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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师(51)

作者:石头羊 时间:2019-02-13 19:06 标签:灵异神怪

  ……
  深夜九点五十,南京。
  伴着陆三二这句难得显得十分正经的话音落下,今夜南京城中的一场关于那异象与恶战怕是再难避免了。
  外头还有大量车辆经过的人间,新街口,鼓楼,江宁区多地的上方已经积聚了大量的黑色旋涡以及暴雨落下迹象。
  不想浪费时间的他们三人也是片刻不停地就赶往了城市各处疑似将要被那「醢」所波及的最严重区域。
  他们的初步设想是先尽可能保护市中心四处流散的凡人,再想办法抓地底下作乱的「醢」,如果能最后完整地收服这武夷宫逃出流窜到南京的第四个怪物,那自然是最好。
  不过因为暂时还无法还确定那「醢」的真正源头究竟在哪儿。
  所以作为老南京的「亓」也是主动提出他可以帮忙,主动寻找那消失之「醢」究竟作乱藏身在何处。
  而令人感到出人意料的是,先前在陆三二印象里整天只会板着脸给老师们开会作报告的「亓」,内里竟然隐藏有着非同一般的实力。
  甚至在他们两人面前一出手,就帮忙唤出了让刘罘和陆三二都有些意外的数量庞大的「无主字灵」。
  ——「无主字灵」。
  要说起来这小东西,先前陆三二抓走邪「辶」的时候也同样遭遇过。
  那一次他正是以字术借助了散落在学校教室内的「无主字灵」,才得以寻找到「辶」它们拐走「馬」之子的藏身洞穴所在。
  这些「无主字灵」因为不具备实际的文字含义,只以各种闪闪发光的偏旁部首的形态在南京城的街头巷尾,小摊闹市角落生存着。
  而对于一直隐藏身份生活在人间的亓官主任来说,这一切也是他安身立命的看家本事了。
  “……「亓」的职责和含义就是看管和教育无主字灵,南京城内的无主字灵我大多都见过,它们生性像小孩子一样胆小,善于躲藏,平时不会轻易出没,眼下这种情况它们本不敢出来,但这一次,我也会尽力让它们帮我们找到那个「醢」的源头……”
  先前坐出租车朝市中心方向赶过来时,坐在两人当中的亓官主任这番话冥冥中也预示着要收服这「醢」必然存在的危险性。
  陆三二和刘罘对此都心知肚明,但显然,他们都不可能任由今夜的灾厄在南京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只是与此同时,和他们两个此刻心情相似的「亓」却也不得不将今晚这件事最坏的结果透露了给了他们。
  “所以,您是说,「醢」现在就在我们的脚下……也就是新街口地铁站的下方?”
  “对,这里是南京市中央,在古代基本就相当于一个都城的中心了,而字官曾经说过,「醢」要吃肉长大,需得先寻个「器」,砸碎了那个藏着它本体的「器」,「醢」才会被收服……”
  “……”
  “尤其是作为汉字中原形最易碎的一种「字」,「醢」虽然可以被收服和击碎,但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先防住那些已经生长在南京城里「肉」,毕竟当年78年永州大劫历历在目,它所造成的恶果和灾难,本不是你我可以想象,尤其眼下这种情况,你们两个要千万当心……”
  眼下,他们三人正分开前往不同地方,「亓」负责去找「鸡」,「鸣」它们赶过来相助,恐怕得在零点之前才能重新和他们回合。
  与此同时,刘罘和陆三二也以率先踩着南京城上方的各式现代建筑,化作金光独自潜入了了黑气存在于地底的下方。
  “咻咻——”
  深夜晚十点,依旧是人来人往的新街口站下方。
  闸机口灯光闪闪烁烁的底下通道中,路面下依稀传来这样冷兵器摩擦过通道墙壁的撞击声。
