传令兵冒死冲营往外送信,求兵求粮草。
  而那时候的陈竹白并不明白这一招意味着什么,待传信兵发兵之前是他去送的。
  那人有着一张年龄不大的面孔,哪怕身子套上了铁甲仍旧看不出多魁梧来。他身上背着军旗就是背着军状,就在他上马之前,陈竹白却认出了他。
  “等等,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陈竹白往前走了两步,这张脸他有印象。
  然而那人已经上了马,那样年轻鲜活,可背后是军令如山:“从前我给将军的帐子里传信,见过军师几回。”
  军师……对,自己的名号是军师,陈竹白再次看向他,亲眼看着他将头盔戴上,长长的发辫藏在青铁之下,眉眼中稚嫩和英气杂糅:“你多大了?”
  传信兵将缰绳拴在手腕上,笑容带着几分青涩,故意显摆似的说:“再过年我就十七了,军师您呢?”
  “我?我比你大……大上许多呢。”陈竹白昂着头说,一只手摸着他身下的黑马,看向他布满细小伤口的手背,“家里给你娶亲了吗?”
  传信兵忽然面色通红,挠着耳朵说:“我十四就随兵了,家里没人……再过两年吧,打了胜仗分了银子就说亲。”
  “脸红什么?男子娶亲这不是天经地义之事?”陈竹白只觉得他甚是好玩,别人都想着打了胜仗当将军,他想的是分了银子回去娶亲,“家乡可有心悦的姑娘了?”
  “有,有一个……等打了胜仗再说。”传信兵拍了拍身下的黑马,黑马打了两个响鼻,四只铁蹄在雪中踏响,“军师回去吧,外头雪大。”
  下雪了,陈竹白抬头看天,半手掌大的雪花往他的脸上落。他亲眼看着传信兵用黑色的布条蒙住了黑马的眼睛,又看着他轻轻地吹着哨子安抚马儿,不禁脱口而出:“你要小心,走小径便可,又不是真的传信,只需要跑出山壑便可。找个安稳的地方躲起来,待这边打完你再回来。”
  传信兵只是朝他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时候到了,他骑着马宛如一支飞箭穿梭冲出营地,身子伏低之后又往后看了一眼,似是诀别。
  就是这样一眼,陈竹白便没有回帐,而是走上了烽火台。他要亲眼看着他跑出去才行。
  转瞬的刹那他耳边响起破空的箭阵,天穹被铺天盖地的飞羽遮盖得变暗,连雪都无法穿透。
  “不!”等陈竹白回过神来,人与马已经停了下来,宛如还没看清前路的盲人迟疑向前,最后轰塌在大雪迷路当中。血腥气和雪腥气交杂吹向陈竹白,白雪变为红血,他唤出阴兵抵挡箭雨一人出营,片刻前还和自己说着分了银子就娶亲的传信兵已经被利箭扎了个透。
  他和马都被扎透了,身上落了几十支。
  但他还没死,被刺穿的左手掌还在动。
  陈竹白飞奔而去,一把将他拉了起来,他身上的热血沾满自己的衣裳,脖子上汩汩外流数道血痕,流了陈竹白满手都是。淬了剧毒的艳绿箭头滴着浓稠鲜红,成为了陈竹白唯一能看到的景象。
  他将传信兵抱在了怀里,抱着一个即将逝去的年轻生命。传信兵已经说不出话来,一张口就喷出许多鲜血。鲜血溅在陈竹白的鼻子和嘴上,甚至不小心咽了下去,等到他再看向传信兵时,这人已经彻底没有了动静。
  沉重的铁甲完全抵挡不住西北兵的箭,完好无损的头盔滚落一旁,露出了他还没褪去脸红的俊朗面庞。
  陈竹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连同附近的大雪也跟着震颤,纷纷从树梢往下狂落。
  “不!”陈竹白一个惊醒,满身大汗地坐了起来。雪景和箭雨不见了,周围没有兵营也没有铁甲,他不在沙场而是在秦宅的床上。只是他虽然已经远离了战乱厮杀仍旧逃脱不开那股血腥,仿佛怀里还有一个人没有死透,成片成片地流血。
  那是唯一一个死在陈竹白怀里的人,从此之后,他再不愿轻易靠近死尸。
  还好,已经没事了,陈竹白抱住被子哄劝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场噩梦。隐隐约约间他仿佛又听到了哭声,于是披上衣裳出来找,果然,小逸又不和师弟睡了。
  钟言正在睡房外哄孩子,生怕吵醒了秦翎,见到师兄时先吓了一跳:“你怎么起来了?”
  “给我吧,你哄不好他,他现在找人找得厉害。”陈竹白摇摇头,笑着把秦逸接到怀里。事情总是这样奇怪,秦逸到他怀里就不闹,要多乖有多乖,甚至还知道拿小拳头自己擦擦眼泪,然后紧紧地贴在陈竹白的胸口上闭眼睡觉。
  看到此情此景钟言不禁摇头叹气,我才是你娘亲啊。
  第二日,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落雨。
  大公鸡打完鸣就冲进了草药园,看到什么嫩苗长出来就叼什么,凡是它走过的地方寸草不生,把童花气得头顶都要冒起青烟。钟言先去看秦泠,给他换了一种可以止血的药膏,涂上去还有些作用,回来路上又一次偶遇了柳筎。
  柳筎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面孔,只不过这回送了他一个镯子。
  “这个太贵重了吧?”钟言看得出这玉料绝不一般,“你留着戴,别总是什么都给我。”
  “我自己戴着也无人欣赏,不如换着戴呢,再说秦翎给你的镯子太老气,他有那么多银子就不知道再给你弄点好的?”柳筎近来对秦家兄弟的气是越来越大,“怎么还给你选了个旧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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