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我(15)
赵临丰把她手扒拉下来:“胡说什么呢,没个正经。”他把椅子一拉跟沈祝山说:“沈哥你坐。”
沈祝山坐下了,扫了一眼桌上的麻将,已经摆开了,看样子已经打了几圈,看样子是有人中途离场,才凑不够手了。
沈祝山坦诚地说:“玩钱吗,我可没钱。”
“都怪小刘,本来人好不容易凑齐打个麻将呢,他女朋友一打视频他就丢了魂了。”赵临丰摆摆手:“没事,玩得小,五块的,赢了算你的,输了算小刘头上。”
沈祝山点点头说:“那行。”
许是时来运转,沈祝山一摸麻将牌连赢数把,跟麻将桌上几个人插科打诨聊着天,叼着烟心情才刚舒畅了一会儿,兜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沈祝山拿出来看也没看一眼,接了之后直接说:“又怎么了?”
“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跟朋友在外面玩,你有事吗,没事挂了。”沈祝山眼睛盯着麻将牌,语气有几分不耐烦。
孔洵沉默一瞬,而后说:“我有一件浅棕色的毛衣,你帮我收到哪里去了?”
沈祝山因为用左手打牌取牌不是很方便,换了个手拿手机,放在另一侧耳朵旁,坐在他右边的赵临丰听到了里面的男声,是孔洵的声音。
“可是我找过了,不在那里。”
沈祝山记得很清楚:“不在那里能在哪里?你多找两遍,就在那靠墙的那扇衣柜里。”
沈祝山把打扰他的电话收起来了,继续打牌。
从晚上七点半打到了十点半,沈祝山从二楼下来,赢了八十块钱,赵临丰也小赢了一些,送沈祝山出去的时候又热情地邀请说:“沈哥,你要没别的事,明天还来呗,不收你费用。”
沈祝山无可无不可地说了声:“行。”
一边说一边走到门口,玻璃门一拉开,外头寒风刺了一脸。
刚迈出一步,沈祝山就看到门外墙边站着一个人,送他出来的赵临丰看他脚步一停,伸头一看,原来是孔洵找到这里来了。
不知为何,赵临丰一不小心和孔洵撞上视线,被眼睛一扫,身子陡然凉了一瞬。
气氛变得有些古怪,沈祝山也没吭声,赵临丰自作聪明地打起来圆场,虽然背地里说些孔洵的坏话,但是赵临丰是不愿意得罪县里重点中学的教师的。
他哈哈干笑了一声:“孔老师,你怎么来了。”然后又推了一下沈祝山的肩膀:“今天是玩得有点晚了些,我们下回早点,下回早点。”
沈祝山看见孔洵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看起来整个人都冻透了一样,浓密的眼睫上覆盖了一层寒霜,脸都冻得发青,看到沈祝山了,赵临丰人家和他搭话也不搭理人家,却眉眼低垂下来叫了他一声:“沈哥。”
沈祝山感觉自己真是见鬼了。
“还傻站着?”沈祝山看了一眼孔洵身上落下的寒露,语气带着说不出的烦躁说:“走吧!”
回到家里,孔洵果然就开始发热了。
沈祝山看到他躺在卧室里,看起来很虚弱无力的样子,这样的孔洵是决计没有什么能耐再折腾自己,又或者半夜把自己从沙发上抱进来了。
沈祝山本来还在那里纠结要不要今夜搬到沙发上睡,清静一会,就听到孔洵突然咳嗽起来。
沈祝山现在在卧室里抽烟是很不避讳孔洵的,烟抽了两口,又看到孔洵一咳起来没完没了,他也不看沈祝山,也不多说一句让沈祝山不要再抽烟的话,只是撕心裂肺地咳。
一副沈祝山要再不掐掉烟,孔洵甚至能磕出来血的架势。
沈祝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把烟掐了。
孔洵看到沈祝山把烟掐了,呼吸才终于平复下来,但还是看起来状态很不好,他的脸颊因为高烧,变得通红,眼睛望着沈祝山,虚弱到好像病入膏肓。
“之前沈哥生病,我夜里为了照顾沈哥,都不敢合眼……”在沈祝山开口要说什么之前,孔洵强作坚强地和沈祝山说笑一样讲:“说起来,我也没有照顾过人,好几次给沈哥喂水,把沈哥的衣领还打湿了……”
沈祝山忍不住瞪眼看着他,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孔洵,沈祝山根本都不会生病!哪里需要他照顾了!
