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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我(109)

作者:无虞 时间:2022-06-06 08:52 标签:破镜重圆 校园 甜宠 年上 竹马竹马

  他的头发有点儿褪色了,发尾渐渐褪成柔软的茶棕色,被阳光勾上一层毛茸茸的浅金,像什么黏人的小动物。
  秦殊看着他这副样子,无端地想起狐狸,那种从小被养懒了没什么防备的幼狐,眼尾眯起来总像在笑,会乖乖地仰起头来蹭人手心。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停在距离对方脸颊几厘米的地方,看起来像好心替人挡太阳,却藏了一点儿不可名状的私心。
  林芜对此毫无防备,察觉了他的动作就略微仰起头,用柔软的脸颊蹭了蹭他掌心,散落的发尾扫过他手指,有些痒。
  和他预想中的反应一模一样,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可爱些——秦殊眉梢微抬,从这样细小的互动里尝到些许新鲜的愉悦感,却也没有再打扰他,只是伸手替他拉下遮阳帘,侧了侧身让昏昏欲睡的小动物靠得更舒服些。
  耳机里的电影还在播放,周围却奇迹般地安静下来——安静到他一度以为林芜睡着了,靠在他身上的人才动了动,依旧闭着眼,梦呓似的轻声道:“哥,你说如果爸妈知道我们搞在一起了,会有什么反应……”
  他的话音放得很慢,像电影台词流进了现实,让人一时分不清是不是在自言自语——他似乎并没有等秦殊的回答,猫似的仰起下巴活动身体,又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爸肯定没意见,说不定还会很高兴,他的思想比我还开放,就喜欢你这种……嗯,跟他完全相反的人——至于我妈……她应该也挺高兴的吧,她那么讨厌小孩,嫌麻烦,连自己的儿子都懒得管,要是知道以后没有孙辈去打扰她,顺便把我这个麻烦也接手了,让她能清清静静地搞她的终身事业……嗯,好像挺好的。”
  说完这些他顿了顿,几不可察地皱起眉,像遇到了某个不得不正视的问题,然而话都说到了这里,也只好继续说下去。
  于是他掀起一点眼皮,有些忐忑地看向秦殊,试探着问道:“那……叔叔阿姨呢?”
  他全家都是离经叛道的怪人,重视自由甚于世俗,只会在他需要时给予些许平起平坐的帮助,比起爱护后代更像对待一个颇有天赋又谈得来的朋友,大概不会干涉他的性取向或是未来……
  那秦殊的父母呢?
  自家儿子原本一步不错的大好前程被他凭空插一脚,贴上个同性恋的标签,说不定还涉嫌对从小养大的弟弟图谋不轨……从世俗眼光来看,其实是很荒唐的。
  几秒的沉默被忐忑生生拉得漫长——他想到这里,突然有点儿不敢看秦殊的表情,只能把无处安放的目光转向窗外,看着玻璃那侧飞速晃过的树影和房顶,隐约感知道了什么,却又无暇分心去想。
  这不是他第一次想到这些问题,却是第一次那么直白地摊到明面上讲,大概是因为他们坐在回家的火车上,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回答从小长大的住所,这个原本遥远又抽象的问题就变得清晰起来。
  清晰到他突然有些慌,还没等秦殊回答就忍不住自顾自去猜想,想他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些沉重的世俗悖论。
  他的童年大半在秦殊家度过,秦父秦母彻底忙于工作前还带过他一段时间,印象里是一对开明又理性的模范父母,性格沉稳,却也并非顽固不化,如果找个机会好好谈谈,说不定……
  耳机里的电影台词还在喋喋不休,他想得太入神,甚至没有听见秦殊的声音,知道脸颊被轻轻捏了一把才猛地回神,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向秦殊:“怎么了……”
  “想什么呢,那么认真,”秦殊无奈似的笑了笑,“我说,他们没有意见。”
  这个回答有些古怪,时态不清又过于肯定,不符合对方一贯严谨的表达方式。林芜愣了愣,下意识循着违和感反问:“为什么?”
  “之前我问过他们,”秦殊看着他的眼睛,目光温柔,语气也无甚起伏,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实,“上个月,决定这辈子都不放你走的时候……我家的规则是谁提出谁负责,要和谁在一起是我自己的人生选择,他们不会干涉。”
  似乎察觉了他有所顾虑,秦殊顿了顿,又贴心地解释道:“放心吧,没有吵架,比起我来他们好像更喜欢你,听完就同意了。”
  林芜“嗯”了一声,花了几秒来消化他话里的信息,目光直直地缠着他对视,恍惚透过那双墨玉般的眼睛看见了什么,才蓦地意识到刚才一晃而过的感知从何而起。
  是窗外的树影渐渐变得稀疏,风景陡然变得开阔明朗——他看到一片海,盛着粼粼的阳光落进秦殊眼底,明明列车上的每个人都能看见,却是仅他可见的景象。


