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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鱼肉 (上)(25)

作者:宁远 时间:2018-06-22 19:22 标签:强强 豪门世家 乔装改扮

  门内是卫子卓。
  卫子卓依旧坐在四轮车中,换了一身略轻薄的素色长衫,肩头披着紫貂皮披肩,摘去了所有头饰,如黑色瀑布一般的长发只用一根黑绳简单又细致地束在后脑偏高的位置。她似乎卸了妆容,但颜色依旧明丽。或者说她的妆容技巧十分高超,让人看不出到底是上了妆或是五官本来就如此出挑浓艳。
  她看过来时眼神清亮专注,想在凝视颇为重视之物。她眼睛下方有一抹桃红色,看上去有几分硬撑着的憔悴,手边的桌面上堆满了绢纸和卷帙,油灯被挑得极亮。
  站在她身后那位满脸横肉的女奴紧盯着进屋之人,充满戒备,受伤的双手已经裹上纱布。
  卫子卓右侧还有一人,那是个和卫子卓清雅装束完全相反的女人。一袭宽松露肩的艳红色长裙上百鸟纷飞好不热闹,听见开门动静此人迅速回头,一双会说话的桃花眼看见甄文君时笑成一条缝,不是那燎公子是谁?燎公子换回女装更显妖娆,双唇如粘着晨露的花瓣,娇艳欲滴。她这张漂亮脸蛋无论男装或女装都相当合适。
  甄文君上前跪了下来,行礼道:“小奴见过贵人。”
  卫子卓道:“我和阿燎正在说你的事。小花。”
  这一声“小花”过后,身后的女奴推着四轮车将她推至甄文君面前,她将甄文君扶了起来,牵着她的手道:
  “你既是我的恩人,以后便不要对着我下跪磕头自称什么奴了,更别叫我什么贵人,说起来你才是我的贵人。还记得吗,我姓卫名庭煦字子卓。若没记错我应是大你两岁,你今年可是十五了?”
  不确定真正的甄文君是否知道她的名字,若当初有意隐瞒卫家子嗣的身份也有可能没有告知,所以只应最后一个确定的问题:“正是十五。”回答之前先点头,似是而非地回应关于名字的问题。
  果然卫子卓也没能挑出什么话柄。
  甄文君回答之后眼神不禁往“小花”那儿瞟,见她豹头阔肩拳如碗,若不是胸口略有女性特质盘发的方式也为女性,实在难以相信这位壮汉是位女子。看她小眼深目发色偏黄,似乎是个胡人。没想到粗壮的她竟有这样娇嫩的名字……
  卫子卓微笑,继续对甄文君道:“在亲近之人外我的名字是卫子卓,‘子卓’这个字是男子的字,为的是迷惑宿敌。往后你还和以前一样,像阿燎一般唤我庭煦就好。可记住了?”
  甄文君的确没想到她丝毫不隐瞒,不仅告知真名就连为何对外用表字都一块儿交代,当真是对恩人不设防?她不确定,不过能确定的是所谓“宿敌”该是指清流。
  甄文君略带一点羞涩地应道:“记住了,庭煦。”
  “十五啊,十五,真是最好的年华。”阿燎在一旁长吁短叹,手里把玩着一把羽扇,甄文君闻到了熟悉的龙炎木香,“不知月娘十五及笄之时是如何美貌,可惜现在已入黄土,春松之躯被虫蚁啃食,不久之后便会成一堆白骨。大火流兮草虫鸣。繁霜降兮草木零。秋为期兮时已征。思美人兮愁屏营。这《定情歌》往后是再也没人唱给我听了。遗憾,实在太遗憾了……”
  阿燎缅怀月娘,甄文君实在不太明白她到底是何心思。若是当真喜欢月娘为什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杀而不挽救?
  阿燎回头看甄文君,下一句话很快解开了她的疑惑:“幸好我还有文君妹妹。若庭煦你不及时出现我便要将文君妹妹收入帐中了,到时候可拿什么赔你一个救命恩人?”
