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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按的心肝宝贝(236)

作者:折吱 时间:2020-09-27 09:11 标签:甜文  重生  宫廷侯爵  朝堂之上  

  久病成良医。
  当年,唐棠受了杖责,宛若一条被活剐了鳞片的鱼,恨不能当时就死去。
  父亲忙于公务,继母恨不得他就那样死于那场杖责才好,如此,便唐家家产便自然落于他那位继母以及同父异母的兄长之手。
  不知继母是如何同丈夫说的,总之,除却他刚受伤的那几日,丈夫来得较勤,之后十来日才来府中一趟。
  那时盛夏,两日不换药,伤口便会流脓,发臭,更勿论大夫一月也就来个数次。
  丫鬟青鸾瞧见他的伤口,便哭得厉害,根本无法替他换药。
  除却忍着疼,自己换药,再无它法。
  很小的时候,他便知晓,没了亲娘,又没人疼,没得依仗的孩子,不早早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是不成的。
  日子,就这么熬过来了。
  亏得经验足,在动手解开这人身上布条时,手尚且有些抖,真正解落实时,倒是不抖了。
  包裹伤口的布条被解下,谢瑾白身上的刀痕也便一览无遗。
  切口齐整,刀锋入肉,只一眼,唐棠便瞧出,谢瑾白身上的伤,乃是“乌啼”所创。
  “乌啼”削铁如泥。
  谢瑾白的血肉之躯,自是不可能硬于玄铁。
  逢生那一刀,谢瑾白尽管已在最短时间内避开,那乌啼仍是划破了他的皮肉。
  若是换成其他的兵器,以谢瑾白当时的速度,只会割破他的衣衫,至多,也只是破点皮,根本不会造成这种程度的伤。
  除此之外,他未再谢瑾白身上瞧见其他的伤口。
  唐棠眉眼极冷。
  昨日,逢生果然是去找谢怀瑜去了。
  原本伤口可能血已经止住了,许是方才被他那么一按,布条解开,伤口还在渗血。
  唐棠沉默着,取来放在枕头边上的帕子,他用帕子稍稍简单地清理了下谢瑾白的伤口。
  拧开手中的青绿瓷盒,细细地涂抹在谢瑾白的伤口边,声音是一贯的清冷,“这是我家乡的独门偏方。对止疼以及治疗伤口甚为有效。今日回去后,莫要碰水。莫要再催动内力,莫要再动……”
  上药的那只手被握住。
  唐棠心尖一颤,耳尖漫上姝红,冷斥道,“放,放开!”
  谁知,一开口,自小便有的结巴的毛病便又跑了出来。
  唐棠气竭。
  心里头暗斥自己忒没出息。
  “不放。”
  微带着慵懒的口吻,无赖得理所当然。
  唐棠被这人的无耻给惊着了。
  “你——”
  他气愤地抬头,一个吻轻轻地落在他的睫毛。
  唐棠微张着嘴,全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昏黄的灯火下,面容白皙的公子微张着嘴,一双乌亮的眸子茫茫然,煞是可爱。
  谢瑾白低下头。唇瓣一凉。
  唐棠这才放下首宗的生肌药膏的瓷瓶,乌冷的眸子冷冷地睨着谢瑾白,“谢少傅可知,适可而止这四个字,怎么写?”
  谢瑾白摇头,“不知。”
  语气端得那叫一个真挚。
  唐棠:“!!!”
  堂堂东启第一大才子,竟堂而皇之地答自己不知适可而止四个字怎写。
  真真是,忒不要脸!
  不!
  是根本就没有脸!
  唐棠冷冷地着将手中的瓷瓶,往谢瑾白手中一塞,“谢少傅这般有精神,自己涂个药,定然没有问题。”
  早知道!
  让这人流血至死便算了!
  他操的哪门子闲心!
  肩膀忽地一沉,只听这人低低地道,“疼……”
  低低的,拖长的尾音,似幼兽在你的耳畔撒娇。
  这如何叫人招架得住?
  “你,你起来!”
