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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王(259)

作者:水千丞 时间:2019-01-29 16:52 标签:狗血 年下 相爱相杀 有虐

  炮石往来,箭雨如织,金兵伏尸数里,广宁城上亦是鲜血屠壁。
  起初,攻守之势皆强盛,金兵暂不得进,但亦不退,然而敌众我寡,金兵的车械碾过同袍的尸身,压着战线蛮横地往前推。
  远程之战从半夜打到了天明,广宁城已是千疮百孔,大地被鲜血浸染,形如炼狱。
  卓勒泰自以为到了破城的时候,依旧由投石车和大炮掩护,指挥着步兵带着云梯和破门槌,朝着广宁城逼近。
  但率先迎接他们的,将是燕思空督工修建的瓮城——“山墙”。
  金人定是没见过这样古怪的瓮城的, 也未将三道直楞楞地墙垛子放在眼中,可当他们以尸山血海铺路,终于冲杀进山墙之内时,才真正尝到了它的厉害。
  首先,三道高墙将金兵的兵力一分为三,强行削弱,其次,寻常的城池,攻击只来自正前方,可这多出来的山墙,让攻入其中的金兵从正面、头顶、侧面、背面同时受敌,一旦进入山墙,金兵就如瓮中之鳖,进不得进,退又太迟,很快地,山墙之下就血流成河。
  见着山墙有如此奇功,广宁将士的士气为之一振。
  死伤惨重之下,卓勒泰不再让士卒冒进,而是企图用大炮和投石车先毁掉山墙。
  那山墙由于是仓促修建的,自然不能与厚达丈寻的主城墙比坚固,若遭炮石攻击,支撑不了多久,可它们是竖于主城墙和金兵之间的,炮石要打中偌大的主城墙,哪里需要准头,可要打中厚不足一丈的山墙,哪有那么容易。
  卓勒泰将目标集中于山墙,接连炮石攻击,尽管大部分都打偏了,可但凡打中的,都对山墙造成了不小的创伤。
  广宁将士们也竭力还击,但众寡差距之下,渐显颓势,眼看着山墙在猛烈的攻击下一道一道地坍塌。
  这一仗从天黑打到天明,又从天明打到正午,两军皆师老兵疲,已是强弩之末,尤其金兵伤亡四五万人,却还没有一个摸到广宁城墙,实在惨烈。
  积尸草木腥,流血川原丹。
  人间更胜地狱。
  广宁比卓勒泰想象的顽固,卓勒泰此时已是骑虎难下,攻,死得更多,退,死也白死,是趁着山墙倒塌,一鼓作气地进攻,还是暂退养精蓄锐,他陷入了两难。
  燕思空见卓勒泰攻势渐弱,知道他心生退意。
  广宁将士的伤亡虽然不及卓勒泰十一,但山墙全毁,主城墙亦受损严重,不知还能抗下多少炮石的攻击,但他依然不希望卓勒泰退,因为卓勒泰一退,就有时间修养以及装填木石,同样的时间,他们若用来修城墙,几乎于事无补,不如一战定乾坤。
  燕思空与梁慧勇、元南聿商议,故意式微以诱惑卓勒泰继续攻城,于是他们的防守显出疲软,果然,卓勒泰以为抓住了战机,以重赏激励士卒们继续往上冲。
  山墙已毁,金兵疯狂冲杀,终于逼到了城墙根下,这倒不是广宁的诱敌之策,是他们真的挡不住了。
  尸山血海铺路,长梯先搭上了城墙,云梯车紧随其后,金兵将以最残酷的蚁附之术,缘梯而上,向这座阻挡他们进入肥沃中原的城池发起猛攻。
  广宁将士们将准备好的火油滚水倾倒而下,一排排的长梯被推倒,金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伴随着皮肉烧焦的腐臭味,令人头皮发麻。
  当云梯车也终于推到城墙边,元南聿一声令下,士卒们用长刀砍断了面前的绳索,烧得发红的大铁链贴着城墙游荡而下,将云梯车上抛出来的抓钩和长梯尽数扫落。
