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铺每天都被下铺气吐血(48)

　　王小天急了，心里觉得他大概遇上什么事情了，于是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便出屋找人，然后恰好碰上了他爸。
　　他爸看起来有些奇怪，盯着他的双眼含着复杂与心疼，但王小天心里在意着萧玉衡的去向，所以先把他爸的异常放到了一边，开口便问他：“爸，你看到我同学了吗？”
　　他爸说他回家了，王小天记不大清他当时是用什么样的表情回答自己的，他脑袋里只担心萧玉衡怎么了，怕他出事，于是匆匆忙忙的便出来寻人，直到这会才又想起了他爸的异常。
　　“他知道了？是不是？”王小天红着眼眶问萧玉衡，否则他一向温和老实的爸爸怎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下这么重的手？
　　萧玉衡知道王小天是个聪明人，自己大概是瞒不过去了，于是轻叹一声，正打算带王小天下车去谈，那一边司机却开口问他。
　　“你还包车走吗？”原来司机已经得到了王小天小妹的确认，能放心带人出村了。
　　萧玉衡扭头看了眼司机，又回头看了眼王小天，然后说道：“走。”
　　他说完轻轻推了几下王小天：“你快下去吧。”
　　“不！”王小天抓着他的衣服不放：“你不能就这样走！”
　　“不要怕，你爸爸应该不会把事情说出去的。”萧玉衡顾忌着车内的人，所以说的隐晦：“总之你先回去。”
　　“我不是害怕自己会如何，我是在担心你！”王小天激动的低吼道，他也顾忌着车里的人，这些人还都认识他，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居然克制不住自己，明明他好害怕被村里的人发现他们两个的异常关系，好害怕被人说闲话，可此时此刻，他就想……抱抱眼前的人。
　　王小天不蠢，萧玉衡一个能随手把他从上铺拽下来的人能单方面被他爸揍成这样？肯定是为了他才默默挨下来的。
　　王小天的眼眶又红了几分，这个人……他明明是天之骄子来着，他本不应该遭受到这些的。
　　萧玉衡看着目光迷蒙的王小天，他好久没看到他这副快哭了的模样了，而他只见过王小天哭过一回，就是被他用拖鞋打屁股的时候。
　　当初他哭是因为自己，如今他想哭，还是因为自己。
　　心里不由一柔，萧玉衡露出浅笑：“放心吧，你没事，我就没事。”
　　说着再次轻推王小天：“快下去吧。”
　　他现在这副样子肯定是不能回王小天的家的，不然绝对乱套。
　　“可是……”
　　“冷静一点。”萧玉衡打断他的话，继而想了想，把自己手腕上的表取了下来，然后放到了王小天的手中：“我知道你行的。”
　　王小天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表，冰冷中带着些许温热，那是萧玉衡残留的体温，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力量，他忽然还有点儿想哭，所以他抬起了脑袋，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也为了不让眼泪落下来，轻声道了一句：“好，我冷静。”
　　说完毅然的转身下了小巴车。
　　车内很安静，大家都察觉到了什么，然后各自有了不同的想法，萧玉衡也不管他们看自己的怪异目光，用手机给司机转过去五百块，然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王小天还没有离去，他就站在树下看着他，手上抓着他的表，眉头微微皱着，脸上写满了悲伤与难过。
　　但他并没有哭，尽管萧玉衡觉得他下一秒会就掉泪。
　　狭小而略为脏乱的小巴车发动了，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萧玉衡收回了视线，然后掏出手机给站在树下的人发了消息。
　　人傻钱多混账儿子：超逊的，被你看到了好丑的样子。
　　仅仅几秒后，对方就给了回复。
　　王小天：不，很帅哦。
　　萧玉衡笑了，他靠着车窗，看见不断后退而去的乡村风景，心里很惆怅，却也很开心。
　　他觉得他的爱，大概是开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伙伴问为什么不把女装退掉（那个评论我回复了，后来去看发现没有了，大概是被JJ给吞掉了，摸摸那位小伙伴），不退女装是因为两人赶时间，再不回去就没有回村的小巴车了。
