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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愿吾儿愚且鲁(57)

作者:谢七少爷 时间:2019-04-07 17:15 标签:甜宠 年下 父子 架空 宫斗

  她一开始只想着能找个清白人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没想过自己能进到王府里,给王爷生儿子,更没想过王爷就成了皇帝,自己成了婕妤,儿子成了皇子。
  她活着的时候几乎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尤其是进宫以后,每日里担惊受怕,一心一意地把聪明儿子都教傻了——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
  感觉到自己要死了,她竟觉得十分解脱,但又放不下儿子。
  她的澜儿这么受皇帝喜欢,她真怕有些人容不下她的澜儿。
  何况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她的澜儿一点都不傻,不仅不傻,还聪明得很,许多事情其实一说就通,一学就会。
  她好不容易才让他心性仍就像是个一岁的孩子一样,又什么都不教他,才让他看起来仍旧是个傻子,可现在皇帝每天都把他带在身边,她真怕哪天皇帝就知道了澜儿不傻的事。
  可她很快就释然了。
  就算有那么一天她也看不到了,她尽力了。
  临死前皇帝终于带着澜儿来看她,她在床前握着儿子的手,翻来覆去仍旧是那么几句话的嘱咐,别的话她不敢说,她知道皇帝在后头,她怕被皇帝听见。
  唯一可喜的是,皇帝答应她,会封澜儿做楚王,册立她为贤妃,而且会一直把澜儿养在自己身前。
  刘福妹闭上了眼睛,满意地想:好歹我也算是活着看到澜儿封王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番外西洲曲
  作者有话说:时间线为完结后,极轻度剧透。
  仲夏暑热,但李言脾虚肾亏,气血不畅,四肢是常年冰凉的,夏日也不容易出汗。若非李澜怕热,皇帝所居殿中甚至都不甚用冰。
  李澜夏日最喜欢粘着他,说他抱起来舒服,冰冰凉凉的。这种时候李言就时常后悔小时候没有好好教导他,这样一个大好青年,怎么就长成了一副无赖样子。
  有一日李澜得意洋洋地跑过来对他说什么"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两眼都是亮的。李言正批奏折,闻言一愣。李澜从背后环住他,边蹭边说:"是小孟学士教的。"
  李言细细想了想,思起是大苏的洞仙歌,暗自念了念,念到欹枕钗横鬓乱的时候搁了笔。下午就把孟惟召了来,寻个由头罚他在日头底下跪了大半个时辰。
  李澜路过看见了,还好心地叫人给孟惟端了盏冰镇的乌梅饮子去。
  谢别不知从何处听说了,百忙之中也抽空到殿前来,展开一把乌木骨的折扇挡在额前遮着日光,高深莫测地垂下眼端详着被晒得发蔫儿的孟惟,十分温和地笑了笑。
  一笑如起春波於寒川,看得孟惟心旌摇曳,见四下无人,唤了一声师相就要去捉他的衣摆。哪知谢别抿了唇,旋身就走,半点余地都不留。
  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极轻快地就滑过去了。
  过两日暑热更甚,李澜就央着李言说要去游船,李言凉凉一指案头堆积的文书,李澜当然能体贴圣意,一咬牙说:"儿臣来批。"
  李言报以微笑:"也好。但是澜儿,你的功课可不能落下。"
  李澜这辈子前十几年活得十分简单,每日就是吃吃睡睡玩玩,如今身为太子,自然要把往日落下的功课统统补上,顿时明白了为何会有书山学海之谓。