  金兵的尸体很快就在城下垒出了小山包,但仍有士卒冒死往上冲,广宁将士疲乏不堪,炮石短缺,守势越来越弱,眼看着金兵还在往上爬,仿佛无穷无尽,形势几乎到了绝境。
  燕思空咬紧牙关,唤来了封野的贴身侍卫,对他吩咐道:“是时候了。”
  没过多久,城楼之上突然窜出来十几条狼,它们对着城下的金兵龇牙嚎叫,凶相毕露。
  桃仙道金兵被狼群袭击的传闻早已遍天下,在金兵之中更是传得十分可怖,此时狼群突然出现,无论当时是否亲临桃仙道,正在攀城的金兵都吓破了胆。
  燕思空扯着嘶哑地嗓子吼道:“狼王驾到——”
  将士们激动地跟着齐喊:“狼王驾到,狼王驾到,狼王驾到!”他们边喊,边四处寻找,果见着一个高大英武、俊美无匹的男人,戴甲执剑地出现在了城楼之上,他血红地披风迎着寒风烈烈飞舞,所有的狼都护卫于他左右,对他俯首称臣。
  狼王封野!
  尽管元南聿和梁慧勇一直在安抚军心,说狼王正在疗伤,已无大碍,但他命不久矣、甚至早已薨了的流言在城中盛行。
  因此当封野带着狼群出现在城楼之上时,将士们犹如目睹了天神降临,顿时云开雾散、日月生辉,颓靡的士气大振,一身热血再次沸腾!
  封野拔出了佩剑,直指卓勒泰,厉声吼道:“誓与辽东共存亡,不叫蛮夷染河山!”
  广宁城上响起慷慨激昂的吼声:“誓与辽东共存亡,不叫蛮夷染河山!”
  声音直冲九霄,环伺宇内!
  广宁将士们犹如起死回生,迸发出了澎湃的力量,他们开始向金贼回以猛攻。
  封野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但已禁不住摇摇欲坠,侍卫适时将铜椅搬到了他身后,扶着他坐了下来。
  硝烟与血火中,封野和燕思空隔着不远的距离对望了一眼,那一眼仿佛能穿透千年万年,穿越九世轮回,莫不敢忘。
  封野强撑着身体督战,燕思空依旧奔走于城头指挥,带领着士气高涨的将士们抵死守城。
  众志成城!
  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若没了命,拿什么领赏。在被狼群和封野的出现接连冲击之后,尸横遍野、血流漂杵地战场终于让金兵的恐惧达到了顶峰,渐渐地,无人再敢往上冲,无论卓勒泰如何奖罚并用。
  最终,当天光隐落,暮色降临,黑暗将要再次支配大地时,卓勒泰万般不甘之下,鸣金退兵。


第322章
  卓勒泰的退兵,令整个广宁沸腾了!
  此情此景,与二十一年前何其相似,这更坚定了广宁军民死守城池的决心和信心。
  不过,当年的广宁太弱小了,如今的广宁不仅有防守之力,还有还击之余力。
  卓勒泰一退,封野就即刻招几人商议,要在当夜就派军偷袭卓勒泰大营。
  这个时候偷营,定出乎金人之预料。金兵虽然损伤惨重,但兵力依旧倍于他们,他们还有残破的城墙急于修复,卓勒泰必然不会想到,他们竟敢主动出击,且金兵吃了败仗,士气低迷,更易得手。
  此次偷营,无论造成的损伤是大是小,都能再度溃敌军心,壮我士气。
  几人纷纷赞同,将由元南聿带封狼骑三千,连夜袭营。
  元南聿领了兵符离去后,尚有伤兵、修城、盘点战损、清理战场、补充军需、赏罚抚恤等诸多军务要处理,这些战后的繁芜之事将交给梁慧勇,封野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
  燕思空看出了封野的虚弱,命下人送他回房养伤。
  封野冲燕思空招了招手。
  燕思空走了过去,他的身体装在染血的铠甲里,一张脸上满是脏污,几乎看不出原貌,唯有那对眼眸若九天寒星,深邃又明亮。
  封野伸出手,轻轻抹掉了燕思空脸上的血污,柔声道:“可有受伤?”