　　还有小伙伴问为什么萧玉衡不用COS或者学校活动来找借口，一是因为他一心想着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仓鼠没想到啊！看到小伙伴的回复以后，心中一凛，卧槽，是哦！
　　对不起，萧玉衡，本蠢蛋拖累了你的智商……哈哈哈哈哈～(～￣▽￣)～
　　下一章稍微打个补丁吧，摸摸萧狗头，不哭，你还是高（）富（er）帅（zi）。
　　最后，送上新春祝福：
　　爱你们，么么么哒！


第79章 王小天的坦白
　　……
　　王小天有些浑浑噩噩的回到家, 也不进去, 而是在门口的台阶上坐着, 看着他家养的土鸡在那儿点着脑袋走来走去。
　　一个人走到了他的身边，王小天身子一哆嗦, 扭头一看，原来是他的小妹, 于是安心下来。
　　小妹坐在了他的身边，一脸的内疚。
　　“抱歉……哥, 那衣服被我妈发现了, 她以为是我买的，就给我洗了。”小妹低声说道, 恨自己没有藏的再小心一些, 竟然直接放进了行李箱里，让她妈妈一下子就找着了。
　　王小天小姑是开服装店的, 知道挂在店里的衣服会被很多人试穿过才能卖掉, 尤其是这新年期间，所以她为了求个干净, 才拿去清洗的, 做妈妈的好心，没想到却因此坏了事情。
　　“我就应该听你的，把衣服扔掉的。”小妹给王小天道歉，那天两人在县城里逗留的太晚，不然拿去退也行，偏偏她觉得不会被发现, 就糊涂的给带回来了，果然这种事情就不能抱着侥幸心理。
　　“……没事。”王小天知道她心里愧疚，但这并不是她的错，于是开口安慰道：“被爸爸发现了也好，我总不能逃避一辈子的。”
　　小妹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问道：“哥，你真的和萧哥……好上了？”
　　王小天低着脑袋，小妹注意到他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左手手腕，那里戴着一块表，里面一圈圈的，很复杂，还能看到特意露出的齿轮，很是酷炫狂拽，虽然小妹不懂手表，但仍旧能猜出这表应该非常值钱。
　　而他哥买不起这样昂贵的表。
　　王小天摸着手腕上的表，似在沉思着什么，过了好一会他才平静的点头了：“嗯。”
　　这是王小天第一次承认了与萧玉衡的关系，自此之前他没有说过爱，也没有接受过，但现在他承认了。
　　心里竟然意外的很舒畅，王小天长吐出一口气，扭头看向了身边呆愣愣的小妹，淡淡一笑：“很惊讶？”
　　“有……有一点……”小妹有些讪讪的，还有些尴尬，她并不是歧视同性恋，她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哥哥会是。
　　也许她该找班上天天四处安利腐文化的同学聊聊了，既然哥哥成了那个圈子里的人，她作为妹妹也应该做些相应的了解。
　　“我很喜欢哥哥哦。”小妹也露出了笑，可是莫名的心里有些发酸，继而抱住了王小天的胳膊，把脸埋进了他的臂膀里：“我希望哥哥能幸福，所以只要是你的选择，我就会支持的……”
　　小妹说不下去了，开始低声的抽泣，王小天歪头看她：“为什么哭？”
　　“不知道……”小妹摇了摇脑袋，抽噎着，可能是因为这是一条‘歧路’？亦或是太艰难了，好吧，她其实并不希望自己的哥哥成为同性恋，她以为哥哥的一生会是很正常、很幸福的，她只是……太惊讶了。
　　王小天看着哭的泣不成声的妹妹，轻叹了一声，伸手搂住了她。
　　如果妈妈知道了，大概会哭的比小妹还要伤心吧。
　　萧玉衡的突然离开让不明真相的一家人很吃惊，王小天平静的告诉他们萧玉衡家里出了急事，才匆忙回家的，好在大家没有多想，这马上就要过年的，萧玉衡回去也正常，于是又聊了几句便安心吃饭了。
　　王小天坐在他爸爸的对面，两人全程都低垂着眼睛，期间没有过一句交谈，直到老祖宗吃完饭了，拄着拐杖慢慢回了他的屋，王小天才放下碗筷平静的看向他爸。
　　很紧张，也很害怕，王小天觉得自己正走在悬崖边上，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但是……
　　萧玉衡在对岸等他！
　　“爸，晚上能来我房间聊一下吗？”王小天终于开了口，他一脸淡然却略显苍白，而藏在桌子下面的手则揪紧了自己的裤子：“关于……我的未来的一些打算。”
　　他说完便屏住了呼吸，身子很细微的在颤抖。
