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影体]愚者先生的坦白(40)

　　夏洛克.莫里亚蒂有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
　　就连格尔曼.斯帕罗都有欠揍的猎人朋友。
　　“愚者”先生则有无数依赖祂，信仰祂的虔诚信徒。
　　但是周明瑞呢？
　　套娃最底层的周明瑞呢？
　　和黄涛不同，周明瑞的理念从来就不是游戏人间，他只想安安稳稳地生活。这样的他，注定对故乡有着更深的牵挂与执念，注定很难真正融入当前这个时代。
　　他以多重身份作遮掩，对人与人的亲密关系既渴望又回避，既热情又疏离。
　　他给自己砌起了层层高墙，看似时刻都在冷静思考，怡然自得，实则多次徘徊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只能依赖心理医生和前同事等为数不多的救命稻草。
　　“不，他不孤独。”伦纳德紧紧抓住高背椅的扶手，一字一顿地道，“或许以前是，但是现在，将来，他永远不是。
　　“只要我们还活着。”
　　说完这句话，伦纳德忽得感到一阵晕眩。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深深凝视着历史影像中，那张酷似格尔曼.斯帕罗，线条却更为柔和的陌生面孔，伦纳德愈发沉默。
　　就算自己等人如今得知了真相，窥见了史前地球的冰山一角，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确实，这或许可以增加他们唤醒克莱恩的可能性，然而，醒来的“愚者”先生，其位格和层次已经远远不是他们可以触碰的。
　　这是一条堪比天堑的巨大沟壑。
　　“只有不断晋升……拼命地晋升……”想到这里，他暗自咬紧了牙关。
　　“真是悲哀啊……”作为“世界”的长期心理医生，奥黛丽的将问题看得更为透彻，“‘愚者’先生孤独的根源是，他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过于仓促，又经历了太多剧变，难以像罗塞尔大帝那样，在现实中建立稳定的人际关系……”
　　“虽然有牵挂的人，但是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终究还是太微弱了，最终只能越来越遥远，越来越虚幻……唔，这应该也是女神选择让我们获知真相的原因，虽然方法有些粗暴，但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去拉住真实的他……”
　　层叠的旧日都市中。
　　克莱恩立于一座勉强耸立的破败大厦顶端，俯视起堆积的房屋废墟、变成了铁饼的公共交通工具、一辆接一辆重叠起来的轿车。
　　残存的一间间房屋内，电灯的光芒轻柔地蔓延而出，照亮了玻璃，照亮了大楼，照亮了街道，照亮了旧日都市一角的废墟。
　　久久凝望后，克莱恩收回视线，一步迈出，回到了现实世界。
　　紧接着，他直接传送到了霍纳奇斯山脉的峰顶，“看见”了那个笼罩着迷雾，破败不堪，杂草丛生的古老宫殿。
　　……
　　神战爆发了。
　　……
　　历史迷雾疯狂而激烈地涌动，在“源堡”上方扭结成一个个巨大的漩涡，每一个漩涡内都荡漾着难以言说的明烈色彩，以及层层叠叠厚棱镜般的斑块，令整片空间都为之震颤。
　　幻化出的画面中，霍纳奇斯山脉主峰轰然坍塌，一根又一根蟒蛇般的黑色触手从星界某处延伸了过来，涌向了正要容纳“愚者”唯一性的克莱恩。
　　“原初魔女”，奇克！
　　沐浴着月华的大厅外围，瞬间长出了一丛丛小麦，一朵朵鲜花，一个个蘑菇，一株株树木，它们彼此纠缠，一层又一层叠加，将属于安提哥努斯的宫殿密封于内。
　　“大地母神”，莉莉丝！
　　……
