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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香(8)

作者:烟猫与酒 时间:2019-02-15 12:13 标签:父子 有虐

  临交班的时候来了个外卖单,陈猎雪看看地址,把制服脱下来递给宋琪,“我去吧,送完就顺道回家了。”
  “你能行么?”宋琪睡得迷迷糊糊,“你都不会骑电动车。”
  陈猎雪好笑地看他一眼,拿了东西往外走:“我打车送。”
  收件人的小区离他家不远,估计是改装的民宿,几个年轻人要了一大堆零食饮料嗨夜,收了东西还热情地冲陈猎雪说谢谢。
  “享用愉快。”
  陈猎雪心情很好的完成了订单。
  刚走出小区,电话突然震动起来,陈猎雪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宋琪妈又上吊了,看到来电显示,他心里“咣当”一沉。


第09章
  早上七点,陈庭森在医院里收到陈猎雪发来的短信:叔叔,你夜里给我打电话了么?我开了静音没听到。
  他面无表情地看一眼,将手机装回口袋里。
  陈猎雪在家里坐卧不宁,他昨天半夜被陈庭森的来电吓了一跳,手指已经放上接听键,突然反应过来这个点他应该睡熟了,接起来才是不正常,只能捧着手机动也不敢动,等电话挂掉才匆匆叫车回家。
  现在短信发出去十分钟了,连个回信也没等到。
  他心慌意乱地回想昨晚的细节,怎么想都不觉得会暴露,难道送外卖的时候被陈庭森看见了?
  这可能简直是微乎其微。
  如果看见了,他肯定直接就过来捉人了,何必打电话吓他?
  况且连电话也只打了一个……一个?
  陈猎雪思绪一转,不好的念头瞬间像杂草一样狂长:电话是半夜打的,短信也没回,最近好像很不太平,新闻上天天都有新案件,万一陈庭森是遇到坏人了,那个电话是求救电话……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连害怕也忘了,手忙脚乱地给陈庭森打电话。
  嘟。
  嘟——
  “喂?”
  熟悉的声音响起来,陈猎雪松下口气的同时脱口就道:“爸爸你没事吧?”
  那头顿了顿,电流把陈庭森的声音渲染得格外冷冽,好像没有感情似的,反问陈猎雪:“你在外面?”
  陈猎雪一愣,把称呼改过来:“对不起,叔叔。”
  “我在家呢。”他抠着床单说。既然陈庭森没事,那昨晚的电话一定就是打给自己“查岗”的,陈猎雪重新紧张起来,熟练地编瞎话:“我睡醒看到你的未接来电,怕打扰你上班,就发了个短信,但是你没回,我就……”
  陈庭森打断他:“你今天上学么?”
  “上。”他在床上盘得稳稳当当,“我收拾好了,这就要出门了。”
  陈庭森“嗯”了一声,交代:“放学我去接你。”
  陈猎雪怀疑自己听错了,毕竟陈庭森太忙了,又烦他,除了偶尔装病能把陈庭森骗到学校,连家长会他也没来过两次。
  他开心起来:“是傍晚放学么?”
  “嗯”
  “好啊!谢谢叔叔。”
  陈庭森挂了电话。
  直到洗漱完真要出门了,陈猎雪才从开心里反应回来:陈庭森为什么给他打电话,还是没告诉他。
  人真是很奇怪,平时没什么特别活动,一天八节课上起来飞快,今天想着陈庭森要来接他,时间反倒慢起来,分分秒秒都乘了倍数似的缓慢。
  陈猎雪靠着窗户看向操场,大课间要跑操,他每次都是留在教室的那个,每次都有不想去跑步的同学羡慕他,他总是笑着不说话,在心里念一句不知满足。
  操场上跑得号子冲天,主席台那边也一如既往罚站着几个学生混子,陈猎雪一眼就认出了宋琪,他在几人之间腰高腿长,格外显眼,也不嫌害臊,被教导主任用书本卷成筒点着鼻子敲敲打打。
  陈猎雪在他回来时笑话他:“睡过了?”