  若是不把功课做完,李言甚至不会许他上床,随他是睡偏殿去还是就睡地上。
  李澜直到这时候才发现他父皇确实如外人所说的那样,是个十分狠心刻薄的,任他怎么央求服软掉眼泪,就是不松口。
  孟惟听了也只能忍着笑,忍不住了就拿书挡着脸,一本正经地劝他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李澜沉默不语,暗自想,欲求不满也能作舟的,你自然不懂。
  李澜当然是不知道孟惟欲求满不满的,这是只有孟惟和谢别知道的事。
  但太子殿下很知道自己现在就欲求不满。他在大热天里汗流浃背地对着满桌的文书,左手边是今日太傅布置的课业,右手边是他父皇不想批的奏疏,更要命的是他父皇正躺在他腿上吃葡萄,吃两颗还给他剥一颗,直喂到嘴里。
  李澜忍得辛苦,实在是不想青天白日就****顶撞君父。李言似是不觉,舔了舔指尖甜腻的汁水怀想先前:"澜儿还记得么,你以前也最爱这样趴在父皇膝上吃东西,吃着吃着还要喂父皇一个。"
  李澜根本不敢把视线转下去,忍气吞声地想,澜儿可没有敞着衣襟睡在父皇腿上。
  葡萄是用冰镇过的,李言脾胃虚弱,不敢多吃,吃了十几颗,起来净了手,自顾自去午睡了。
  下午的时候在平章殿与重臣议事,回来看见李澜还在案前奋笔疾书,手边的葡萄都没动,皇帝老怀甚慰之余,倒觉得心疼起来,温和地摸了摸爱子的后颈想让他歇一歇,却摸到了一手的汗。
  李言看了乐然一眼,面色不悦地斥责道:"怎么不拿些冰来给澜儿用。"
  李澜埋头在奏疏里没抬头,但还是艰难地分心替乐然辩驳了一句:"澜儿叫他别搬冰鉴来的,黎掌院说过的,父皇身体不好,受不得湿冷。脱了衣裳又是举止无状,父皇找来的那些个礼官和嬷嬷可会念叨人。"
  李言又心软了一分,正要说话,李澜忽然咬了咬嘴唇:"啊……不能说澜儿,是儿臣才对。"
  李言心软得发酥了,捻了捻他的耳垂说:"没事的。这里是父皇的寝宫,又不是你的东宫,这么拘束做什么。"
  李澜眯起眼,抬头蹭他的手心:"可是父皇希望澜儿能做一个好太子,澜儿不想让父皇失望。小孟学士也说,君子慎独,越是私下放纵惯了,人前就越容易出错。"
  李言轻轻揉捏了一下他因为长期伏案而僵硬的后颈,叹了口气说:"好,那父皇明日陪你去泛舟。"
  隔日看着飘在岸边的乌篷小船时,皇帝的脸色还是挂不住了。他以为李澜说的游船是坐着三层高的御舟看看荷花吹吹风,也不知道李澜是什么时候往宫里弄了这么个东西来,他竟从未见过。
  李澜抱着他的腰亲昵地撒娇,故作委屈地:"父皇昨日答应过的,圣天子金口玉言,可不能反悔啊。"
  乐意乐然等人知情识趣,齐刷刷地低下了头。
  李言抿了抿唇,难得讲道理:"这船上能待几个人?谁人服侍谁**舟?简直胡闹。"
  李澜却不依不饶:"澜儿特地学了的,父皇只管放心,有澜儿呢。"说着又贴在他耳边道:"叫他们都跟过来多不方便,澜儿一定会好好地服侍父皇的……"
  李言耳根微红,本都要踏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有些犹豫地道:"父皇和你说过什么?在外头……不许乱来。"
  李澜把两手又环紧了一些,勒着他父皇堪称纤细的腰身,心满意足地蹭了蹭:"澜儿肯定不乱来。"
  李言就腰软了,心软得比腰身还快,犹豫了一会儿便顺势答应道:"那好。"
  皇帝坐在乌篷船上,觉得颇为新奇。乌篷船的船舷不高,清波时不时就要漫上船头一样,李言不常出来走动,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片池子里被李澜叫人种下了这样大好的荷花。