可是看着孔洵的样子,沈祝山把话再次忍了忍,他从窗户前走到了床边,动作很粗鲁地把床头柜一把拉开:“退烧药你放在哪了?”
孔洵如愿以偿地被喂了药,照顾着,又躺下来了。
沈祝山躺在床的另一侧,床很宽敞,沈祝山沿着边睡,和孔洵中间还能再躺下一个人。
“沈哥,我想抱着你睡。”
这会儿又礼貌起来了,好像在和沈祝山申请,很尊重沈祝山的意愿一样。
沈祝山毫不留情地提醒说:“你生病了,在发烧你不知道吗。”
孔洵说:“发烧又不会传染。”看沈祝山坚决的背影,又无奈退了一步一样讲:“我很难受,我们牵着手睡可以吗?”
沈祝山说:“你难受你怪谁?你去找我做什么?”
孔洵回答说:“我看到天气预告说晚上可能会下雨,我怕你淋雨生病。”孔洵顿了顿:“只想过去接你的。”
沈祝山感到孔洵非常不可理喻,“就算是去接我,你到了赵临丰那里了,怎么不知道喊我,在外头傻等什么,冻成冰棍你就舒服了。”
孔洵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讲:“可是沈哥你最近心情不太好,难得和朋友玩开心,我怎么能轻易打扰你?”
孔洵说:“我没关系的。”孔洵的声音低落下来:“只要,只要沈哥你能够开心就好了。”
沈祝山:“……”
孔洵很了解沈祝山,知道沈祝山是一个非常吃软不吃硬的人,就算是受到过伤害,只要对方示弱的姿态足够低,沈祝山甚至会没有底线的原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孔洵终于感觉到沈祝山伸出了手,放在了自己手旁。
孔洵伸手抓住了沈祝山的手,又看着他背对着自己,很忧心地说:“可是沈哥,你这样睡会很不舒服的。”
沈祝山声音闷闷道:“不用你管。”他坚持用这样的别扭的姿势,不想面对孔洵,但是又交付了一只手。
沈祝山感觉到孔洵手心滚烫,许是真的发烧让他很不好过,没有过很久,他就听到孔洵粗重的呼吸变得均匀了。
房间里亮着幽幽的壁灯,除了孔洵的呼吸声听不到任何,沈祝山这时才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孔洵,看到孔洵老老实实躺在那里抓着自己的手,他的眼睛闭着,浓密的睫毛落在下眼睑,沈祝山记得这双眼睛,很多年前就很爱追着自己看。
孔洵皮肤有种经年不见阳光的白皙,这会儿因为发烧两颊带上绯红的颜色,能够看到他嘴角有微微翘起的弧度,看起来像是被实现愿望的小恶魔,带着甜蜜又邪恶的笑容入睡了。
沈祝山叹了一口气,把两人的被子往上扯拽了一下,盖好了。
翌日一早,赵临丰从路口买了豆浆和包子回来,坐在前台正吃着,手机突然一震,他掏出来看见是沈祝山发来的消息,他说孔洵发烧了,今天不来打麻将了。
赵临丰回了个好,没怎么在意地收回手机,想着今天再喊谁来凑个场。
这时,门被一把拉开,是昨天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出去的小刘回来了。
赵临丰咬着包子,像是随口一说:“小刘你怎么回事,昨天我老同学在门口站着等,你咋不知道叫他进屋啊,这么冷的天,你让他在屋里等啊。”
小刘抓了抓跟鸡窝似的头发,一双没睡好泛红着血色的眼睛望着他哥:“啊,就昨天在咱们超市门口站着的那大高个啊,我叫他进屋他非不进,问他找谁也不说,跟神经病似的,可吓人了。”
小刘拖着虚弱的脚步想要去楼上补觉,走了两步,赵临丰抬头一看,看见小刘脖子上三五块红印,赵临丰叫住了他:“小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