  “别提了,”宋琪一脸煞气地杵在他们班窗口,经过的学生都绕着他走。“早上交班困得不行,想眯两分钟直接来学校,一睁眼九点多了,一进学校被抓个正着。”
  床边的同学不耐烦地翻白眼,被宋琪拍了一掌:“什么表情你?”他冲陈猎雪扬扬下巴:“今天放学还去看你哥么?”
  陈猎雪把他往外赶:“别欺负我们班同学。不去了,今天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宋琪“嗤”一声,摆摆手:“走了。”
  陈猎雪不用跟他说自己有多快乐,出了校门能看到等着自己的家长,这种对一般学生来说烦不胜烦的事,在他心里简直是想也不敢想的美梦,是最大的大事。
  宋琪前脚刚走,同学就使劲推上窗,不高兴地吊着眼睛看陈猎雪:“你老跟他玩个什么劲儿啊,你俩又不是一路人。”
  陈猎雪笑笑,没搭理他。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节课,陈猎雪已经坐不住了,他跟心里长草一样,从没像如此期待放学铃。
  手机在抽屉里震了两下,以为是陈庭森,他忙拿出来看,来电人却是纵康。
  纵康基本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陈猎雪举手向老师示意,从教室后门跑出去,小声接听:“喂?纵康哥?”
  “小碰,”纵康的声音很急,“你有宋琪电话么?他妈出事了!”
  陈庭森提前一个小时就将车停到学校对面,什么也没做,坐在车里盯着校门的方向,等陈猎雪放学。
  距离说好的下课时间只剩十来分钟的时候,陈猎雪给他发了个短信,说老师要延堂加课,让陈庭森不用接他了。
  紧跟着又发来一条:或者晚自习放学再接也可以。
  陈庭森回复“知道了”,又坐了一会儿,料想陈猎雪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骗他,决定开车走人。
  他刚发动汽车,一个熟悉的身影就闯进视野,陈猎雪与一个陌生男孩从校门里急匆匆出来,拦了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车屁股反射出刺目的金属光,陈庭森的视线同样锋利森寒,他的手机还停留在收到短信的界面,随手扔到副驾上。
  陈猎雪不知道陈庭森已经看见他了——即便知道他也不信,陈庭森的时间金贵得要命,疯了才会在校门口活活等他一个钟——他一门心思扑在纵康那边,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纵康只说宋琪妈出事了,陈猎雪有过她上吊的经验,这次沉稳了许多,边往宋琪班里跑边交代纵康保护好自己,别让宋琪妈出房间,打120,宋琪妈妈疯起来力气很大,宋琪都难以招架。
  纵康答应着,急急挂了电话,陈猎雪一阵阵心揪,他隔着手机都能听出纵康的心神不宁,毕竟他和宋琪妈一对脸就跟照镜子似的,偏偏对方是个疯女人,他大概已经猜想出一万种可能了。
  宋琪正在课堂上堂而皇之的补觉,被老师点名叫起来时还很不耐烦,抬头看见旁边的陈猎雪顿时愣了,脱口就问:“放学了?”
  班里哄堂大笑,老师气得把他撵出去,让他别再回来了。
  后来陈猎雪还回想起过这句话,也不知算不算一语成谶。
  宋琪经历他妈的紧急情况太多次了,坐在出租车上还有心思跟陈猎雪抱怨,说我没让纵康见我妈,这次倒好,他肯定自己找上门,把我妈吓着了。
  陈猎雪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没理他,本来他担心着纵康和宋琪妈,对于鸽了陈庭森的事没有太不舒服,现在稍微平静点,心口就闷闷地泛起了酸:这个点他本该站在校门口等陈庭森了。
  陈庭森也没说晚上会不会来,他期待了一整天的事就这么落了空。
  然而当车停在目的地,他的心又全都扑在纵康和宋琪妈身上。
  “我先跑过去,你慢点跟着。”
  宋琪一只脚刚落地就迅捷地窜出去,陈猎雪两步撵上他,二人飞奔着上楼。
  推开门的瞬间,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映入眼帘的画面却比这气味更加可怖:宋琪妈死蛇般歪在满室狼藉里,纵康跪坐在她身旁,高高举着她一条胳膊,丝丝缕缕的血水从他的指缝间不断外溢,从宋琪妈的手腕上到纵康的手臂上,好像某种残忍的媒介,将两人硬生生牵连在一起。
  “妈!”