  暴雨来临前,站警和零散的乘客在上方地面上走动着,再有大概一个半小时,地铁下方就要彻底迎来今晚的末班车。
  城市公共频道关于凌晨暴雨的广播依旧在回响,一切都在分秒钟间决定着所有人的生死存亡。
  而在下方黑漆漆的底下通道里,两个浑身包裹着金色的身影却在下方无人的隧道中一边快速地斩杀地底咆哮涌出的黑气,一边朝前跑动着。
  进来前,他们也已经确定了这附近应该没有任何其他人的气息、
  毕竟两人也不想波及更多无辜,只想搞清楚那躲藏于南京城内的「醢」到底源头在哪儿。
  而在这最前方的,赫然飞行着还的则是陆三二的字——「朔」和「辶」。
  此刻沐浴在地底黑气中的‘它们’正在带着两人一路往这儿倾斜着联通隧道下方的奔跑着,周身也充斥着一股夺目耀眼,与先前有和很大不同的金光。
  凡碰撞上这摩擦出火花的金光,那些「醢」所布下的‘热流’便会发出惨叫,被刺穿身体化作血水飞溅到洞壁边缘。
  在其后方,发出‘咻咻’声音的「刂」,陆三二以及紧紧地跟随在后面,接着三人迎面穿过一道水位线更高些的浅水区,这才一下子踏入了下方仿佛深渊般的地底通道。
  这一下,陆三二一个飞身踩着旁边的洞壁就扛着「刂」就向下方砍去,‘热流’不受控制地被斩断,中间还流淌出类似血浆一样的腥臭脓液。
  见状,从一旁另一个底下管道内跳下,径直落入下方水面的刘罘紧接着俯冲上前,接着爆发出强烈黑气的一脚,前方所有淤堵着‘热流’的通道顿时都被一股水浪所击垮!
  “——!!”
  隐隐约约间,地底类似‘怪物’的回声也大了。
  见状,一刻不停攻下地铁下方通道的两人也没有丝毫停顿,立刻擦擦脸上的水渍就向下继续快跑。
  而等真正跳跃入那飞溅起大量肮脏积水的地底通道前,从四方龟甲中现身的‘小红人’「乇」便已经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为他们一口气扫清了前方淤积的大量黑气。
  “干的不错,「乇」!回来!吧”
  难得开口表扬了句这位正式跟随他们弃暗投明的‘小红人’。
  陆三二的夸奖也让漂浮在空中的「乇」张牙舞爪地冲他翻了个白眼,接着又继续跟着他朝前蹦跳着飞快地跑了。
  只是当他们越往下进入这个偌大的新街口地底隧道。
  刘罘和陆三二却越发地能感觉到这危机四伏的地底潜藏着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强大‘怪物’。
  这藏身于地底像是活人的血管般盘根错节‘怪物’的强大,或许根本无法用寻常语言去细致描述。
  但当任何渺小的活物靠近,会清晰地听到自己好像能感知到这个易碎的「器」正在等待被雨水滋润浸透的土壤,路面,城市的下方发出一阵阵规律的类似人类的心跳声。
  “咚——咚——”
  这是……‘「容器」’的声音?
  南京城的‘肉’好像正在被一点点餐食干净,好像在因为‘「容器」’的吞噬而痛苦……
  可是,那个‘「容器」’到底藏在哪儿?
  不知为何,目睹南京市地底的这一切异象发生时,置身于阴暗潮湿的地下通道中快速奔跑着的陆三二心里竟涌上了这么一丝奇怪的感觉。
  他莫名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关于萧无极于1978年的湖南永州造字时的梦。
  想到了那首奇怪糟糕的歌谣,而紧接着,就在他的思绪有些紊乱时,他忽然感觉了前面刘罘停下了自己脚步。
  “陆三二,你有没有听到……前面有什么声音?”
  似乎同样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动静,抬手驱散前方黑雾,同时行走在地下通道中的刘罘忽然间停下,又向后疑问地看了一眼。
  而一听到这么说,本还陷入回忆中的陆三二也是跟着朝前看去,随之才神色略微有些变化地回答。
  “……是歌谣声。”
  “歌谣?”
