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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鱼肉 (上)(58)

作者:宁远 时间:2018-06-22 19:22 标签:强强 豪门世家 乔装改扮

  她阿母在她小时候不厌其烦地考校她各个不同图形不同材质悬挂位置不同所代表的各种身份,即便她脑子好使记忆惊人也因为数量庞大相差无几而经常认错,被阿母打过好几次手心。阿母当时一直强调识人认物是行走于天下的基石,再复杂繁琐都要牢牢刻在心里,对她今后大有裨益。当时她还腹诽过不少次,如今看来确实无比实用。
  虎贲军乃是专门守卫禁苑和天子的军队,不受天子之外任何人号令,如今却护在长公主身边,长公主取代天子之势可见一斑。
  方才大骂天子为“废物”之人便是长公主李延意,于礼节而言甄文君不能直视她,进屋后便伏在卫庭煦的四轮车边道:“参见长公主殿下。”
  李延意并没理会她,似乎根本不在意她是谁,将手中的羽檄凭空丢了过来,正好丢在卫庭煦的腿上:“你看!看完保证你发笑!”
  屋门被关起,甄文君眼前是白玉色的地面,她听见卫庭煦将羽檄打开一一看过之后果然忍不住轻轻一笑。
  李延意指着卫庭煦:“这真是我活这么大见过最令人作呕之事!三个月之前我辛苦筹措五十万车粮草随十万大军压上北方前线。刚刚打了几场胜战,眼看渠桦、鸣沙、新域三郡就要被收回,李举竟急匆匆地认了个干女儿,以公主的身份送了过去!你猜他想要做什么?他想要和冲晋首领和亲!真是滑天下之稽!我们与四大胡族血战多年,大聿尚且捉襟见肘何况那些看天吃饭的马上游民?如今胜算已在我大聿手中,他李举竟还要卑躬屈膝伏低做小?冲晋本就是四大胡族之首,如此一来他们可不得更加看轻我大聿?我大聿战死沙场的将士们亡魂又该如何告慰?可真气死我了!”
  李延意说话又急又快又大声,几乎要冲破这墙这屋顶飞出去。
  “殿下息怒,此事易解,咱们到内室商议。”卫庭煦将羽檄握在手里品和地劝她,李延意“嗯”了一声走下木台,这才看见她身旁还趴着的甄文君。
  卫庭煦道:“这就是文君妹妹。”
  “喔,你就是子卓的救命恩人。”李延意边走边说,“起来起来,一起进来。”
  “谢殿下!”甄文君抬头之时正好看见李延意挽袖子时微侧过的脸,她眉头轻锁略有烦躁之态,眉心有颗明显红痣,瑶鼻秀挺柳眉入鬓,穿着一身轻便窄袖男装,长发束成一团罩在脑后。她穿着十分随意,并不像是要乔装男性,而是为了方便行动才这样打扮。
  甄文君看她这发型似乎有些眼熟,刚想到那日谢氏阿歆也是这样盘头时,李延意腰间一个晃动的事物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是个金纹锦囊,上面有个小巧的海棠花图案。
  若是旁人别说是洞察玄机,就连看都未必能看见一晃而过的海棠花。但是甄文君不同,她不仅看见了,还想起三日之前她曾见过一模一样的图案绣在另一人的锦囊之上。
  那人还是谢氏阿歆。


第60章 神初九年
  相同的束发方式和相似的锦囊, 这意味着什么, 甄文君大致有了方向,只不过这事儿太过蹊跷, 越琢磨越有意思。看来谢氏阿歆这回来南崖的确是冲着李延意来的了, 她来此地既非投诚也非行刺, 想必还有它事。
  无意间拆穿了别人的秘密, 这感觉别有一番趣味, 连带着看李延意的眼神都不太一样。
  李延意走在最前面, 身后跟着带路的儒生和一位壮年长髯男子。长髯男子身高八尺奇瘦无比,看上去就像是一根会行走的晾衣杆。甄文君推着卫庭煦走在最后, 卫庭煦跟她说那儒生乃是主管国库财政、劝课农桑的大司农, 瘦高个乃是姚唯致仕之后的新晋尚书令,两人是长公主的左膀右臂, 极有作为。甄文君看新任尚书令最多四十岁, 大司农则更年轻, 和阿母所说故事里朝堂之上互相弹劾的那帮糟老头子不太一样。看来李延意用人之策也是任人唯贤。不过话说回来,迂腐老臣一般也不会站在她的阵营。
  到了内屋,虎贲将士将门一关,持刀站在外面守着,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入内,她们五人便在里面谋划。
  李延意话不多说, 直接让卫庭煦派人迅速追上送亲队伍, 务必在他们抵达冲晋之前拦下。
  “随便假扮个身份, 流民山匪之类的, 把他们全部杀掉不能留活口,绝不能让人抓到话柄。”李延意说得轻描淡写,开口就是数百人命,“谢扶宸给李举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果然是蠢如鹿豕!还有北线十万大军重伤者过半,留在北线只能是送死,必须将伤者撤回来医治。若是他们凭白死在北方的话大聿本就稀薄的军力便会受到重创。这些士兵召回之后每人赏黄金千两,家中免赋税三年,功高者封爵!”
