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武史略 上(221)

　　“王先生”他施礼。
　　“卓公子”王光启头发又白了些，但那双矍铄的眼睛却更亮了。
　　卓清风落座，目光扫过王光启精明的目光，直接说“听说先生在京城无所不知”
　　“卓公子商人，该知万物皆有价，公子可有价”王光启依旧是那阴沉肃穆的样子。
　　“先生，你我各为其主，各取所需，道不同但未必不能互利”卓清风笑了“先生之物，卓某尽可出价”
　　王光启白色的胡须颤了颤，看着他说“公子想知道什么？”
　　“南宫玉良！”
　　大梁
　　“王爷，南宫神官来了”小福子跑进殿内，晋王果然一下子笑了“请进来”
　　“王爷？”南宫玉良进殿却没看见晋王的人影。
　　“玉良”秦宇在里面叫了一声“这里”
　　南宫玉良循声转头，晋王坐在里间的小塌上，正笑看着他。
　　“王爷怎么到这里来了？”
　　“坐在椅子上腰疼，到这里靠一会儿”
　　晋王殿下久疏剑法，昨日同李晗比划几下扭到了腰，如此事迹自然不能跟神官言明，否则怎么借教剑‘动手动脚’。
　　“等本王看完这些，咱们出去，听李晗说大梁新来个戏班，一起去瞧瞧”秦宇低头一边写字一边说。
　　“王爷”南宫玉良看着写字的晋王犹豫的问“我听兄长说，王爷擢兄长为大梁令？”
　　“嗯”秦宇点点头。
　　九月择士，严士君还不错，大梁令也不能一直让邓广济兼任，刘元思等人递上的名单有他，秦宇顺势就批了。
　　‘嗯’？大梁令很重要的官好不好，之前的吴子安可是范文田的女婿才能坐上，兄长来了不到两月，就直接坐上了大梁令，很难不让南宫玉良怀疑晋王是不是因为自己。
　　“怎么了，为何这个表情？”秦宇抬头看见南宫玉良一脸纠结的样子。
　　“您是不是因为玉良，才对兄长如此··”南宫玉良揣摩一下，觉得怎么说都不太好。
　　“呵呵，要是你会不会感激本王”
　　“若是，请王爷收回成命”
　　兄长才学南宫玉良是相信的，本也不必如此，而且晋王如此关照也不见得是好事，对他和兄长都是。
　　“瞧你小心翼翼的样子”秦宇看着他“你不是说令兄很有才学，该相信严世兄才是，还是你觉得本王已是色令智昏了？”
　　‘色’令智昏？南宫玉良瞪着晋王，无奈的摇摇头“不是便不是，王爷何必调侃玉良”
　　“喜欢看你皱眉毛”
　　“····”
　　南宫玉良又要皱眉，想起晋王的话又要收起，一时间很是滑稽，让对面的晋王笑了一阵。
　　“对了”秦宇继续看着公文说“如今严世兄已是大梁令，也就不用住在南宫府了吧”
　　南宫玉良愣住，瞧着晋王的眼神怪怪的，这不会才是晋王的真正目的吧！
　　“别老恶意的想本王”秦宇像是猜到他的心思一般，抬头对他说“本王很圣明的”
　　晋王笑的略微有些市侩，南宫玉良又挤着眉心，实在无法相信他的话。
　　“王爷，彭城密信”
　　晋王没有动，南宫玉良看着他仍靠在那里，帮他取过来“多谢神官”晋王坏笑的扬扬的手里的信。
　　薄薄一页，寥寥数语，晋王目光扫过，南宫玉良看见他带着笑意的嘴角忽然严肃起来，收起信笺的时候好似叹息一下。
　　“玉良”秦宇放下信笺，侧头笑着说“今日恐怕不能去听戏了”
　　为何？南宫玉良嘴唇动动，却没有问出口，总觉得这背后的答案对晋王和自己都不太好。

　　☆、成王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实在没有时间精校了，要是看着错别字，请见谅
　　大梁城门
　　南宫玉良送别晋王，马车前犹豫一下还是问“王爷为何匆匆去彭城？”
　　“还以为你不会问”秦宇笑了，看着他略带安慰的说“明月来使，本王去彭城瞧瞧明月的盘算”
　　“嗯”南宫玉良点点头，心底揣下疑问“王爷一路顺风”
　　“本王必然顺风”
　　晋王说了一句转身上了马车，南宫玉良目送晋王离去，轻轻出了一口气。
　　晋王终于走了，再也没人缠着他无理取闹了，甩甩头，神官‘开心’的走了，深沉的没有笑意。
　　马车里
　　秦宇摩挲着那封密信，信里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话，可这信送到自己手中也不在于内容，而在于写信的人。
　　这世间能将他笔迹写的一模一样的只有‘穆小侯爷’了，当年本王靠着穆小侯爷可是少做了不少先生的功课。
　　第一次交手，你就决定攻心为上了？那本王岂不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彭城，齐国故王城，这里有宣帝曾做齐王时营造的王宫，宣帝登基后赏赐给了秦宇。
　　“参见王爷”彭城令跪倒。
　　“嗯”秦宇挥手，直接开口问“明月使者呢？”
　　“已被微臣安排住在彭城深处，王爷可要召见？”
　　“不用”秦宇摇摇头，吩咐说“你去告诉他们，就说本王来了，休息好了定然立刻召见使者”
