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宿敌当老婆养大(87)

　　今天是萧逢最开心的一天，他也喝了一点酒，有些醉了眯着眼睛笑：“谢谢叔！”
　　郑贤说着，从副驾驶拿过一个很大的礼盒，递给了萧逢——
　　“这是孟董托我带给你的，说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萧逢哑然无言，脑袋一白，接过那沉甸甸的礼盒时，下意识扭头去看孟黎。
　　孟黎接收到他的眼神，哼道：“我可没有提醒他，也没有和他说今天要给你过生日。”
　　孟黎说完，萧逢却没了声音，他这才好奇扭头，正正对上了萧逢那双又黑又沉的眼眸，里面翻涌着奔腾浪潮，清晰的将孟黎的身影刻在其中，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孟黎吸进去。
　　孟黎被他这样极富侵略性的眼神惊到心脏都停跳一瞬，但下一秒，萧逢又立刻切换回了正常模式，笑说：“我知道的黎黎。”
　　孟黎一噎，下意识问：“你知道什么？”
　　萧逢轻笑一声，那张凌厉的俊脸猛然在孟黎面前放大。
　　直到呼吸相闻时，孟黎才反应过来自己该躲开。
　　但反应过来后，他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躲开，只是和他沉默对视。
　　“黎黎，谢谢你，我特别喜欢今天的生日，特别喜欢你为我准备的这一切，也特别喜欢……”
　　你。
　　但这句话现在还不能说，不是说的时候。
　　萧逢理智尚存，也分的轻重缓急。
　　孟黎哼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借着车内的昏暗，掩盖着面上的热意。
　　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叶姨见他们回来，立马给他们下了碗面，让萧逢一定要吃。
　　“长寿面，少爷生日每年也要吃的！”
　　萧逢虽然已经很饱了，但在叶姨关切的目光和孟黎威胁的视线下，还是将这碗面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碗面叶姨就下班回了家，两人也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显然萧逢今晚是睡不着的。
　　他莫名有点想抽烟，成年后萧逢有点烟瘾。起初是因为孟黎老是抽，在哪里都要抽，身上也总带着一股淡淡的尼古丁味道，但参杂上他身上那淡淡的冷香后，并不难闻，反而令人沉醉。
　　大概是被影响，慢慢萧逢就开始学抽烟了。
　　和孟黎在一起之前是偷偷的抽，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和他同流合污，也不想让夏晚依闻到自己身上的烟味。
　　直到后来去了国外，在繁杂的学业和工作中，他体会到了烟带来的好处。于是一抽就是好几年，再难以戒掉，但和孟黎重逢后他就不怎么抽了。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所有的瘾，都来自于孟黎这个人。
　　在床上翻滚到快凌晨12点，萧逢还是认命的从床上爬起来，悄悄地溜到了阳台吹风。
　　萧逢撑着栏杆，夜晚的凉风却并没有把他的脑袋吹清醒。
　　他满脑子都是那个“送给17岁的萧逢”。
　　这一世，萧逢好像终于得到了孟黎的一点点特别。
　　而他也倏然明白了自己想在孟黎那里得到什么了——他要孟黎给他的，是孟黎不能给别人的。
　　“大半夜不睡觉，你在这里吹风？”
　　萧逢疑心自己是吹出幻觉来了，怎么听到了孟黎的声音，扭头却见孟黎正环着手臂，拧着眉看着自己。
　　他立马站直了从阳台走进来，并关上了阳台门，隔绝了那些试图往孟黎身上侵袭的冷空气。
　　萧逢见孟黎穿着单薄的睡衣，拿过了沙发上的薄毯给他披上，低头时又看到孟黎居然连袜子都没穿，穿着双凉拖鞋，露着脚趾就出来了。
　　“黎黎，你怎么不穿拖鞋？”
　　孟黎一愣，说：“忘了。”
　　他上床的时候鞋子总是乱踹，一起来就要找半天，干脆床边有什么穿什么了。
　　萧逢起身去阳台扯了双孟黎已经干了的袜子，去玄关拿了双毛拖鞋，拉着孟黎在沙发上坐下后，自然的蹲在孟黎身前，握着他的脚踝给他套袜子。
