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的事，晚点再说(46)

　　这事儿定下来了，陆铭也没休息，立刻准备出国的事情。上次顾氏牵的线，他现在要去和国外那边谈版权的事情，二来他也想趁这个机会去见见妹妹。
　　所以顾澜的追求计划刚开始，先是被陆铭的加班一周暂停，然后又是出国一周。顾澜十分不满，半年，一共只有二十四周，突然他就少了这么多的时间，这不公平。
　　但是陆铭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我们未来的作息会和现在一样，现在习惯不了的话，以后也不会。”
　　这简直是强词夺理。
　　但陆铭只是来通知的：“顾总，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包括不限于调查行踪、影响谈判、安插耳目等。
　　顾总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思绪还停在上一个问题上，他冷淡地对着电话那边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半年之约，你根本就是在戏弄我。”


第35章 你怎么在这
　　“顾总，”陆铭倒是不在意顾澜的嘲讽，“如果我也配合的话，那这可就不是追求，是情趣了。”
　　电话那边顿了顿，电话被掐断了。
　　陆铭失笑，不甚在意地也投入到后面的工作中。
　　陆铭很晚才回家，发现自己家楼上一片黑，也不知道顾澜是没回来还是睡着了，反正晚上也没下来找陆铭，大约也是在不高兴。陆铭收拾好行李，等到十点多，看任意形态的顾澜都没联系自己，就先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准备去机场，刚到了地库，就发现车里除了司机，还有个面若冰霜的顾总。发现了陆铭疑惑的视线，顾总面容冷淡地解释：“送你去机场。”
　　倒是贴心。
　　陆铭刚上车，顾澜就从旁边递过来一个多层饭盒，上面还有餐馆的logo，应该是顾澜提前叫的餐。认识这么久了，陆铭倒是头一次接受顾总这样贴心的照顾，非但没感动，反倒是想，顾澜果然还是知道怎么照顾人，这更显得他从前对自己的敷衍来了。
　　于是陆铭立刻接受了追求者的这份殷勤。
　　到了机场，陆铭下了车，发现顾澜也跟了下来，猜到他是要送自己到登机口，当即失笑。这可是殊荣，能让顾总亲自送到登机口。看来顾澜确实是在见缝插针地努力着。
　　离登机还有一会儿，两人找了个靠玻璃墙的座位等着，陆铭的秘书早就在机场等着老板，现在看老板来了，身边多了个顾总，自己赶紧去远处坐着。
　　顾澜人来了，事情做了，却仍然不肯多说什么。陆铭抓紧时间又看了下美国嘉里制片公司那边的资料，看了好一会儿，觉得眼睛有点累，转头却看到顾澜也看着墙外发呆。
　　玻璃墙面上是两人的影子。
　　陆铭心中微叹，在车上的那点幼稚恶劣的小心思也散了。既然陆铭没吃早餐，顾澜那个点出来肯定也没吃。陆铭在车上的时候幼稚地没有分享那看起来就是双人份的食物，顾澜也不肯说话。
　　陆铭放下东西，突然离开。顾澜想着他大约是去了卫生间，也没理他。过了十几分钟，陆铭却带着早餐回来了。
　　顾澜一怔。
　　陆铭打开了盖子，把一碗鸡汤面推给顾澜，“机场就只有这个，凑活吃点吧。”
　　顾澜从那天约会之后，就觉得自己的追求被一再降温，都说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一周下来，顾澜就有种找不到节奏的感觉，陆铭似乎也不肯给自己机会。他有时候都会想，陆铭是不是只是想看他出丑，看他努力，半年一到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但是这一碗面又让顾澜觉得，自己想的太过阴暗。陆铭比自己这种人善良多了。
　　“这已经是店里最清淡的了，”陆铭又重新拿起了资料，“如果觉得不合胃口就先回去，没必要在这里耗着。”
　　顾澜当然不会走，拿起筷子，“谢谢。”
　　机场的汤面确实不大好吃，有很重的调料味，但是一大早吃点热的还是舒服的。顾澜刚吃完了面，手边就被推过来一瓶打开的纯净水。顾澜下意识看过去，却发现陆铭仍然投入地看着自己的资料，这样的动作仿佛只是他随意为之，却那样地熨帖周到，恰到好处。