第111章 生日
  两个人下了火车已经是傍晚,恰好遇上市区的晚高峰,堵车堵得厉害,等辗转回到睽违已久的家时,天色早已黑透了。
  这样位置僻静的住宅区似乎总能逃过时光流逝,看起来同几年前无甚差别,只是花园里的花都枯死了,周围几户灯火温暖,只有他们两家暗着灯。
  林芜跟着秦殊穿过芜杂前院和两道门,踏进玄关时习惯性地深吸一口气,不期然闻见了记忆中那股好闻的扩香味道,有些惊讶:“啊,我以为会闻到灰尘的味道。”
  “我爸妈偶尔来住,阿姨会定期过来打扫。”秦殊指了指玄关柜上的花——一小束香槟色的玫瑰,花瓣舒展,显然是最近才换上的——温声解释道。
  “也是,不像我家……现在大概连水电都断了,”林芜透过窗户看了一眼隔壁的屋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可惜没带钥匙,不然还能过去看看,我记得我出国之前家里还养了一缸鱼,要是没人处理,现在可能已经成精了。”
  他从小没什么家的概念,从记事起就是在这幢房子里生活居多,那些断续模糊的记忆中又十有八九带着秦殊的影子,以至于久而久之产生了连结,仿佛有秦殊的地方对他来说就是“家”,无关乎住所或是其他人。
  如果非要扯上一点关联,那就是这幢房子里的暖黄灯光、木质调的扩香味道,还有客厅那张柔软的、几乎能让小小的他整个陷进去的大沙发。
  “回家了啊……”他坐在沙发上,学着小时候的样子往后仰,没骨头似的陷进绒质布料里,视线落在电视柜前的几张合照上,才终于有了一点儿感慨的实感,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嘀咕一句,眼眶无端有些酸。
  说不清是因为回家,还是单纯地回到一段温暖记忆的起点。
  几分钟后秦殊端着两杯水回来,就看到某个陷在沙发里的小朋友朝他张开胳膊,没头没尾地向他讨抱。
  他放下水,顺着对方的意思弯下腰去,就被裹着白色毛衣的小孩子填了满怀——带着某种柔软的甜香,像花又像成熟的水果,盛夏末尾阳光充盈的味道,和这个季节格格不入,更像是梦。
  “哥哥……”梦里的人贴在他耳边,没头没尾地轻声说,“我现在好幸福。”
  因为父母认可,因为回到旧居,因为触及了某段遥远又温暖的过往,或是单纯地因为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边——他飘浮太久,见过很多绚烂如云的幸福情绪,却像第一次真的将这些幸福拥进怀里,看清尘埃落定后的未来。
  温热的,有些烫,烫得他眼眶泛酸。
  他把脸埋进青年肩窝里,漫无目的地想,原来人在极度满足的时候,真的会想落泪。
  生日本身没什么计划,两个人窝在沙发上腻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把其他问题放在一边,先解决没着落的晚饭。
  冰箱里只有几罐啤酒,除此之外连半根葱都找不到。林芜捏着易拉罐端详了一会儿,发出一声豁然大悟的惊呼,把在一旁确认调味品生产日期的秦殊吓了一跳:“怎么了?”
  “原来这就是酒啊,”林芜敲了敲易拉罐上潦草的图案,狐狸似的眯起眼看着他,“小时候我问你是不是,你还骗我说这是药,苦的,小孩子不能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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