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最初的约定(4)

　　青峰盯着他的嘴角看了一会儿，脸色却愈发恐怖起来。本就是个爱发怒的人，这一下又是伤及黑子的事情，当时头顶的光线是诡异的橘红，映得那双敏锐发狠的眸子一片血色般骇人。青峰深吸了口气，抬头胡乱揉了下黑子的蓝发，只是匆匆说了一句站这里不准走后直接转身就要下楼。黑子看他这满是杀气的样子立刻抬手把人拽住：“青峰君要去哪里？”
　　“废话，你说要去哪。”青峰回头看了看黑子，眼角的狠色极其明显。他挣了下黑子的拉扯，但是不太敢用力挣。
　　“青峰君不要去找他们，如果打起来的话，会引来更多麻烦的，如果把老师招来就不好了。”
　　“啧，你以为我在乎？”青峰冷笑一声。
　　“不管青峰君在不在乎，不过我在乎青峰君的名声，我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让青峰君受到什么处分。”黑子说得很认真也很诚恳，这下子弄得青峰是没气了，只能再次抬手把黑子柔软的发丝揉乱。
　　所以说，最受不了这个白痴用这种语气说话。青峰心底叹气不知道叹了多少次。
　　罢了，一会儿等哲不在了再去收拾那群人也不迟。
　　“所以说你这人真是……”挠挠头，青峰无奈道：“你说话前就不知道想想后果么？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你别理会不就完了，难不成你是潜意识的大男子主义啊？”
　　“不是这样的。”黑子顶着一头被揉乱的发，语气比刚刚还要认真：“抱歉，只是因为听到他们说赤司君坏话，又在诋毁大家，所以我没忍住。”
　　青峰怔怔看着他，半晌烦躁地再次挠了挠头发。他自己也知道口才不如黑子，现在说什么黑子都有理，只能叹口气道：“疼么？都青了。”
　　黑子摇摇头，勾起食指的指骨有轻轻按了按嘴角上的伤，结果下一秒就被青峰拉开了。
　　“喂！你是傻子啊？用手随便就碰伤口？去拿清水洗一下。”青峰看黑子那一脸不开窍的样子就觉得自己有两个肺都能给气炸了，拉着他就往楼下走：“其他的事情一会儿再说，先把伤口处理了。”
　　黑子乖乖跟着他的步伐走，眼神有点涣散，很显然他目前的注意力并没有完全在自己的伤口上面。没走两步前面的人突然就停了，黑子这一走神险些撞上青峰的背。收了心，他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错开身子看了看就看到靠在天台门口的赤司。也不知道赤司是什么时候来的，表情淡淡的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赤司君好。”黑子礼貌地打了声招呼，顺便也站着不动了。
　　“我带哲去处理下伤口，然后再带他去篮球社报道。”青峰不等赤司开口就直接说道。
　　“我不去篮球社。”黑子也是语出惊人，青峰话刚落他就接口：“一会儿还要去图书馆还书。”
　　“书明天再还。”赤司没什么情绪起伏地朝着黑子如是说了一句，又抬头看看青峰：“你回去，我有事找哲也谈。”
　　“喂，你没看到他受伤了？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大辉，我让你先回去。”赤司说得依然没什么语气，眼眶下的那道黑却蓦地加深了些许，笑容渐渐露了出来：“要我重复第三遍么。”
　　青峰的脸色也不好看，正要反驳就被上前一步的黑子打断了：“青峰君先回去吧，我正巧也有事找赤司君。”
　　青峰看看黑子又皱眉看了下赤司，半晌啧了一声，嘱咐黑子谈完了就去把伤口处理好才走下天台。
　　四月的东京还弥漫着雾气，雾气中的湿意让裸露在袖口外的手指有点发凉。
　　黑子抬头看看赤司的脸，如同想象中那样一副运筹帷幄却又平平淡淡的模样。这样的人最可怕，让他总有种被看穿后的透明感，在赤司面前，他向来隐藏不了任何的事情，如此敏锐之人，他就算今天借着青峰离开这里，也准保会有第二次的相遇。一旦影子暴露在了这个人眼下，就再也藏不住了。
