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先生观察日记[娱乐圈](8)
戚柏宥在休息室里坐了会儿，正想着江俞怎么这么久还没到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一下。
江俞：先生，救我
他心一咯噔，跌进谷底，当即起身走出休息室，电话打过去，结果传来的确实不在服务区的回答。
“请稍等，维修人员马上就过去。”
电梯的求救电话被挂断后，江俞靠在墙壁上，不知是不是因为空间封闭的缘故，他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仿佛一口气跑出几百米远，胸口堵的慌，喘息更是停不下来。
江俞根本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幽闭恐惧症。
之前住院，病房里都有小夜灯，能够通宵开一夜。后来在家，他潜意识里不想关灯睡觉，本来还担心被戚柏宥发现会被说，结果对方并没有为此训斥他。
可惜那会他们已经开始冷战，江俞潜意识归结到戚柏宥不想搭理他上去。
他也试着关灯过，但是只要一关灯，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哪怕是在自己的房间，当陷入五指不见的黑暗中时，心底就开始传来毛骨悚然的难受。
而现在，这种感觉更是犹如冲破堤坝的洪水，浩浩荡荡的袭来，肆意地钻进他身体里，将他整个人淹没，
幽暗的电梯里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千斤重的压力顷刻间压在江俞肩膀上，制造出一股无端而来的窒息感，它似是具象化成一只大手，紧紧的攥住江俞的胸口、心脏。
密密麻麻的电流传遍全身，手脚开始发软无力，明明先前的冷气还有残留，可江俞无论后背还是额头都早已密布上冷汗，提着饭盒的手心更是湿了大片。
他撑住身体，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看了眼，仅剩一格信号。
维修电梯的人还没过来，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对江俞而言目前的每一秒都犹如整个世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脑子里也一团糟，等他盯睛在看屏幕的时候，发现手指停留在戚柏宥的号码上。
他拨了出去，没打通，想来是信号差的缘故，只能退而求次，发了短信。
方框前的小圈圈转了好久，也不知道最后有没有发出去。
江俞却再也撑不住了，他噗通一声跌坐在地，大脑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一并钻进脊梁骨，疼得他浑身发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开始发热，好像下一秒就要爆体而亡。
“江俞他妈是个神经病，每天疯疯癫癫的住在那鬼屋破楼里……”
“……他脑袋也不正常，阴沉的跟个鬼一样，谁要跟他玩！”
大脑深处传来不真切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从距离他有天涯远的边缘深渊处响起。江俞头痛欲裂，根本想不起来说这句话的人是谁，更记不起那人的模样。
声音到了末尾处，硬是被记忆扭曲成了诡异的人声，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中隐藏着一头修炼千年的猛兽，一旦进入黑暗，就企图挣扎着破笼而出，然后扑上来将他拉入深渊——吞噬殆尽。
“傻子妈的傻儿子，你就一辈子呆在这里好了！”
江俞在刹那间，鸡皮疙瘩刷的一下全都冒了出来。
“江俞！”
就在江俞感觉自己要窒息的时候，眼前一亮，下一秒戚柏宥满脸着急的出现在眼前，他抬起头，望着连日来心心念念的人，此刻却连出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没事了，我们这就出去。”戚柏宥屈膝蹲下，心疼的撩开江俞额前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滚烫的掌心与发凉的脸颊触碰的瞬间，他清晰的看见江俞睁大的瞳孔倏地一缩，像只受惊的兔子，甚至微微发抖起来。
江俞动了动嘴唇，望着戚柏宥，发出如蚊虫呢喃般的音量，不真切地喊了句：“先生……？”