　　没有实体的光芒仿佛由一股又一股庞杂的信息组成，它以虚幻的姿态，洪流般穿透了植物间的缝隙，直奔正要拿到那张半透明面具的克莱恩。
　　“隐匿贤者”！
　　就在这个时候，濛濛光芒自虚无中蹿升，于克莱恩身周展现出了一副又一副投影般的画卷。
　　它们承载的是文明，是人类社会在不同阶段的启蒙和发展。
　　“蒸汽与机械之神”！
　　一幕幕急速飞闪，模糊乱窜的历史影像外，青铜长桌两侧的众人只觉思维滞涩，血脉偾张，呼吸困难。
　　虽然只是弱化版的权柄投影，但毕竟是数位真神的针锋相对，仅仅这一瞥，若放在外界，也足以令圣者瞬间爆炸。
　　“妙……啊。”稍微缓和一阵，安德森激动地吹了声口哨。
　　“我们的始祖，始祖莉莉丝居然直接现身了……”埃姆林嘴巴微张，腰背挺直，愣愣地看着那轮绯红圆月。
　　“真是难以置信……发生如此大规模的神战，我们在地面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佛尔思艰难地吞了吞唾沫，伸手轻拍胸口道。
　　“他把……”“战场……”“搬去了……”“星界……”“天使……”“之下……”“无法……”“察觉……”
　　“果然是克莱恩的风格……”
　　“唉，蒸汽那家伙……”看到最终站在了周明瑞一方的“蒸汽与机械之神”，罗塞尔的表情复杂了一瞬，随即转而嘀咕道，“他娘的居然连神战都能重播，这里的硬件设施真不错啊……”
　　神弃之地，某座山峰上，巨大十字架表面，一层若有似无的阴影帷幕浮现了出来，裂开缝隙，从中走出了位男子。
　　“我是一，也是万，是开始，也是结束。”
　　利用空想出来的权柄和象征，这一刻，他变回了巅峰时期的“远古太阳神”。
　　……
　　“要有光！”
　　“艹！”
　　“这样也行？”
　　“居然连‘唯一性’都能空想出来吗……‘观众’途径太可怕了……”
　　在众人的阵阵惊叹声中，戴里克的神色却异常复杂，矛盾且悲伤。
　　被他们信仰了三千多年的，“遗弃”白银城的造物主，终于回来了……
　　然而，此时此刻，祂却和“愚者”先生，站在了对立面。
　　宫殿内，克莱恩的身体连连变化，时而是黑发褐瞳，有着书卷气，与周明瑞长相出现融合的克莱恩.莫雷蒂，时而是长发半白，脸上长着粗黑狼毫的安提哥努斯，时而是披着深黑斗篷，让人看不清面容，不断往旁边延伸出滑腻触手的神秘人。
　　一根根滑腻触手拿到了代表“愚者”唯一性的半透明面具，将它凑向了自己的脸孔。
　　这面具刚覆盖于克莱恩的脸上，周围就冒出了一道又一道身影。
　　阿蒙！
　　“错误”先生阿蒙的分身们！
　　……
　　阿蒙们腹部裂了开来，钻出了一个又一个带着淡淡绯红的婴儿。
　　这些婴儿没有哭泣，也未出现畸变，各自相当流畅地从虚空里拿出一个水晶磨成的单片眼镜，将它戴到了自己的右眼位置。
　　阿蒙的数量增加了。
　　“等等，这个画风是不是不太对……”
　　然而，在这个乱上加乱的局面下，除了罗塞尔，并没有多少人在意阿蒙这边的小插曲。
　　他们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本体已失控崩溃的克莱恩那边。
　　“源堡”制造的“诡秘之境”内，克莱恩在一次次失败后，终于成功“窃取”了安提哥努斯从序列9到序列1各一份非凡特性，已经消化掉的非凡特性！
　　那些幽暗的光点飞快融入了克莱恩的身体，直接与他合为一体。
　　就在这个时候，他原来的“本体”抬起了脑袋，双眼一片幽黑。
　　那位“诡秘之主”在克莱恩的“本体”内初步复活了。
　　“愚者”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复苏的伟大存在，与塔罗会众人的猜测吻合，与真实的历史矛盾。
　　……
　　某种无法言喻的气息回归现实，让整个星界都仿佛摇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