　　“哲也，这几个月有没有好好练习篮球？”赤司直入话题，不温不冷的语气一如当初。
　　黑子如实地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却又点了点头。
　　“今天百团纳新，报社团了么？”赤司看起来像是没什么所谓地随便问着问题。
　　黑子再次点点头。
　　“什么社团？”
　　“国外名著赏析。”
　　赤司蓦地笑了一声。
　　黑子见状便往后错开了半步。
　　就算是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见到赤司，但有一点黑子是死都不会忘记的。
　　面前这个人，笑容越明显，也就越危险。那笑容与犀利的眼神搭配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当初挖掘出你的潜力的人是我。”赤司的眼神渐渐地弥漫出了几丝凉意，他勾起唇角，笑得没有什么温度：“我曾经教给你的，现在你全还我了？”
　　“没有。”黑子抿抿唇，语气倒也不减弱：“这也是我留下来想和赤司君说话的内容。”
　　赤司挑眉，示意他往下说。
　　“以后，我不会再打篮球了。”
　　黑子再次退后了一步，朝着赤司深深地弯下腰鞠躬：
　　“所以非常抱歉，我不能，再和大家一起打球了。”
　　赤司靠在发冷的粗糙墙面上望着弯腰不起的人，过了两秒钟开口：“理由呢。”
　　“我的眼睛有伤，不能再打篮球了。”黑子垂下眼睑，声音突然有点模糊起来：“即使加入了，在赛场上也只会给大家添麻烦，赤司君所带领的奇迹的时代是只有强者才能够加入的，所以我明白我的存在只会让赤司君困扰。”
　　头顶上空是一阵的沉默，半晌，他的下颚突然被人抬起，有点诧异地被迫对上赤司那双异色瞳孔的眼眸。
　　赤司手上的力道不重，但那种无法抗拒的气场再次镇压了黑子。
　　赤红色的刘海下那双微颤的眼睫，像黑色燕尾蝶的翅膀在翼动。浓密的黑色羽睫下的眸光，就像把人的思考空间生生撕裂在一片黑暗中一样近逼恐怖。
　　“哲也，我说过违抗我的命令的人都会死。”赤司平平淡淡说着掌管生杀予夺之权的话语，食指勾着黑子的下巴，大拇指却慢慢摩挲上了之前那被打出血的嘴角，继而缓缓地抚过那泛白的下唇，一点一点感受那柔软的触感，笑容蓦地扩大：“我什么时候——同意过让你离队的？”
　　“但是，如今的我已经无法再帮大家去——”黑子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阵模糊，诧异地睁大眼却看不太清面前人的模样。
　　赤司摘下了他的眼镜，随意咬了咬那蓝色的镜腿一段，唇角扬起的弧度很是耐看。他空闲出的另一只手攀上黑子的脸颊，继而轻抚了下黑子右眼眶边的那道伤痕：“哲也所说的伤，就是指这个么？”
　　那是一道并不深的伤疤，却有着明显缝针后的痕迹。
　　赤司的指尖接触到那道伤口时，发凉的肌肤却如同沸水一样猛地灼烧在了那伤疤上，触电般侵袭了他的全身上下。
　　黑子的身子蓦地开始发僵。
　　“如果你真的不想打篮球了，倒也不是不行。”赤司唇角的弧度增加，直接拧起他的下颚让他直起腰看向自己，一字一顿道：“那就证明给我看，你有能力从我手下毕业。亦或者，就证明给我看你真的已经弱到了连球都拍不起来的境界，如果真是这样，你不说我也不会让你归队的。”
　　黑子有点发怔地看着赤司。
　　“体育馆后面的露天篮球场这会儿应该没人。”赤司看看左腕上的表，收回眼神，带着折磨对手时出现的笑容看向黑子：“One on one，就让我看看这点小伤对哲也能有多大的影响。”
　　
　　第4章 Chapter IV
　　
　　每分每秒，他都想重回那三年的时光。没有小黑子的奇迹世代，就不能被称作奇迹的世代。
　　“啊——小绿间也太狡猾了，居然先去宿舍报道了。小青峰和小赤司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真是的……好无聊啊，每次都把人家抛下……”