戚柏宥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光，转瞬消失在眼底。旋即靠近江俞，伸手轻轻把人搂入怀中，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低柔，“我在这。”
他的声音仿佛有着能够安抚人心的魔力，江俞那颗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在对方寥寥几句话中，竟是逐渐平缓下来，身体的冷意与手脚麻木也慢慢褪去，他低头埋入戚柏宥的胸膛，用力吸了一口气。
电梯外的工作人员对视一眼，默契的选择了别过目光，心下却是感到震惊，真没想到那个总是面无表情跟个机器人一样的总裁，居然也会露出那么着急的表情。
长久以来伫立在心中坚硬如雕像的戚柏宥，此刻终于多了丝人气。
在门口演了半天透明人后，戚柏宥和江俞终于出来，江俞把刚刚掉下的帽子和口罩重新戴上，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跟在戚柏宥身后，步伐缓慢的跟着一起进了总裁专用电梯。
等电梯门一关，方才还眼观鼻鼻观心的两个工作人员，在戚柏宥和江俞消失后，登时爆发出堪比进入菜市场时的激烈讨论。
“刚刚那人是江俞吧！？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他！”
“你拍了照片没？电梯里他两好像抱在一起了，原来戚总也会做出这种事……”
“你说我发微博会不会被直接炒鱿鱼啊……？”
“希望你们不要这么做。”魏秘书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工作人员差点没吓出魂来，下意识后退一步，转头就对上魏秘书镜片下的眼睛，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莫名感到毛骨悚然。
“好、好的，我不会发到微博上的……”
魏秘书无声点点头，旋即推了推眼镜，透明镜片在灯光下反出冰冷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是一条有故事的鱼：3
这阵子有点卡文，感觉自己快愁秃了头……
☆、第十四章
总裁办公室占了大厦的最顶层，有一面用钢化玻璃筑成的墙壁，只要微微一低头，就能将下面大片景色收入眼底，可以说是一个位置绝佳的了望台。
江俞一口将整杯水灌下，浑噩的头脑开始逐渐恢复清明，只是太阳穴处依旧钝疼。冷气吹散了身上的汗水，一时间竟然有些发冷。
戚柏宥放下杯子，他一只手被江俞紧紧攥在手里，依稀还能感觉到对方在微微颤抖。他也没抽出，而是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江俞的头发。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戚柏宥问。
江俞闻言身体倏地一僵，似乎又想起刚刚在电梯里出现的扭曲声音，目光发散，颤抖却是缓慢停止下来。戚柏宥安抚性的顺了顺他的背，说：“不想说就不说。”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江俞声音略微嘶哑，眼底情绪是未曾出现过的阴霾：“记不清了，只知道很短。”
戚柏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眯了眯眼，没说话，只是继续一手给他顺背，等感觉江俞情绪平静下来后，他才再次开口：“你吃饭没有？”
江俞摇摇头，旋即想起自己刚刚上来的时候似乎忘了拿饭盒，连忙抬起头，结果就看见那个饭盒正安安稳稳的放在玻璃桌上。
“对了，今天端午节，我带了午餐还有粽子，你吃了吗？”江俞不想再提电梯的事，便将话题转到目的上。
戚柏宥看了保温盒一眼，说：“还没。”
江俞心情顿时好了些，眼中也出现了笑容，随意把额前的刘海往脑后一刮，主动献殷勤一样给戚柏宥摆好了饭菜，准备剥粽子的时候，他又问：“先吃饭还是吃粽子呀？”
“先吃饭。”
“好的先生！”
见江俞恢复了点精神，戚柏宥也不再提刚刚的事，刚刚拿起筷子，就发现江俞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江俞小心翼翼地问：“先生，你还生气吗？”
戚柏宥没说话，江俞登时有些失落，他眨眨眼，凑过去试图撒娇，“这几天我在家可乖了，你不信可以问姚管家，我哪里也没去，抽烟是我不对，我不会抽了，假如还有下一次，就罚我……罚我半个月不吃肉！”
半个月不吃肉，这对江俞来说已经是酷刑了，然而戚柏宥还是无动于衷，江俞想了下，咬咬牙，“那就一个月不吃肉！”