　　王爸爸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然后抬头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嘴唇抿了抿，又低下了：“好。”
　　呼。王小天长吐一口气，起身离席了，牛仔裤上有着被手心的汗水弄出的明显水渍。
　　一家人都察觉到了王小天有古怪，王小天的二姐于是伸手想去拉他，却被小妹给阻止了，而在二姐疑惑的空档，王小天已经走出了厨房。
　　等待的时间是不安且漫长的，王小天好多次掏出手机想联系萧玉衡，但一想到自己这次的冲动不一定能获得好的结果，就硬生生的忍住了。
　　是的，王小天觉得自己冲动了，他应该先试探一下他爸爸的反应，但他忍不住，他真的忍不住。
　　好在王爸爸没有让王小天受太久的煎熬，他很快就敲响了他的房门。
　　王小天猛地站了起来，他喊了一声“进”，然后他爸进来了，并转身锁上了房门。
　　父子两人隔着三米远的距离对视，许久之后王爸爸才走到王小天的床铺上坐下了，王小天犹豫了一下，才重新坐下。
　　气氛一阵压抑，虽说是父子的两人，其实也没怎么认真交谈过，王小天还没上学时都是祖爷爷在带，上学后就把心思投入了学业中，从小到大也没惹过什么事情，真要说起来，父子两只有在开家长会时才会单独聊几句。
　　王爸爸毕竟是做长辈的人，所以他在沉默许久之后，率先开口了。
　　“小天，你在学校过得怎样？”却是这样一句很普通的询问。
　　王小天微愣，然后轻轻点头：“还可以。”
　　中年人看自己的儿子，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终于忍不住问了：“没有……受到欺负吧？”
　　王小天心一跳，终于明白爸爸刚才问那句话的用意了，于是复杂的看着地面：“没有……虽然没什么朋友，但也没有受欺负。”
　　王爸爸听到他这么说，稍微安心了一些，但想到那个年轻小伙子对他说的那番话，心思又沉重起来，于是想了又想，为了顾及自己儿子的面子，才委婉的说道：“现在的年轻人普遍没有我们那一代沉稳了，二十几岁还跟十几岁一样，爱闹腾，尤其是你们这些大学生，想的多玩的也厉害，但你要知道，玩归玩，有些玩笑却是不能开的……”
　　王爸爸把心一狠，还是说了：“你那同学强迫你穿女装了吧？这种事不能忍的，你不要怕他是班长，咱们可以去找老师说，下学期最好调个宿舍，你那同学……不行。”
　　可以说萧玉衡今天的坦白一下子败光了王爸爸对他的好感，他本来还很高兴自己的儿子有这么一个优秀的朋友，现在恨不得两人这辈子都不见面才好。
　　王小天握紧了拳头，他大致猜到了萧玉衡都对他爸爸说了什么，原来他竟然帮自己拦下了穿女装的理由，怪不得他爸爸会那样暴怒的揍他。
　　真是……傻子。王小天红了眼眶，又想起了萧玉衡被揍的青紫一片的那张脸，胸口堵的不行，他好想说些什么，而他也真的开口说了。
　　“其实……是……是我自己穿的。”王小天话语带着哆嗦，他扭头看向身边的父亲，只见他那有了皱纹的脸上是茫然和错愕。
　　“什么？”
　　“是我自己穿的。”王小天跪下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他像一头困兽蜷缩在了一起，颤抖着身子趴在自己父亲的脚跟前，眼睛一眨，便落下了泪：“对不起……让您失望了，爸爸……我并不是一个好孩子……对不起……爸爸……”
　　中年人愣愣的坐在那儿，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忽然觉得他有些陌生，“自己穿的？你自己……穿上了女装？”
　　“是的……”王小天抽噎着，他很害怕，但就是有一股勇气让他把一切说了出来：“我在大学没有受到欺负是真的……但没有朋友也是真的……我以前和他闹了别扭，所以我想报复他……我为了盗窃他的游戏账号便穿上了女装，只为了让他相信我是个女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爸爸……”
　　王小天一边哭一边说着，他抬起了脑袋，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泪水：“但是他是个好人，他知道真相后没有怪我……他还愿意和我做朋友，对我好，带我去游乐园玩耍，还送我礼物……他说他爱上了我……对不起爸爸……我很意外……但是……心里一点讨厌都没有……对不起……爸爸……我可能……也爱上他了……对不起……”
　　王小天哭的泣不成声，他跪伏在他爸爸的脚前请求他的原谅，而中年男人只是睁着眼睛坐在那儿，听着自己儿子诉说着荒唐事，心里一片凄凉。