  先回过神的是宋琪,他疯狂地扑上去,想从纵康手里夺回他妈渗血的伤口,纵康不知维持这姿势多久了,两条上臂都在哆嗦,连忙喝他:“别动!”
  他瘦削的脸上被喷溅了血点,本就不健康的肤色显得格外灰败,努力挤出一点点多余的力气,对宋琪解释:“她割腕了,我不能松手,得等救护车来,松手了大出血,她就救不回来了……你帮我托着她的胳膊,我手麻……”
  宋琪几近崩溃,伸过去的手抖得吓人,猩红着眼吼起来:“那他妈的车呢!车呢?!”
  “车在路上了,我打过电话了,你别怕。小碰,小碰你再打个电话催一催!”
  陈猎雪直到这时候才回过神,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死亡的威胁如影随形地跟了他近二十年,这样眼看着生命流逝让他感到失重,下意识攥紧了胸口。
  “好,我再打一个……”
  他刚要掏出手机,突然被一股力气推向一旁,有人大步疾行到宋琪妈身旁,毫不犹豫地蹲跪下来,熟练地接过她的手腕。
  “过来,”他扭头喊呆滞的陈猎雪:“把我的手机掏出来,打通话录第一个号码。”
  是陈庭森。
  陈猎雪只觉得像做梦一样不真实,他走上前去,心脏砰砰乱跳,陈庭森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爸爸……”
  男人严厉地皱起眉毛:“快!”


第10章
  陈庭森一出现,所有人都安心不少。
  陈猎雪按他交代的拨通电话,递到陈庭森耳边,听他迅速跟那边说明情况,安排手术室,又让宋琪去准备好备用的钱。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陈猎雪看着陈庭森有条不紊地安排一切,明明他们都还在血泊里,肩膀却已经松懈下来,感到尘埃落定。
  救护车一路呼啸,迎车医生已经准备好,宋琪妈直接被推进手术室,宋琪被带走签字,“手术中”的灯牌亮起,门外便只剩下浑身血污的纵康和陈猎雪。
  “纵康哥……”
  陈猎雪蹲到纵康跟前,看他脸色苍白,神情也恍惚,担心地皱了皱眉。
  “纵康哥,”他又喊一声,纵康才抬起眼皮看他,陈猎雪问:“你还好么?”
  “嗯。”
  陈猎雪从书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他:“喝点水。”
  纵康摇摇头,他连嘴都不想张,什么都咽不下。
  “那咱们去卫生间把脸上擦擦吧?”
  听他这么说,纵康才发现自己身上有多脏,血腥味浓得冲鼻子,衬衫黏糊糊地贴在身上,让人极度不适。
  陈猎雪挽着他的胳膊掺他起来,安抚他:“没事的,我爸爸在呢。我家离得近,等会儿咱们先回去换身衣服,再……”
  他话还没说完,宋琪斜刺里猛地冲了过来,一拳打上纵康的脸。
  两人都没有防备,纵康生生受了这一下,整个人都歪着向后倒去,陈猎雪惊呼一声,拉都拉不住,被带着踉跄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刚稳住,他就扭头还了宋琪一拳。
  宋琪没躲,陈猎雪的力气对他而言一向跟病猫一样,这一拳哪怕用了全力也不过让他歪了歪头,目光依然戾气满满地标在纵康身上,胸膛一起一伏地喘气。
  陈猎雪不与他多说,发生这种事谁都不好受,谁都没法说。他去把纵康扶起来,看他挨打的那边脸眼见着就红肿起来,心里疼得要死,生怕他身体受刺激,边给他顺气边问:“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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