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婚(78)
陆容已经明白了他话里表达的意思，她没办法接受，哭着使劲摇头：“不，不……”
段明昱急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
“妈。”段星舟布满红血丝的眸子里闪过水意，停顿了几秒后，声音几不可察地发着颤：“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从此刻开始，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说完一秒都没再多停留，他转身就大步离开了。
“星舟！”段明昱刚要追出去，身后传来扑通声，陆容受不了打击，已经瘫倒在了地上。
段明昱这下顾不上追段星舟了，急忙反身回来：“妈！”
“他走了。”陆容的模样是前所未有的狼狈和憔悴，眼神灰败，仿佛丢了魂一般喃喃低语：“他居然，真地为了那个男人，连这个家都不要了。”
段明昱没说话。
程诺已经跟她结下仇怨，是不会再回段家，以星舟执拗的性子，说要跟着程诺去，那便不会再回头。
早就提醒过她，要她别闹得无法收场，如今她再后悔也没用了。
段明昱手搭在她的胳膊上，想扶她起来。陆容刚被扶着站起来一点，又软软地跌下去。
她再也忍不住，捂脸失声痛哭起来。
……
晚上八点多的住院部，渐渐安静了。
方丽红晚饭后下床走动了一会儿，感到有些疲倦，现在已经躺在床上睡了。程诺毫无睡意，关了房内的大灯，一动不动地坐在自己的陪护床上，眸光定定地望着空气中的某一处。
脑子好像想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就在他思绪飘远的时候，手机突然来电话了，是段明昱。
程诺以为他还是不死心白天说的事，一阵心烦意乱，直接给挂断了。
可是很快他又打来，程诺真地不想再跟除了段星舟之外的段家人有任何接触，这次索性直接把他拉黑。
过了一会儿，手机再次震动起来。程诺低头一看，这次却是段星舟。
程诺抬手抚了抚蓦然突突乱跳起来的心口，知道他要打电话便一定会固执地打到接通为止，缓了缓还是摁了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段星舟沉重的呼吸声。
“出来。”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冬夜的河水，冰冷刺骨。
这状态明显不太对，程诺的心脏都不由颤了颤，下意识朝着病床上似乎已经睡着的方丽红看了一眼。
“你在哪儿？”
“五秒钟内出来，否则我直接闯进去。”
程诺瞪大了眼睛，登时顾不了那么多了，迅速站起身大步朝外面走去。
才刚打开门，身体便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拽着撞到了墙面上，双手也被制住，他几乎是动弹不得。
程诺惊慌中，对上段星舟那双充满戾气的血红双眼，他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僵住。
“你骗我！”段星舟的脸跟他贴得极近，浑身暴怒阴沉的气息如同一张挣脱不开的网，将程诺缠得密不透风，让人不寒而栗，可语气听起来又是那样绝望而悲怆：“你骗我！你居然骗我！！”
程诺眸光不安地晃动了一下，心脏阵阵发紧。
他还是知道了。
可知道了，又能如何？
“星舟。”程诺跟他对喻-严视，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伤痛:“我们已经离婚了，就这样分开吧，我真地……没办法留下来了。”
“所以你就这样瞒着我，放弃我，不要我了？！”如果不是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悄悄跟上去听到那段话，岂不是到这个人悄然离开自己都还跟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想到这个可能，段星舟脑子里像是燃起了熊熊烈火，烧光了他所有的情感和理智。
他用力地掐住程诺的下巴，一连串的逼问，眼神都有些神经质了：“我对你来说算什么啊？你究竟爱我过没有？你真地爱过我吗？你之前答应我的那些事是不是也全都是骗我的？！你这个大骗子！”
这样陌生的段星舟让程诺感到后颈微微发麻的同时，又无比痛心，沉郁的黑眸望着他，眼睫颤动两下，泪水扑簌地从骤然掉落，吧嗒砸在了段星舟的手上。
仿佛被狠狠烫到，段星舟的手瑟缩了一下。
他望着程诺痛苦而无声的眼泪，浑身滚烫沸腾的血液刹那间就冷却了下来。
“星舟，我们别吵架。”程诺不想让两人最后的时光充满了争吵和质疑，抬流着泪轻声地央求道：“平静地过完最后这几天，然后放我走好吗？”
“不可能！”段星舟眼眶潮红，斩钉截铁道:“我告诉你，跟我离了婚也没用，就算我死了做鬼都要缠你一辈子，你休想甩开我！”
程诺眉眼间蒙上了一层暗色：“你觉得，你妈做了那些，我还有可能回去吗？”
段星舟下巴紧绷，嘴唇颤动几下，用力地将他嵌入自己怀中。
“不回去。”段星舟连呼吸都是痛的，他哑声道：“阿诺，带我走，无论你去哪里，带我走吧。”
程诺怔了怔:“你别傻了，你要留在你家人身边。”
“我已经从段家离开了，以后不会再回去了。”段星舟的泪水蹭在了程诺的颈侧，带着哭腔道，“阿诺，求你别放开我的手，好不好？”
程诺眼神一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立马将他推开了些。
“星舟。”程诺一开始就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酒气，瞪大眼睛问：“你是不是喝醉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没喝醉，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段星舟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处，闪着泪光的眼眸里是郁颜令心惊的执着和决绝：“你走我就走，我不要呆在没有你的地方。”
程诺呆呆凝望着眼前这个人，段明昱之前说的没错，他果然是发疯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已经预警过很多次了，但还是再来一次，我真地什么狗血烂俗梗都会写哦-o-
第052章 如果睡着了，醒来看到的人一定是我
程诺双手抓着头发, 垂着脑袋坐在床边，思绪乱成了一团糟。
他知道段星舟多爱他，也料到他会反抗陆容, 但独独没想过, 他竟然会在知道真相后如此决然地离开段家！这样炙热深刻的感情，令他内心感到震撼。
有那么一瞬间, 他承认自己几乎是动摇了, 然而心神激荡过后，他还是迅速冷静下来了。
因为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陆容绝对不会放任段星舟跟着他离开, 而他妈也不接受段星舟。
段星舟做出的这个决定根本不可能实现，他现在就如同一颗不定时炸弹, 一个简单的举动就能再次引爆所有的矛盾。
而此时，这颗“炸弹”在门外守着，一步都不肯离去。
所有的压力聚集在一起, 仿佛一块巨石压在了程诺的心头，连喘息都变得艰难起来。
跟段星舟分开已经注定了，要在事情变得比现在还要糟糕的情况下，说狠话赶他走吗？
可是伪装自己骗他离婚已经是极限了，程诺没办法对着那张脸再说出任何绝情的话，他现在，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程诺出神许久，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已经凌晨了。
他不由自主地朝着门那边的方向望去，难道他就打算这样在外面站上一夜吗？
身体的动作快于大脑的决定，等他反应过来时, 已经打开病房门出去了。
段星舟在抱着双臂, 身体靠在墙面上, 乌压压地长睫微敛，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思绪，周身散发着一股清冷的孤寂。
程诺开门的动作很轻很小心，但原本跟石雕一般不一动不动的人还是察觉到了动静，他迅速地转过头来，张开双臂紧紧拥他入怀。
“阿诺，阿诺……”段星舟把脑袋埋入程诺的脖颈间，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感受着他的温度。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自己还是活着的。
“你打算在这里傻站一晚上吗？”程诺的手僵了僵，还是缓缓回抱住了他，“出去找个酒店住一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