  甄文君心里暗骂一声无耻,脸上摆出羞怯的笑容。
  卫庭煦:“那我就只好烧了你满院的芙蓉散。”
  阿燎闻言色变,忙摆手:“说笑说笑,烧芙蓉散万万使不得。美人和芙蓉散乃是我活命之物。”
  芙蓉散?甄文君心中一动,心尖上有什么划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这东西的来历。
  女扮男装的阿燎看起来并不像是卫庭煦的手下,倒像是知己好友,两人谈话十分随意。
  阿燎一身男装示人行事荒唐,她和卫庭煦为了隐藏真实身份使下多少手段,羽扇便是证据。到现在甄文君都不确定这羽扇的主人到底是谁。这两人这些年不知用多少套路忽悠了清流等人,可笑的是清流不但没有搞清楚卫子卓是男是女,连卫子卓的名字都是对方故意泄露用以误导的。
  说是卫庭煦的救命恩人,可方才那番与阿燎的对话可以听出,自己与那芙蓉散一样都只是个物件,不过是个珍贵些的物件。这些门阀大户除了自身利益外不曾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相当狂傲。
  见甄文君低头不语,卫庭煦朝着阿燎道:“我听说文君与那月娘关系好,你提起这茬岂非惹她伤心?”
  阿燎怪腔怪调道:“哎哟哟,将将找到人这就护起短来了。罢了罢了,知道你日日夜夜念着恩人,我才不在这里碍眼搅事,你们好生磨良夜吧。”说着站起身来,往甄文君身前探了探,似乎在嗅她身上香气,“好香,好美。我怜惜世间所有美人,但我与庭煦乃莫逆之交,再好的美人儿若存了害她的心思我也不会手软。文君妹妹莫怕,你既是庭煦的救命恩人那便是阿燎的好妹妹,自然会怜惜你爱护你,切莫因为害怕而与我生分。庭煦性子不因人熟相当无趣,文君妹妹若是在她这儿住的烦了就来我华楼,美酒美曲儿美女郎君随你挑选。我定会好好款待你。”
  她话语间带着警告眼神却十分轻浮,从甄文君的脸庞转移至胸口,将她上上下下都舔了一遍,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小花并未送阿燎出去,阖上门后返回卫庭煦身边。
  甄文君注意到了关门的动作。
  见甄文君小脸发红,卫庭煦安抚她道:
  “别被阿燎吓着,她不着调的样子惯了,她家里也甚少管她。在陶君城里没少干些荒唐事。她可有轻薄与你?”
  甄文君摇头:“燎公子,啊不,阿燎娘子她真是个热闹人。我原本被养父卖进就是为了接替月娘姐姐的,如今多亏恩……庭煦姐姐搭救我才……”
  话说至一半甄文君忽然发现卫庭煦所有表情都静止了,只有一双眼睛咬着她,仿佛终于找到了等待已久的缺口,非常满意地慢慢品味着该从哪里下口折磨猎物才有趣。
  甄文君霎时屏住了呼吸,不敢再说话。
  难道我说错了不成?
  甄文君思绪快若闪电飞速回忆刚才所有对话,她所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卫庭煦稍一探查便可知真假,怎会惹起她的怀疑?她已经小心到不能再小心,是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
  卫庭煦抬起手,小花将一把匕首放到她手中。她将匕首竖在甄文君面前,安静地看着,寻找着刀锋最锋利之处。
  甄文君双腿战战,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生怕眨眼的瞬间这把匕首就会刺进她的胸口。


第27章 神初七年
  “你可还记得这把匕首?”卫庭煦凝视着刀锋, 刀锋转动将烛火倒映出一道寒光, 映在卫庭煦的脸上, 低垂的睫毛中藏着杀机。
  甄文君几乎盯穿了那把匕首也找不到任何熟悉的地方, 它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因绥川地处西北接壤胡国,所以有些习惯也被胡国影响, 生吃鱼肉便是其中之一。绥川百姓世世代代依赖澜彰河饮食灌溉,捕鱼也是最日常的生活之一。就她所知绥川百姓经常将精巧易携带不出巴掌大的匕首插在盘好的长发里,一是充当乱世防身之用, 二来从河中抓到鱼后可以直接用匕首割鱼肉就地食用。歧县大街小巷卖的都是这种缠一段黑绳的锋利铜片, 没有任何标示如何认得?