  大司农道:“每人黄金千两,这笔庞大开销恐怕一时难以筹集。”
  李延意被他这么一说有些气短,卫庭煦道:“这笔赏金必定要给,以殿下的名义给,要让他们都知道自己是在为谁而战,又是谁在给他们富贵荣华。这笔开销不必筹措,今日我来时外面想要进贡之人多如牛毛,将路都给堵了,只要将这些士族们随意挖一挖,不仅赏金不愁,甚至还能再征五万人。”
  尚书令提醒卫庭煦:“卫女郎运筹帷幄,可老夫不得不多一嘴,大聿已无丁可征。”
  “无男丁便征女兵。”卫庭煦的话倒是出人意表,却正中李延意之心,李延意兴奋地看着她,期待她继续说下去。
  “大聿国中正值壮年的女性有七百五十万,其中不乏一些博学笃行、身怀鸿才大略之人,若是能让她们有一方施展才能的土壤,四大胡族恐怕早就被清扫殆尽。况且……”卫庭煦直视李延意双眼道,“在殿下应天受命,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位女帝之前,首先要做的便是大力提升女性地位,如此一来殿下的掌权之路才能走得名正言顺。”
  尚书令道:“话虽如此,真正实施起来却是困难重重。且不说当下大聿妇女虽不再困于深闺,但在外抛头露面总归是会惹来闲言碎语。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是现在大聿女性之中能有殿下之才,卫女郎之谋者毕竟还是在少数,如谢氏阿歆一般天生奇力用兵如神的年轻将才,也是凤毛麟角不可多得。这七百五十万女性中可有千分之一能用?老臣不得不怀疑。到时候兵将征不上来反而打草惊蛇,让李举和谢扶宸有所防范,甚至有可能以此为借口治殿下一个意图谋反之罪,当真得不偿失!”
  李延意认真想了想,“嗯”了一声道:“令君言之有理。子卓,此事不是不可办,但是咱们不能放在明面儿上办。你去寻觅些可用将才,像阿歆一样,以大族部曲的身份征入军中,若是当真能干便多加留意。征兵一事还要继续操办。若是大聿之内征不到兵,大可征调属国兵甲。属国无人的话就在宿渡征就在呼邬征!只要手中有军饷有官有爵,不信他们不来。若是不来,便将南崖商贸之路全部封锁,让他们的货无处可卖!说起来,子卓,你孤立姚氏之计果然收到奇效,你看看这是什么。”
  李延意在案几上翻了一通,找到一张精致帛书,丢给卫庭煦,哈哈大笑:“姚唯老儿生怕我因为谢太守一事与他算账,将他女儿和谢太守的合离书都送到我这儿了,带着三大箱珍宝,连那颗他阿父藏了五十多年的宿渡夜明珠一并进贡。这胆小鼠辈竟是前任尚书令,笑死本宫了!”
