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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死不渝(81)

作者:公子轻尘 时间:2025-03-01 15:14 标签:强强 火葬场

  裴将臣定定地看了闻书玉片刻,也将手收了回去。
  柔情如潮水褪去,露出冷硬嶙峋的礁石。
  空气中一丝丝还未消散殆尽的缱绻情愫,如来不及随海浪撤退的鱼,在沙滩上垂死挣扎。
  裴将臣整了整西装,站了起来。
  附近三桌的客人也立刻唰地起立,严阵以待,簇拥着裴将臣朝外走——他们都是伪装成客人的特勤。
  这阵仗实在气势滔滔,周围的客人都不禁侧目。
  黑色镜片修饰着他硬朗、紧绷着的面容,也掩饰住了他脸上的挫败之色。
  在这个时候,裴将臣还觉得被闻书玉拒绝,以及自己不得不和杀父仇人共进晚餐已是人生的低谷。
  他全然不知道,在他从政生涯里的第一次国事访问中,竟会埋藏一场凶险万分的插曲。
  这个插曲,让裴将臣和闻书玉的整个人生轨迹再一次被改变!
  -
  48小时后——
  贡林西南方向公海上的一处无名岛屿。
  灼灼烈日也无法穿透茂密的树林,海浪和风都被死火山和树丛挡在了外面。但密林之中有另外一种声音。
  激烈的交火声!
  子弹在树林中交织成网,树皮飞溅,男人们大声叱喝。突然一枚手榴弹爆炸,强劲的冲击波下树摇山撼,众人的耳膜嗡地一阵响。
  裴将臣扛着一支AK,不断借助树木遮挡,一边射击一边前进。
  他所受的艰苦训练在这一刻给与了他回报。他敏捷矫健,又稳重扎实,步步挺进,俨然是己方战斗人员的领队。
  对方一名武装人员抵挡不住,转身逃跑,被裴将臣数发子弹放倒。
  “掩护!”
  裴将臣一声大喝,冲向那名武装分子,把他拖到一株树后。
  “闻书玉在哪里?那个被你们抓走的男人,在哪里?”裴将臣抓着男子大声质问。
  那男子重伤却未死,痛苦地呻吟,伤口血流如注。
  “回答我!”裴将臣咆哮,一把用力掐住男人的伤口。
  男子惨叫着,身躯巨震,用马里语说了一串话。
  裴将臣对马里语很生疏,只大概听懂了“他”、“山上”、“树林里”几个词。
  “他朝山上跑了?喂!问你呢!”
  可男子双目涣散,渐渐不再动弹。
  裴将臣按住他的脉搏,感觉到脉动飞快弱了下去。这人失血太多,没救了。
  “臣少!”刘波的声音从耳麦里传出,“对方在撤了。追吗?”
  “不追!”裴将臣当机立断,“让他们走。找书玉要紧!”
  随着对方撤离,林中交火骤然停歇,可枪炮声却一时音绕耳边。
  裴将臣丢下已咽气的绑匪,环视着茂密、没有尽头的树林,胸膛中的狂躁顺着喉咙冲了出来。
  “书玉——”
  -
  44小时前。
  夜幕降临王都。
  隆天宫灯光璀璨,礼乐庄严,迎接着来自南洲各国的政要。
  裴将臣穿着笔挺的黑色燕尾服,臂弯里挽着穿着Dior高定的梁幼芳,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朝着宝座上的贡林王太子尚胤礼走去。
  尚胤礼是个苍白清瘦,长相十分平庸的中年男人。
  虽说他有着王族特有的矜持高傲,又穿着隆重的礼服,但裴将臣还是很难将眼前这个瘦小的中年男人同杀父仇人联系在一起。
  “很高兴见到您,殿下。”将自制力发挥到了最大,裴将臣低头行礼,“感谢您的盛情款待。”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年轻人。”尚胤礼注视着裴将臣,“你还适应贡林的气候吧。我知道苏曼和贡林在气候上区别很大。”
  “贡林气候宜人,王都的景色也非常美丽,殿下。”裴将臣彬彬有礼地回答,“我为贵国的文化和艺术深深吸引。贡林的人民真是一群可爱的、有创新力的人。”
  “确实很有创造力。”尚胤礼浅笑。
  民间势如破竹的立宪运动如火如荼,正想推翻王室,创建一个新政府呢。
  裴将臣这句话表面上是赞美主办国百姓的艺术涵养,谁都挑不出错。可落在王室,尤其是尚胤礼的耳中,难免有几分讥讽。
  晚宴结束的时候已是深夜,尚胤礼已有些疲惫。他留下长子送客,自己则在宾客们的行礼中退场。
  经过裴将臣身边时,尚胤礼停下了脚步。
  气氛又随之凝滞。
  “你真是一名卓越的年轻人,裴先生。或者,我可以叫你Jason?”尚胤礼微笑着,以长辈的口气说。
  “您太过誉了,殿下。”裴将臣谦虚道,却没回答后面那个问题。
  尚胤礼说:“你在这个年纪就取得了这么多成绩,真让人忍不住畅想你的将来。我想你父亲在天有灵,一定非常为你骄傲。”
  气氛坠机般一头栽下,空气中有什么瞬间凝结成了冰。
  梁幼芳惊恐地屏住了呼吸。
  裴将臣的神情出奇地平静:“谢谢您的赞扬,殿下。我永远都不会让我的父母失望!”