　　“是”
　　赵志平站在一侧，彭城令离开后他上前，有些不解的说“王爷不是说无法和谈，如今为何又亲到彭城来见明月使者？”
　　“因为这使者是成王本人”
　　成王！赵志平惊诧了一下，却没有质疑晋王，反而皱眉说“如此说来，金田是誉王和成王的生死之棋，否则不必冒险来此”
　　“有勇有谋，本王如何能不亲来”
　　晋王脸上似乎有些忧愁，赵志平不解，询问说“王爷以为该如何？”
　　“三人才是一台戏”秦宇看看赵志平，轻声说“该让誉王殿下也来这彭城做做客？”
　　“誉王已经手握金田关，恐怕不会涉险至此”赵志平不太信服的说。
　　“他会的，告诉誉王，成王殿下正在本王这里做客，让他必不再费心派来使者了”
　　“誉王会惊慌？”
　　“他必会”秦宇笑笑，别人也许还不会，但誉王必会惊恐。
　　彭城深处，秦宇大梁一下眼前的院落，明里暗里，彭城令将明月使者‘保护’的很好。
　　“大人”院内的侍卫听看见彭城令立刻回禀“彭城令拜访”
　　“连大人”柳彦申赶紧相迎，刚要行礼就听见另一个声音出声“成王殿下呢？本王特意来探望”
　　晋王？二人并肩而来，柳彦申也没想到晋王竟然会亲自到此，而且晋王和他想象的很不一样！
　　“晋王殿下”柳彦申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柳某失礼”
　　“柳先生”秦宇笑了。
　　柳彦申很冷静，侧身一引直接说“晋王殿下这边请”
　　秦宇瞧着他的样子，也明白柳彦申恐怕也猜到自己会亲自前来，所以才如此淡然！
　　后园湖心亭内，成王一袭月白长袍盈身，让湖水显得更翠，柳彦申刚要说话，长袍一飘，司马绍钧径自转身，正好对上秦宇漆黑的眼睛。
　　时光好像停了片刻，随即二人同时拱手正式施礼。
　　“晋王殿下”
　　“成王殿下”
　　凉亭内
　　秦宇和司马绍钧相对而坐，柳彦申和彭城令退去，侍卫上完茶后也悄悄退去了。
　　“殿下远道而来，招呼不周之处还请见谅”秦宇率先开口。
　　“王爷客气”司马绍钧轻轻给他倒茶“本也不为景色而来”
　　“殿下为何而来？”秦宇捏着茶杯端到眼前。
　　“王爷猜不到？”
　　“怕猜错，殿下总是出人意料”
　　司马绍钧手心攥了一下，神色不变的说“小王自然是为金田关而来”
　　“金田关在誉王手中，殿下能送给本王？”秦宇看着水面，轻笑着。
　　“虽不能送，但亦能助王爷一臂之力”
　　“哦？”秦宇转回头“那倒是请殿下赐教了”
　　“王爷可知，誉王能取金田关，是因为原本属于吴国的细作叛变”司马绍钧看着他，晋王笑着，眼底比这湖面还平静，他又补了一句“若是晋国能有这般优势呢？”
　　“吴国细作天下第一，殿下若也有那般能力，也不必来此了”秦宇一口否决，然后又说“成王该明白，大雍形势，若金田关不能立刻攻下，于本王无用，反是累赘”
　　秦宇不信成王能给他如此的助力，秦宇更不信成王会乖乖的将金田关让给晋国。
　　“没错，所以王爷就该明白与小王联手的必要”
　　“愿闻其详”
　　成王谦谦一笑，分析说“以付玉思的明智，绝不会为一个细作的背叛而断送和誉王的联合，如今誉王占领金田关，他更会同誉王合作，让誉王去拖住晋国，除非王爷放弃金田，不过那位风头正盛的关中刺史恐怕紧随其后，占领金田，到时晋国与关中就真的隔开了”
　　司马绍钧侃侃而谈，英挺的眉毛下，双目光彩连连，秦宇回想了一下过去，才发现‘穆小侯爷’一直是如此。
　　谦逊儒雅，指点江山，一派王者之风，自己过去怎么就没发现呢！
　　“殿下远在明月，尚且如此通晓大雍，真是··让本王不知做何感想”秦宇收起思绪，回答的平平淡淡。
　　晋王没有表态，司马绍钧眼睑微垂，顿了一下又说“晋国对天下承诺必取金田，王爷卧病又能卧多久？”
　　这句倒是说到了本王心里，秦宇笑了一下起身说“成王所言，本王尚需三思而行，就请殿下在此短住几日，静候佳音”
　　“那就叨扰王爷了”司马绍钧起身行礼，没有过分追问，送晋王离去。
　　刚刚踏出亭子，秦宇却忽然停下脚步，笑着欠身凑近，压低声音说“似乎只要本王退出金田，一切麻烦就都结束了”
　　“那王爷···”
　　“殿下，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取天下”秦宇明白他要说什么，打断了他的话，后退一步行礼“殿下留步”说着转身离去。
　　别人也许不会相信晋王的这句话，但你司马绍钧多少会心存犹疑，因为你认识六殿下，所以本王也不能不利用一下。
　　论利用人心，你与本王不相上下！
　　凉亭内
　　司马绍钧又站回到栏边凝望着水面，眉下显出担忧，晋王太过平静，平静的仿佛料到了一切，料到了自己的所想的一切，让他本是自信的心里起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