戚柏宥还是没理他，江俞脸色越来越苦，“一个月加一周？先生，先生我错了，你理我一下好不好？”
戚柏宥早就被他闹的快没脾气了，看着对方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是对他做了什么罪恶之事，心下有些哭笑不得，面上却依旧毫无变化，但到底还是开了口。
“快吃饭，待会凉了。”
江俞眼睛一亮，笑逐颜开，“先生你不生我气啦？那你晚上回家嘛，回家好不好？”
眼看对方越来越得寸进尺，戚柏宥眯着眼敲了下他面前的碗，“吃饭不许说话。”
江俞也不气馁，直接耍赖说：“姚管家和司机大哥先回去了，我没车，吃完后我在这里等先生你一起回家好了！”
说完就自顾自的给自己夹了个大鸡腿，旋即想起那天戚柏宥说禁止他吃肉，虽然在家已经偷偷吃了，但此时地点不同又是来求原谅的，自然得乖一点，只能依依不舍的重新放了回去。
结果筷子刚收回，鸡腿突然又回到自己碗里，只听见戚柏宥说：“仅此一次。”
也不知他是在说肉，还是在说抽烟的事。
江俞闻言意外又惊喜地重重点头，说：“好，就一次。”
等吃粽子的时候，江俞两手撑着下巴盯着戚柏宥那特制的纯糯米粽，忽然想到，他吃粽子只吃肉，戚柏宥只吃糯米，这样既不浪费粮食也能吃的美滋滋。
他美滋滋的想，全世界恐怕都找不出像他们这么互补的两人了。
江俞说要等戚柏宥一起回家，就真的在公司等了一下午。
戚柏宥赶了一次，江俞直接跑进休息室里，只露出一个头在外表，说：“先生你工作吧，我在这里等你，不会打扰你的！”然后也不等对方多说一句，咔擦一声关上门，就不出来了。
恰好敲门而入的魏秘书见到这一幕，他推了推眼镜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默默的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江俞独自躺在休息室里供给戚柏宥午休的床上，望着天花板，无声的回想着电梯里冒出的零星碎片。
过去二十多年的记忆就像一副巨大的拼图，无数个碎片散落于不知名的角落，兴许是刚刚在电梯里受了刺激的缘故，阴差阳错居然捡回来丁点记忆。
虽然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过去。
“傻子妈的傻儿子……”江俞茫然地呢喃着这句话，大脑又开始阵痛起来，他揉了揉眉心，暂时将这件事搁置在角落里，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江俞是被戚柏宥叫醒的，他睁开沉重的眼皮，头脑昏沉浑身无力，全身发热的难受，唯独手心冰凉，鼻间的呼吸更是炽热一片。
戚柏宥摸着江俞的额头，眉头微皱：“你发烧了，我们回家。”
江俞潜意识觉得额头上覆盖着的手十分舒服，他眯着眼睛道：“难受……”
戚柏宥看了他一会儿，旋即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江俞穿上，拉着他的胳膊三两下的把人背了起来。
趴在戚柏宥宽阔的背上，江俞先是一愣，旋即毫不客气的伸手拦住对方的脖颈，将自己的身体往对方身上紧贴几分，蹭了蹭，低声说：“先生你不生气了，对吧？”
戚柏宥没理他，只是把人往上颠了颠，走出办公室。
此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大厦里空荡荡一片，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没得到回答的江俞不甘心的继续问，“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嘛。”
“别动，”戚柏宥微微皱眉，将不安分的人重新稳住，“看你以后表现。”
江俞这才安分下来，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道：“我会乖乖的，真的……”
戚柏宥一路把人背上车，前来接人的司机吓了一跳，还是第一次见到老板居然主动屈身背人。他握着方向盘，在心中暗想：似乎自从江少爷失忆之后，戚总对江少爷也越来越宠了……
至少在他的印象中，过去的戚柏宥对江俞私底下并不算很宠，甚至有些严厉。
记得江俞也曾自己偷偷跑来公司找戚柏宥过，但还没上楼，刚在前台就被戚柏宥一通电话赶了回去，更别提在公司待一下午，末了甚至还让对方背回家。
戚柏宥没带江俞去医院，而是直接回家，半逼迫的让他喝了一碗粥，吃了药，就把人塞进被窝里睡觉去。
在药物的作用下，江俞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大戚集团的那栋大厦门口，两位看不清脸庞的保安将他拦住又放行，继而走进大堂里，前台小姐询问了他要找的人后，帮他联系了秘书。