  两人再度握手。然后尚胤礼在侍卫们的簇拥下离去。
  -
  车队驶入大使馆的院子里。
  刘波一拉开后座车门,裴将臣就像一头疯犬朝屋里冲。
  闻书玉紧跟在裴将臣身后,不断朝沿途受惊的工作人员打着安抚的手势。
  裴将臣挟着一道罡风冲进了卧室。闻书玉刚刚把门掩上,他的咆哮声就爆炸开来。
  “他居然敢提我爸?他居然有脸提我爸?我特么还必须和他握手!和抓鼻涕虫有什么区别……”
  闻书玉眼疾手快地把一个花瓶抱开。
  “那个老畜生!”
  裴将臣双目赤红,泄愤般扯去领结,撕扯着束手束脚的晚礼服。
  纽扣崩开,布料也承受不了蹂躏,发出撕裂声。
  闻书玉急忙上前帮裴将臣脱衣服。
  “臣少,您……”
  “你也想让我冷静?”裴将臣怒吼,“让我忍着不要发火?”
  “不。”闻书玉的嗓音十分柔和镇定,“您完全有理由愤怒,您也完全可以在我面前发火。把你想要说的话都说出来吧,只要这能让您感觉好一些。”
  狂怒的情绪如高空失足跌落的人,眼看就要无法收拾,突然被一张温柔牢固地网接住。
  裴将臣停止了咆哮。
  “我也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闻书玉帮裴将臣脱下了衬衫里的硬衬,继续解着衬衫,“我能理解您的感受。要是谁拿我的父母说三道四,我一早冲上去和他拼命了。更别说对方还是凶手。他摆明了就是在挑衅您。这换圣人来都要生气呀……”
  裴将臣张开双臂,将闻书玉一把抱住。
  闻书玉愣住,可刚要推拒,就被拥得更紧。
  “别动。”裴将臣将脸埋在闻书玉的肩头,“我就想抱抱你,不做什么。”
  闻书玉被裴将臣身上那一股馥郁的、古龙水和红酒混合的气息严严实实地笼罩着,青年蓬勃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强烈地侵蚀着他的身躯。
  “书玉,”裴将臣的声音嗡嗡的,可撒娇的意味十分足,“我被人欺负了……”
  闻书玉垂在身侧的手抬了起来,缓缓地,迟疑着,终于将裴将臣回抱住。
  “您受委屈了。”闻书玉轻轻拍着裴将臣的背,“照我看,是您今晚表现得很棒,不卑不亢,所以他才故意刺激您的。我真的很为您骄傲!”
  裴将臣长吁,双臂收拢,将闻书玉搂得更紧。
  “他比我想的要瘦小很多。”裴将臣说,“我今天看到他带着他两个儿子,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就忍不住想到我爸。我们一家阴阳相隔,活着的又天各一方。他尚胤礼却能享受着天伦之乐。真不公平!”
  “您确定那不是在外人面前装样子?”闻书玉轻笑,“尚胤礼的子女不合又不是新闻了。相比您,虽然父亲早逝,母亲不在身边。但我相信他们都非常爱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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