　　顾澜心里一下子难受起来，他就是舍不得陆铭。他这样地好，他不喜欢自己都这样地好。陆铭总是这样，到底是谁撩拨谁？顾澜忽然觉得对比之下，他的那些所谓的追求，简直是笑话。
　　机场响起了登机的广播，陆铭看顾澜吃完了，也站起身，“我先走了。”
　　“哦，”顾澜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勉强应着，站起身来送他。
　　陆铭看他心绪不定地，拦住了他，“行了，也不用一下子这么‘贤惠’，你回去吧。”
　　顾澜被陆铭留下，看着陆铭的背影。肩宽腿长，走的时候一刻不停，好似只会往前走，永远不会回头。等飞机起飞，顾澜才离开。司机问了句，“顾总，去公司还是回家？”
　　“去公司，”顾澜下意识说完，又纠正了自己，“去墓园。”
　　*
　　飞机越接近落地时刻，陆铭越是有些坐立难安起来。他跟妹妹已经太久没见了。
　　前些年他们大多是文字聊天，后面陆铭自己的状况逐渐稳定了，两人恢复了视频通话，兄妹两才好过些。想起那些酸涩的时刻，陆铭难免又想起顾澜。倒也不会记恨，他早就寻找好了出路，淡化那些负面的情绪，否则他就会被一直困在原地。
　　飞机终于落地，陆铭走出接机口，还在找妹妹，就听到一声欢喜的尖叫，一个已经完全长大的姑娘像兔子一样跳在了他的身上。陆铭顾不上自己摔在地上的行李箱，赶紧托住妹妹，怕她摔了，也怕自己的脖子被勒断了。
　　“行了，这么大的姑娘，注意点。”在陆慧面前，陆铭立刻就有点老父亲的模样。
　　陆慧才不管他说什么，聒噪地一直重复叫着哥，先是激动地、高兴地，叫了二十来声，忽然就声音哽咽了，陆铭刚要笑着开解两句，就听哽咽变成了嚎啕大哭，自己的脖子很快就被打湿了一片。陆铭自己的情绪也被感染，眼底发热，说不出话。
　　他难得失态，最后还是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终于挤过了人群，把两人劝了下来。
　　这个年轻人就是陆慧的男朋友阿克塞昂，讲着一口流利的中文。陆铭立刻把那点热意逼了回去，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妹妹的男朋友，像是个头次见女婿的准婆婆。
　　陆慧本来邀请陆铭去他们的家里住——陆铭听到的时候难免瞪了阿克塞昂一眼，又温和地批评了妹妹，做了一回封建的东亚家长——但陆铭还是选择了住在酒店。一来方便，二来虽然在国外，他也不想过多地和妹妹太接近。
　　陆慧不太高兴，但也只能和陆铭约好今晚在家里吃饭。陆铭这倒是没拒绝，让秘书拿走自己的行李，自己和妹妹去了亚洲超市采购，夸张的推了两大购物车的食物，阿克塞昂一直说冰箱要放不下，被陆慧追着锤了一顿。
　　陆铭给陆慧烧了一桌十二个菜，都是家常菜，陆慧每道菜都吃了一口，陆铭有点紧张，“怎么样？”
　　没想到陆慧一张嘴就又开始哭，哭的像是那个大病初愈就被送出国的十八岁女孩，搂着陆铭的脖子不肯松手，谁劝都不好使。她吃的是故乡的菜，也是他们兄妹之间失去的三年。一直到晚上十二点，陆铭坐在陆慧的床边，哄着她睡着了，他才一个人带着澎湃的情绪回了酒店，开始处理自己的情感。
　　在只涉及自己的时候，陆铭尚且能心如止水，但是一看到陆慧，看到这样的大姑娘哭的仍然像是当初被抛弃的小女孩时，陆铭只觉得自己对顾澜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疲惫。
　　现在他们分别地足够远，甚至连时间都不一致，他能完全摆脱一切联系，去思考两人的问题。顾澜给他带来的那些新鲜感与征服欲，突然是如此地苍白与索然无味，陆铭更想抓住更鲜活的亲情。
　　他想了很久，情绪又大起大落，第二天差点耽误了了和嘉里制片会面的时间。
　　陆铭利落地给自己收拾好了，把深夜的那些纷乱的思绪都先关起来，想着今天会面的事。谁知他刚出了一楼的电梯，就看到大堂内前面不远处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居然是顾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