  不知道卫庭煦为什么如此问,不记得就是不记得,甄文君打算赌一把, 赌卫庭煦又是在故弄玄虚地试探。正提气要开口否认,没想到卫庭煦根本不在意她的回答,目光没从匕首上移开, 自问自答道:
  “这把匕首是越氏阿椒的。”
  原来是说阿椒行刺一事。
  也是,除了江道常之外阿椒的身份应该也被她一手掌握。
  “越氏阿椒你很熟悉。她和你住在一起很长时间。”
  甄文君心道,匕首之事只是试探, 莫非现下这句话才是真正的拷问?难道卫庭煦早就知道阿椒带着她在旧廊院中同住了一年有余?非常有可能。既然她能掌握江道常和阿椒的身份,旧廊院的那一年可能早就为她所知。
  等等。
  甄文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要一直抓着某个细小的点不放。阿母常说她眼皮子浅总是揪着眼前的事,她该放眼看全局。
  如果卫庭煦真知道谢家所有计划的话, 不可能将她带到这儿, 还告知真名。
  卫庭煦似在等她否认与阿椒住在一起很长时间。这便是最危险的诱饵。一旦她否认才是彻底上当。
  甄文君假意怔了怔, 茫然地看向她:
  “越氏阿椒,那是谁?”
  油灯有些黯淡,小花去拨了拨灯芯,她知道卫庭煦喜欢屋子里亮堂,能够看清所有角落。
  屋角的碳火也有点冷了,小花蹲下用匕首将其挑出一个洞,让空气更多地进入铜盆内。碳变得通红,炸起的火星子喷向小花的眼睛,小花眨了眨眼并不在意。
  “她扮作走卒在戏班子待了有段时间,你和她住在同一院子里数月之久。”卫庭煦靠在四轮车皮质靠背上,轻轻揉着腰肢,舒缓酸痛感。所以她所说的“住在一起很长时间”指的是这件事。
  “她换过很多身份想要接近我。三年前就曾经易容装作门客上府君处献计,四处打听我的下落。被我父亲发现之后九死一生总算保下了一条命逃走,没想到居然还敢再来。毁舟为状愚迷不悟,最后终是丢了性命。”
  卫庭煦放松了姿态,甄文君的冷汗这才敢全部往外冒。
  这个人十分擅长布设陷阱。要发现她的陷阱已经不易,当察觉再往前踏一步便会尸骨无存的危机,好不容易绕过了危险之地时才发现,原来刚才那处并没有任何危机,卫庭煦真正的目的是诱使你发现陷阱并走向另一处自以为安全的所在,这安全所在才是她见血封喉之地。
  短短两炷香的时间甄文君仿佛老了好几岁,出口的每句话都要思索是否有问题。幸好卫庭煦语速很慢,每句话之间也总是不紧不慢地隔着时间,多少让她还有些喘息的余地。
  甄文君坐在那儿不开口,就一直听卫庭煦说话。沉默太久似乎也不太合常理,正好她说到阿椒的事停了一会儿,接过小花递来刚刚煎好的茶。
  甄文君知道要问的事情很危险,应该尽量避免谈及,可是不退反进的做派应该更能洗脱嫌疑。
  “所以,庭煦姐姐是如何发现戏班子里溜进了歹人?”
  果然一抛出这问题,卫庭煦吃茶的动作微微一停,眉峰微起望了过来。
  “怎么……我,是不是太冒犯了?我本就小你两岁,叫你姐姐是应该的。”仿佛做错了大事,甄文君缩起肩膀好不可怜地跪在案几那头,灯火晃在她白白嫩嫩的小脸上,相当惹人垂爱。其实这只是她转移应该关注的重点之手段。
  甄文君被越氏阿椒训练了一年,又在满是暗娼的戏班子里浸淫了数月,身边围绕的尽是卖俏倚门的风气,她多少也被沾染了些。想要博个同情的时候还是很好用,卫庭煦见她战战兢兢的模样说话的声音又柔了三分:
  “你愿意如何叫我便如何叫,以前你也喜欢喊我姐姐。”
  甄文君娇滴滴地抿了抿嘴唇,心想若是阿母看见她今日的模样,恐怕会揍到她屁股开花。
  “其实五年前我刚刚回平苍之时就已经被一群人盯上。这些人是我父亲的政敌,一直想将我们平苍卫家连根拔起,剪除异己势力,而我便是他们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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