  “「器」的歌谣,它在唱1978年永州当年的那场大灾。”
  像是为了验证陆三二的话,那地底积水严重,还散发出一股未消化完全的胃液恶臭的隧道底下也忽然泛起了‘咕噜’一声,随之一阵阵断断续续的歌谣声也从深不见底的可怕泥沼下方一并飘了出来。
  【“……1978年,湖南永州闹饥荒,”】
  【“一个娃娃死了妈,拿手指天上……他说他姓萧,天命不该让他亡……”】
  【“天上下红雨,地里长怪肉,挖出来就能尝,煮熟了吞下后……”】
  【“……饿死的活人满街爬,头小身子大,新社会的天要塌……天要塌……”】
  听到这让人浑身鸡皮疙瘩都爬上来的动静,意识到有所不对,跑快一步的刘罘尽力挥开前方无尽的黑气往前急速行走着,又一拳击向了那歌谣的源头。
  紧接着,他便眼看着头顶那团骇人的黑色‘热流’已经弥漫开整个地底,又像是狰狞的怪物般向着地面上开始涌动。
  对此,让「刂」一起跟上的陆三二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和他继续一步步朝下走。
  而等他们两个结伴真正穿过那隧道进入下方之后。
  目及之处,整座城市密不透风的情形下,常年流通着污水处理的地底还涌动着一股极为恶臭难闻的血腥气。
  更糟糕的是,当他们发现这南京城的下方究竟藏着何等‘秘密’时,两人的脸色皆是一下子就变了。
  “这……难道就是萧无极当年所造的「醢」?”
  ……
  时间快进回半小时之前,13日,傍晚五点半。
  鼓楼区上方有乌云压下,一场积压了数日的大雨也呼之欲来。
  在城市的半空,仿佛有一团团不断往外漏风的旋涡,咆哮着要将所有地面上的人与物都吸进那上空的黑气中。
  而伴着堆积的黑气中那一瞬即逝的闪电,马路上面色烦躁的行人脚底下也碾过一丝丝的热气,那热气上升,却无法挥散,竟蒸腾得整座城市竟像是在一座无缝的容器一般。
  ‘容器’。
  不知为何,这个词莫名地就给人一种头顶有什么重物要从当中压下,或是置身于狭小空间被活生生绞碎的诡异窒闷感。
  如果将此刻的南京真的比作一个‘容器’,那一旦发生什么,所有置身于其中的人又会是什么下场反而令人害怕起来。
  因为缺乏光照而藏污纳垢的现代都市中总有充斥着油渍的小吃摊后巷,内里或许遍布着动物尸体的恶臭,腐烂的食物,恶臭的垃圾。
  这些城市里连根生长的‘肉’像是肮脏的脓包一样流淌过人身体正常的‘器’。
  并将‘容器’一点点试图填满,以至于从地底,天空,四面八方不断膨胀挤压而来的‘容器’正将无知无觉生活在其中的寻常生灵们一点吞没。
  更随着,南京城内连日来的气候异常,将一切都一步步推向了一个濒临爆发的顶峰——
  “——!!——!!”
  外头的街上,几个拎着包和伞的女孩正被妖风刮的尖叫着捂着工作裙就跑进了路边的便利店里。
  画面一转,跟随行人脚步快速涌入地下通道脚步声的新街口地铁站内。
  闸机口前人群拥挤中,面色发青,逆着人朝外走的中年男人正撞开两个面露不耐的行人,行走在身旁到处都一身热汗朝里面拥挤的人群。
  ‘他’看上去像是极其寻常的工人,四十多岁,双腿仿佛灌入铅块一般摇摇晃晃,低头面目平常地行走在身旁能淹没在人群中。
  此刻那工装衬衣衣角,不断往下流下深褐色汗水的干瘦下颚,沾着点灰尘的皮鞋都在昭示着他是个再普通不过,也许还相当庸庸碌碌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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