　　原来是这样吗……他的儿子……竟然也是一个同性恋……
　　男人无法正视自己的孩子了，他觉得这个屋子好似会吃人，让他害怕，所以他没有给出哭泣的人一声回应，选择了逃出这里。
　　“爸爸！”王小天含着泪看着自己的父亲跑走了，他于是知道，他终究没能顺利跳过这道悬崖。
　　屋门在海风的吹拂下“砰”一声用力关上了，深沉的夜幕中，隐约传出了悲戚的低鸣，不断的叫唤着：
　　“对不起……对不起……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爸爸的“也”指的是萧玉衡，有不少小天使误会了……


第80章 夜幕里的田野
　　……
　　王小天记忆中自己从来没有哭的这样狠过, 哪怕是被萧玉衡打了屁股, 哪怕是第一次考了不及格, 也没有哭成这样。
　　他觉得自己要死了，哭的头昏脑涨, 于是浑浑噩噩中爬到了床上，倒头就睡, 然后又猛地醒了过来。
　　头顶上的白炽灯很亮，这是高三临近高考前才换的灯管, 家里明明那样节俭, 但在他的培养上却毫不吝啬。
　　王小天眼睛肿了，眼皮感觉很奇怪, 有点儿疼, 拿出手机看了眼，凌晨两点。
　　又看到手机最上方有着几个消息图标, 王小天拉下来一看, 都是萧玉衡发来的信息。
　　人傻钱多混账儿子：我已经找到酒店住下了，不要担心。
　　人傻钱多混账儿子：你家人没有起疑吧？
　　人傻钱多混账儿子：在？
　　人傻钱多混账儿子：冷静行事, 别和家人弄坏了关系, 我们不急，有的是一辈子的时间呢。
　　然后就没有了。
　　已经弄坏了。王小天瘫在床上无精打采的想着，然后给萧玉衡回复了消息：
　　王小天：你的伤没事吧？
　　并不打算把自己和父亲闹僵的事情告诉给萧玉衡，王小天不想让他担心。
　　放下手机，王小天慢吞吞的起身了，打算去天台洗把脸, 结果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王小天微愣，然后心跳了起来，赶紧重新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萧玉衡发来了回复：
　　人傻钱多混账儿子：不碍事，已经看过医生了，说过一阵自己就会好，只开了一些消肿化瘀的药。
　　王小天露出了浅笑，安心了，但想到今晚爸爸的夺门而去，心里又难过了起来，红肿的眼睛也又有了发热的迹象，于是赶紧抬头深呼吸了一口气，过了好久才缓和过来。
　　也不去洗脸了，重新躺回床上，整个人瘫着，和萧玉衡聊天起来。
　　王小天：还没睡呢？
　　人傻钱多混账儿子：你不也没睡？
　　王小天：睡过了，又醒了。
　　人傻钱多混账儿子：没睡好？
　　王小天：嗯……你呢？
　　人傻钱多混账儿子：睡不着，想我们两个的事。
　　王小天盯着手机沉默了，他爸爸的反应让他无措，他差不多肯定自己的家人不会接受他的出柜了。
　　那这样要怎么办呢？为了萧玉衡和自己家人决裂？亦或是为了家人疏远萧玉衡……王小天苦笑了，选哪个答案不是很明显的吗？
　　他是不可能抛弃他的家人的。
　　既然如此，他现在和萧玉衡聊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王小天于是闭上眼睛轻叹一声，想了很多，许久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很不甘心。
　　他还不想就这样放弃！
　　爸爸只是逃跑了，但并没有正式反驳他不是吗？那么他就还有机会！
　　王小天目光坚定了起来，似为了证明自己的信念一般，他举起手机敲动起来，然后在剧烈的心跳中按下了发送。
　　王小天：我喜欢你，虽然我不清楚我们最终能不能在一起，但我也会用我的方式去努力的。
　　他发完这条消息以后就站了起来，去天台洗脸了，他已经睡不着了，所以他回到房间以后打开了电脑，开始查阅GAY方面的相关资料。
　　他爸爸虽然做过老师，但常年呆在农村让他早已跟不上时代，他甚至连微信都不会使用，所以对他而言同性恋如同瘟疫，而王小天只有让他明白了他们并不是离经叛道的一群人，才有可能让他慢慢接受。
　　正查阅着各种资料，他的手机忽然想了，电话铃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倍显嘹亮，王小天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这个点会给他打电话的人，不用想就知道只有萧玉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