  “不……”
  脑袋轻轻在唐棠脖颈出轻蹭。
  这些撒娇的手段,全是唐小棠惯用的。
  每每偷吃了什么吃食,或者是早起赖床,不想上朝,便抱着谢瑾白,软软地撒娇。
  谢瑾白聪慧,从来都是学什么便像什么。
  枕边人撒娇的手段,被他学起来,也丝毫没有任何难为情,而且较之小公子的软糯,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的性感。
  唐棠乌眸睁圆。
  以前,以前怎么不知……
  不知这人还有这般不要脸的一面?
  唐棠只恨自己没有生就一副铁石心肠,他就该将这瓷盒往这人伤口上直接砸过去的。
  到底是,没舍得。
  又因着这人身上受了伤,也没舍得伸手去推,语气已然在失控的边缘“你,你不起来,我怎么给,给你上药?”
  谢瑾白见好便收。
  之后唐棠再给他上药时,身姿端坐着,再没有乱作妖。
  倒是唐棠上药过程中总是一再分心。
  至于是防备着谢瑾白又做出什么逾越之举,还是盼着这人做出什么意料之举,怕只有小唐大人一人知晓了。
  上完药,唐棠仔细检查过谢瑾白的伤口,确定血已止住,便知续筋生肌药膏已在发挥作用。
  “可以了,将衣衫穿上吧。”
  唐棠将瓷盒盖上,对谢瑾白道。
  等了半晌,微听见任何动静,狐疑地抬起头。
  但见谢瑾白脑袋靠在床壁上,双目闭着,衣襟就那样敞着,也没有用腰封系好,几缕发丝垂下,就像是落拓的江湖客,哪里还有风流名士的模样。
  唐棠本想将人推醒,瞥见对方眼睛下面的青色,却又迟疑了。
  昨日谢怀瑜驾马车送他回俞府时,尚且好好的。
  换言之,这人只能是昨日夜里受的伤。
  既是为物体所伤,那么定然是出自逢生之手。
  这人昨晚是先同逢生交的手,之后,在受了伤的情况下,不知因为何故,又前来俞府,来他的房中。
  也不知在他房里待了多久。
  还有,既是身子受了伤,为何白天还要去那早朝?
  还要递上去那样的奏折,是存了心般折腾自己的身子不成?
  唐棠越想心里头越没有个头绪。
  过去,他自认为对谢瑾白的想法不是有五成把握,至少每次猜得都差不离。
  倒是近日来,越发捉摸不透这人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房间里地龙烧得正旺。
  唐棠盯着谢瑾白敞开的衣襟,到底是没忍住,拿过床上他平日里看书喜欢盖在膝盖上的毯子,披在谢瑾白的身上。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夜深露重。
  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唐棠多少有些不自在。
  他以为这一晚定然是要睁眼睡到天亮的了,未曾想,躺下后没多久,便袭上浓重的睡意。
  没过多久,唐棠呼吸均匀,很快便睡着了。
  睡梦中,唐棠再次回到了那个小小的,富饶的南江城郭,淳安。
  夏风将欢腾的、热闹的鼓声,沿岸百姓为龙舟手鼓气的呐喊声传至淳安府衙的后院,传至床上养伤的小公子的耳中。
  忽而,天空乌云密布,大雨如注倾斜。
  连夜的大雨导致睡眠暴涨。
  河岸的堤坝被冲垮。
  洪水倒灌进城。
  洪水卷起的巨浪,将房舍、树木、街道轻易地冲垮。
  唐棠就被那汹涌的巨浪卷入滔天的洪水里。
  他张嘴欲要呼救,大量的洪水灌入他的口鼻。
  他的身体犹如无根之木,在巨浪里漂流,沉浮。
  呼吸都被扼住。
  “未眠,呼吸,未眠!”
  朦朦胧胧之中,唐棠听不清谁在同他说话,但是求生的本能已然令他下意识地照着对方的话去做。他试着张开嘴巴,鼻子也努力翕合着,呼吸更多的空气,但随之而来的是更为汹涌的水流。
  唐棠呼吸越来越来急促。
  忽地,源源不断的空气,进入他的口鼻。
  唐棠茫茫然睁开眼睛。
  微亮的光线里,谢瑾白那张昳丽的脸庞骤逼他的眼前——
  他们二人的唇瓣赫然紧贴着!
  作者有话要说:唐棠的梦魇情况,蛮严重的,
  他身体不好,跟他忧思过虑,加上夜里总是做噩梦也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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