不同的是，这次电话通了。
“不好意思，您必须先预约了才能见戚总。”
江俞动了动唇，在前台小姐问出是否帮他预约的时候，他低头压了压帽子，“算了，不用了。”
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你在哪里？”戚柏宥低沉的声音传来。
江俞垂目，靠着前台，一只脚不停地在光滑的地板上轻轻摩擦出声，“先生你这是明知故问呀。”他嘴角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浅笑，“明明我们每天都见面，为什么我来见你还非得预约不可呢。难道我作为——”
他似是故意在这里停住，顿了两秒钟左右，才继续说：“就没有特权吗？”
电话那头的戚柏宥沉默了下，良久，身后传来一个沉闷的脚步声，江俞蓦然一怔，还未等他回头，电话与身后同时传来两个字，“回去。”
“先生……”
戚柏宥看着江俞，挂断电话后上前一步拉住人的手腕，“谁让你跑来这儿的？课程上完了？”
“上完了……”江俞收到戚柏宥瞥来的眼神，只能补充了句：“本来我是这么打算的，但是上到一半发现我想您想的不得了，于是悄悄翘课过来见您啦。你看外面太阳这么大，我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跑来见您，您却二话不说就要把我赶走，还说我见您也要预约。”
他声音还徒然染上委屈，像被戚柏宥欺负了似得。
戚柏宥却压根不理他逃课的借口，打了通电话叫来司机，让他带江俞回去继续上课。
“先生，”临走前，江俞站在门口喊道，“我还能来找你吗？”
周围路过的人听见这句话，发现自己那冷酷的总裁居然站在大堂门口和一个带着帽子的男孩说话，有些新奇，忍不住纷纷停下脚步驻足围观。
戚柏宥眯着眼，良久才动了动嘴唇，也不知道究竟说了什么，因为江俞从梦中醒了过来。
姚管家不知从哪儿找来了张厚重的棉被，热的江俞浑身冒汗，睡衣都快湿透了，他赶忙掀开被子，撸了一把头发，长吐一口气后，发现自己已经退烧了。
他回想着刚刚梦境里的事情，在床上呆坐了半晌，旋即翻身离开房间，在一片漆黑中悄无声息的摸上了三楼。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我自己都想吃粽子和吃肉了（……）
☆、第十五章
“片场里所有的钢丝只有那一根是废弃的？”戚柏宥眼神森冷的拿着手机，手中的钢笔被他紧紧捏住，力度大到手背上的青筋都隐约可见。
听见上司声音突然降了好几度，魏秘书汇报的语气更加小心翼翼，“是的，这个厂家之前虽然也有过这方面的前科，但那是上个老板的事情了，现在的老板在员工里评价都非常不错，自从他接手后也没出现过太大的质量问题。”
戚柏宥越听，脸色更是阴沉的要凝出水来。
“先生，你睡了吗？”
他正欲说话，外头突然传来敲门声，戚柏宥难得愣了下，旋即回过神来，对电话说了句明天把资料整理好上交给他，便挂了电话。
江俞站在门口等了一会，迟迟没有回应，还以为戚柏宥睡着了，正准备回去，门就从里面被打开。
“怎么了？”
江俞见他没睡，立马说：“我刚刚睡醒，现在睡不着。”
戚柏宥把门打开让他进来，房间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反倒是书房灯光敞亮，一看就知道对方又在处理工作没睡觉。
进门后，戚柏宥先是伸手检查了下江俞的体温，确认对方退烧后，依然将空调温度调高些，“身上还有没有感觉难受？”
江俞摇摇头，“没事了，先生你这么晚还不睡呀？”
“等下睡。”
江俞一屁股坐在书房的沙发上，说：“我正好也睡不着，可以在这里呆着吗？”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不说话，保证不打扰你工作。”
戚柏宥重新坐回去后看了他一会才说：“那边有牛奶，去泡一杯。”
江俞瞅了一眼旁边放了台咖啡机的圆桌，旁边有各种看不懂名字的热饮品，有些意外道：“先生原来你喜欢喝牛奶吗？”
戚柏宥抬起眼皮，“泡给你自己喝。”
江俞哦了一声，这才百无聊赖的给自己冲了杯热牛奶，顺便还试了下咖啡机，最后瞎磨了杯咖啡给戚柏宥，他看着自己的杰作，有些没信心。
正想着要不要倒了重新再弄一杯，结果戚柏宥已经端起来喝了口。
江俞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如果不好喝的话我倒了重新磨一杯……”
“谁教你可以随便浪费粮食的？”戚柏宥扫了一眼江俞，后者眨眨眼，嘿嘿一笑，耍赖着说，“先生我失忆了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