　　黄濑一边小声抱怨着一边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楼下乱哄哄的人群让他眼睛都发花。一旁的紫原将吃完的薯片包装盖在了脸上痛苦地说了一声“能量没有了好累啊”就后仰倒睡着了。体育馆里的人都不见少，黄濑热得有点烦躁，认认真真填好了黑子的报名表后放进包里就起身出去了。
　　历尽了千辛万苦总算从出口挤出去，黄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突然被后面的人拍了一下肩膀：“请问……你是那个模特黄濑君么？”
　　黄濑干笑着回头看看那个眼睛发光的女孩，那句虚弱没底气的“你认错人了”瞬间淹没在了一波接一波女孩子的尖叫声中。
　　早就熟悉了闪光灯和女孩子的尖叫，黄濑迅速收拾好表情，面带迷人微笑与一个个挤过来的女孩子合影留念。他记得初中时也总遇到这样的事情，有时候全队都要等他一个人而推迟训练，为此赤司没少给他增大训练量。他还想起来有一次结束了训练，明明约好了和黑子换完衣服一起回家，结果出了训练场就被一群恭候多时的女孩子围了起来。他远远的看到黑子几个踉跄被挤到角落里，眼角的落寞虽然不明显却依然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后来一向对粉丝温柔的他第一次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强笑着向热情的女孩子们道歉后挤过人群挪到黑子面前，弯腰帮他掸了掸身上的土，拉着他笑眯眯说：“小黑子我们回家～”
　　当时黑子抬头看看他，蓝眸里的光斑慢慢地闪烁起来，漂亮异常。
　　无论过了多久黄濑都能记起当时的场景，每想一次就疼一次，当初去诚凛挑衅的时候就想和黑子再说一次“小黑子我们回家吧”，却如何也没有说出口，憋了半天也只是强颜欢笑地调侃了一句“把小黑子还回来如何”。
　　每分每秒，他都想重回那三年的时光。没有小黑子的奇迹世代，就不能被称作奇迹的世代。
　　黄濑收回思绪，突然听到旁边的女孩子脸红着低声说了句“黄濑君刚刚的笑容好温柔”。怔了怔，黄濑笑笑没说话。想要合影的人很多，他却想着要先去找赤司他们，尤其是得知黑子也在东大，他就更急切地想与黑子见面。终于等到人少了些后，他借着“去拿瓶水”的空当避开人多的体育馆，果断移到场馆后面顺着林荫小道绕远道回教学楼。
　　东大的确大得不像话，黄濑来了三天都没有熟悉这里的环境，开学这几天每次上课都要因为找教室而迟到，从西区走到东区，这么穿来穿去的……而且宿舍还是离篮球场最远的新区，看来以后训练完回宿舍的路程也能算是训练的一部分了。
　　黄濑突然想到宿舍里那个至今都要还未来报道的人，一直幻想着“那个人要是小黑子该多好”，不过每次这么想他就会忍不住自嘲地笑笑，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黄濑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绕开挡道的路灯，走了两步突然停了。耳边是熟悉的拍打篮球的声音，他顿了半秒顺着那矮灌木走过去，铁丝网阻碍了他的路，而铁丝网里面则是个被划分成六片区域的露天篮球场，空旷的篮球场让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格外明显。
　　扒住那有点硌手的铁网望过去，黄濑的眸子倏然睁大。
　　赤司执球启动，异色的眼睛始终紧盯面前的人，胯下运球两三次后猛然向左突破，后变向右走瞬间越过挡在前面的黑子，抬手一记勾球稳稳打入篮框。黑子没什么表情地接住下落的球靠着速度直接突破，平日里的对手经常会注意人脚下与手上的假动作从而对第二步的动作进行盯防，黑子没有做过多的假动作，直接往右横向突破，被早就看穿的赤司劈手断掉，黑子立刻伸手去拦，手臂却错开了角度，赤司再次上篮得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