  卫庭煦将合离书展开,满意地品读之后递给其他人,众人看过之后纷纷大笑,笑过之后继续讨论春耕之事。
  甄文君发现李延意的这几个谋士都不是只会趁风使柁之人,有何想法或发现不妥之处便会直言,相互添补,难怪能够压天子一头。
  “对了子卓,阿燎那事儿办得如何了?”李延意说得渴了,拿起茶碗咕嘟咕嘟地大口喝起来。
  “前几日阿燎传信来说已经办妥。”
  “好!既然如此三日之内结束南崖一事,之后立即启程前往绥川!”李延意是个相当急性子之人,说完她便站起来就往外走,一行人也都跟了出去。
  “子卓!今日所有送礼之人你都要好好记下!他们都是大聿的功臣!”李延意说着亲自推门出去。
  五人在屋内一谈便是一个时辰,院里的人都等疯了,差点拽王家家主揍一顿。
  终于,李延意走出屋来,负手站在王家祭天的高台上,众人立即跪拜高呼千岁。他们以为出来传话的会是李延意的随从,没想到竟是她本人。李延意居高临下说了一大通大聿现状,说这幅红贴一定会交到天子手中让他过目,让他知道有多少爱国之士惦记着大聿安危,为国慷慨倾囊。
  果然还是打着天子的旗号来收粮收钱,回头再拿来对付天子,夺他的天下。天子知道了该作何感想。甄文君跪在一旁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兴奋的笑容。
  卫庭煦已是绝顶聪明的谋士,而李延意也丝毫不逊色。天子李举和谢扶宸在她们口中向来愚蠢,但和亲一事或许是他们牵制李延意的策略。毕竟听李延意所言,十万大军挂的是她长公主的名义,若是将四大胡族击退,她在大聿百姓心中的威望将大增,必定对李举不利。谢扶宸出这么个鬼主意将退胡族之功揽回了李举身上,尽管有些窝囊,但到底没让长公主出头。看来谢扶宸和想象中的一样,乃是个精明阴险之徒。这两班人马碰撞在一块当真针尖对麦芒,有的可磨。
  各大士族之人山呼千岁之后,王家请来了戏班子,李延意坐回去与众人同乐。她所在内院能容乃之人甚少,能近距离见她之人少之又少,全是大家家主,大多数人都在外院。戏台子在两院中央,李延意在高处,能将戏台子看得一清二楚。虎贲军依旧在侧,所有人围着偌大的戏台子看着好戏登场。场面兴起,吹拉弹唱之声热热闹闹,几位歌姬粉墨登场。
  卫庭煦坐在李延意身边,灵璧和甄文君站在她身后一同观看。
  卫庭煦咳嗽了一声,甄文君弯下腰端茶道:“姐姐可是口渴了?”正要将茶杯递给她时,手掌一探,这是凉茶,“我给姐姐去换杯热茶来。”
  卫庭煦道:“麻烦妹妹了。”
  甄文君去倒了热茶,在人群中往回走时,迎面一绿衫青年招手喊着“梁兄,你竟也来了”,与甄文君擦身而过。甄文君随意地回头望了一眼,见那绿衫男子叫住了并行而来的两人。
  被唤作梁兄的男子道:“冷兄何时回来的?怎都不派人告知一声?”
  青衫男子道:“昨日,这不还没来得及么。这位是?”
  梁姓男子道:“这位是我堂兄,梁峰。今日随我一同赴宴。”
  青衫男子弯腰施礼,这一弯腰甄文君看清了梁峰的脸,大吃一惊。
  这哪是什么梁峰,分明是谢随山!
  甄文君没想到谢随山竟敢出现在此,忙转回身把面纱罩上。
  听他们方才所言,谢随山乃是以梁峰的身份混进来的。梁家……甄文君回想了一下,梁家在南崖是个不起眼的小士族,家中最大的官儿就是个县里主簿,料想长公主也不会将姓梁的一家放在眼里,也难怪他们会巴结上谢太行了。出门之时甄文君便觉得此行有风险,幸好换了胡服出来,面纱果真派上用场。万一被谢随山认出,当真会是一场巨大灾难。
  甄文君正要离开这是非之地时,突然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抬眼看见一脸醉态的王家公子王川朝着四面八方道:“我父亲刚从沓将新进了一批姑戗女,各个貌美如花,看这个就不错,来来来,诸君和小爷共同赏玩赏玩。”
  周围的几个公子也都喝得五迷三道,击掌称好。
  甄文君不欲与一群醉汉纠缠,低声与那王公子道:“放开!我并非你家家妓,我乃平苍卫家女郎婢女,劝你莫要惹事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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