　　“我自己来……”
　　孟黎的脚有点敏感，被萧逢滚烫指腹碰上的瞬间，一股酥麻感就倏然传遍全身，黑暗中，他的浑身都烫了。
　　萧逢却不依，分外直白的说：“黎黎，我喜欢给你穿任何东西。”
　　“……”
　　孟黎低低骂了句“有病”，却没有挣脱开，垂眸看着萧逢单膝跪在地上，宽大到可以将他的脚整个围拢住的手心就这么抓着他，为他把袜子一点一点套了上去。
　　那手指粗长，动作熟稔，明明都是一些平常的动作，却让孟黎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一种很……涩情的感觉。
　　孟黎的呼吸有些乱了，他垂眸深深看了萧逢片刻，在萧逢给他套上鞋子要起身的刹那，忽然问：“为什么不喜欢过生日？”
　　萧逢的动作倏地僵住，就着这样的动作，坐在了孟黎腿边的地毯上。
　　片刻的沉默，在孟黎以为萧逢不会回答的时候，萧逢才哑声说：“我只是觉得……我的出生，带来的都是不幸。”
　　这是孟黎意料之外的答案，他甚至诧异到将眼神定在了萧逢脸上。
　　说出口这一刻，其实萧逢很开心。因为孟黎肯开口去询问他的想法，也愿意主动敲开他的心。其实他的心门对孟黎从来都没有上过锁，只要他轻轻一推，门就会大敞开来。
　　孟黎想知道的想了解的关于他的一切，他也都会毫不隐瞒的，毫无保留的告诉他。
　　“我妈妈当年怀了我后，本来想把我打掉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结果外公外婆不知道从哪知道我妈怀的是富二代的孩子，用命威胁我妈把我生了下来，想让我妈带着我去问富二代要补偿，以为豪门世家不会放弃自己的血脉。”
　　“但事实是，萧程宇的父母根本就不在乎我的存在，甚至为了萧程宇和文婧能顺利举行婚礼，毁了我妈的事业，还派人打断了我外公的腿，那之后不久我外公去世，外婆没多久也气急攻心去了。”
　　“我妈妈就带着我独自打拼。她说其实一开始她一点也不喜欢我，几次想要把我送人，但都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舍不得，就只好把我带在身边，一个人独自打拼。”
　　“她是个坚强乐观的人，即使落魄到要一个人推着煎饼摊子在街上叫卖，也从没有怨天尤人过，我考试考零分，她都会奖励一个鸡蛋给我吃，告诉我健康最重要。”
　　萧逢说到这里时，其实已经在黑暗中红了眼睛。
　　孟黎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能看到微妙灯光下，他眼眸中闪烁的水光。
　　萧逢深吸了口气：“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很不容易，她长得有那么好看，总被一些不怀好意的单身男人骚扰，所以她不得不带着我频繁换地方生活。”
　　“等到我六七岁时，懂事了，来骚扰她的人一来我就立马装可怜报警，那时候常来的是一个警察阿姨，闻言后三天两头来我家转，就再也没有人敢过来了。”
　　“就这样持续了好几年，本来其实我们的生活已经开始渐渐转好了，我的成绩不错，我妈妈开的小吃摊也渐渐开了起来……可没想到天意弄人，她病倒了。”
　　萧逢的嗓音低了下来，没有再说后面的事情。
　　后面无非就是被萧程宇找到，答应他认祖归宗后，就把夏晚依的病治好。
　　萧逢靠在沙发上，哑声说：“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那年我妈没有生下我，会不会她的生活要好很多，她那么自信积极，也许会找到一个心爱的人，会有更好的人生，而不是……”
　　而不是被困在医院里，连出来晒个太阳都要被人监视，就像一朵被圈养在温室里面的花。
　　这些话萧逢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说过，隐忍两世的情感，终于在他另一个最爱的人面前吐露。
　　除了伤疤重揭的痛苦外，心口的阴云也仿佛散去了一些。
　　而在他说完这些话后，孟黎却忽然没了声音，连呼吸都微弱到萧逢听不见。
　　不知道过去多久，萧逢才听到孟黎很小声的说：“我也是。”
　　“什么？”
　　孟黎又沉默几秒，才说：“我也觉得，是我害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