  他舒服地眯了眯眼,想起年轻时候在谢别那里,曾听二八少女执红牙板,绵绵软软地用吴音唱西洲。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李澜在后头摇橹,忽然船停了停,李言往后看去,被掷了两支莲蓬一支荷花在怀里,嫩粉色的荷瓣颤巍巍地落下来,又沿着他的衣袍滚落下去。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李言跪坐在船舷上,抱着这些莲花莲蓬不作声。他一时在想西洲曲,一时又拿不准李澜是不是知道西洲曲。孟惟年轻跳脱些,胆子也大,叫他教李澜课业,三不五时就教些没正紧的东西穿插着,前几日的洞仙歌李言还记着,这时又想起来,觉得只罚了大半个时辰跪,罚的少了。
  他回头看向李澜,李澜正在摇橹,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箬笠戴在头上,倘若穿上短褐敞开胸膛,怕不是真的像个年纪轻轻的船夫。
  这样的船夫若在西洲行船,定会被渔女争相"停船暂借问"的罢?李言眯着眼,想起李澜蜜色的胸膛,还有那沟壑分明的小腹上块垒分明,却又不过分坟隆的结实肌肉。
  皇帝不自觉垂了眼,为自己的想象而羞赧,将莲蓬丢在一旁,看着船舷边的清波,下意识地伸手去碰了碰,清澈的水流碎在他指尖,李言觉得凉,收回手来,擎着那支荷花弄水。
  荷瓣又落下三两,随着波纹浮到后头去。
  李澜在后面笑着叫他:"父皇快看,这是儿臣叫他们种的菱角。"
  李言闻言看过去,看到水中浮着一片藻荇。自幼长在深宫的皇帝迟疑地眨了眨眼,总不好说自己不认得菱角。
  小舟又停下来,后头传来一阵水声,李言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扶着乌篷向后望,看见李澜正趴在船头,大概是在捞菱角。
  他忍不住出言叮嘱:"澜儿,小心些。"
  李澜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抱了一捧菱角来,鲜嫩水红,珊珊可爱。
  李言迟疑地看了看,问:"能生吃的么?"
  "是啊,小孟学士说嫩红菱剥开能生吃的。"李澜在他身边坐下,轻易地剥开一个来,先是自己咬了一口,用力地点了点头:"又甜又水,父皇尝尝?"
  李言眯着眼看着他,看得李澜都心虚了,剥了个菱角递到他嘴边。李言低头噙住,慢条斯理地嚼着。
  确实很好。
  可是毕竟是生冷的东西,他是不敢多吃的,李澜又给他剥了两个,他就不吃了,李澜点了点头,说回头叫乐意拿去煮熟了再进给父皇,会好克化些。
  说着自己又剥了一个,正嚼着,忽然听他父皇温温柔柔地问:"一口一个小孟学士,你和孟凡思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他整日都教你什么?"
  李澜歪着头看他,黑白分明的眼里流露出不解来:"不就是父皇吩咐的那些,四书五经,经史子集,国朝典故……哦,他近来常偷偷看些词曲什么的,说是要回家哄情儿开心,澜儿问他情儿是谁,他就含糊其辞的,不过澜儿觉得父皇可能会喜欢,就问他也学了点。"
  李言点了点头,仍旧侧着脸看他,这个角度显得皇帝的睫毛很长,挠的李澜心里发痒,忍不住亲了过去。
  李澜接吻的时候就像是小时候吃糖一样,先是又舔又含地吮着,玩够了就霸道起来,若是糖他是要直接嚼的,但他对李言珍重得多,用牙齿磨着细细啮咬。李言力气远不及他,推又推不开,被他亲的昏昏沉沉的,只好抱紧了他,耳边只有风荷摇曳水波轻漾的舒缓声响,李澜唇齿间还有菱角的清甜……李言觉得耳根烧得厉害,忍不住在李澜嘴唇上轻轻地咬了一下。
  李澜这才松开他,看着他爹被亲吻得湿润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福至心灵,他瞪大了眼睛讶然地道:"父皇吃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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