  燕思空摇头。
  “回去洗漱一番,好好休息。”封野沉声道,“这场仗还没结束。”
  “是啊,远没有结束。”燕思空的瞳仁之中难掩忧虑,虽是险胜一招,但他们岂敢欢庆,当卓勒泰大军卷土重来时,他们那千疮百孔的城墙还能阻拦多久?
  下一次攻城,恐怕就是城破之时,若那时援军不到,广宁便会陷入真正地绝境。
  “思空,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封野道,“若援军不能及时赶到,我会亲自与卓勒泰谈判,拖延时间。”
  “现在说这个为时过早,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能再冒险。”燕思空看着封野,“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养伤,你也看到了,有你在,将士们的士气就在。”
  封野垂首不语。
  “送狼王回寝休息。”
  下人抬起封野的椅子,刚走到门口,燕思空又叫住了封野。
  封野扭头,燕思空凝望着封野,平静地说:“万一,我是说万一,广宁保不住了,你一定要逃出去,你在,卓勒泰便不敢近京畿。”
  封野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笃定地说:“我不会再与你分开。”
  燕思空抿了抿唇,转过了脸去。
  下人将封野抬走了,燕思空缓缓向前几步,瘫软在了椅子里。身上的铠甲前所有为地沉重,其上混杂着硝烟与血腥的味道,闻之令人作呕,戴着它们,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这无休无止地杀戮,几时才能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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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南聿于深夜出兵,天明即返,如他们所料,金兵士气低迷,大营遍地伤兵残将,一片狼藉,他们在营中横冲直撞,杀敌不多,但搅得敌营大乱,当金兵组织起来还击时,他们即刻就撤了。
  燕思空让梁慧勇暗暗放出消息,说广宁卫其实粮草充足,足够一岁之需,之前缺粮的消息是假的,是惑敌之策。这消息本就是通过城内的奸细传给韩兆兴的儿子的,如今卓勒泰折了数万兵马在广宁城下,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急需人来兴师问罪、抚慰三军,韩兆兴就是最好的人选。
  于是几日之后,辽东百姓就收到了一个大快人心的消息——韩兆兴父子被卓勒泰活活煮了。
  这个将辽东折腾得奄奄一息的罪魁祸首,死一万遍都难消人心头之恨,也注定要在史书之上留下永世的骂名。
  韩兆兴父子一死,那奸细留着也不再有用,被梁慧勇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儿剐了,只可惜那个泄露军情、使他们在桃仙道中伏的内奸,一直没能查出来,或许那人早已经逃出了城。
  韩兆兴死后,燕思空和元南聿终于有勇气来到了当年元卯被斩首的行刑台,以烈酒告慰元卯的在天之灵。
  从葛钟,到谢忠仁,再到韩兆兴,燕思空一路披荆斩棘,九死一生,将当年戕害元卯的罪人一个一个地除掉,二十年一场梦,他终于可以走出来了。
  韩兆兴的死,虽然令人痛快,但笼罩在他们头顶的阴云并未消散,他们知道,卓勒泰很快就会再度攻城,而广宁的城墙不可能撑过这次了。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封野的伤势渐好,虽然还不便站立,但可以议事。
  就在几人商议下一次的防守时,广宁来了一个出乎人意料的客人。
  当燕思空听到下人通报时,忙激动地和元南聿亲自到府外相迎,一个穿着朴素的棉衣,做猎户打扮的高大男子,摘下了遮着半张脸的裘帽,露出了那张英俊又玩世不恭的脸,正是许久不见的佘准。
  “佘准!”燕思空大步走了过来,俩人紧紧相拥。
  佘准用力拍了拍燕思空的背脊,感慨道:“你我还能活着相见,实在不易。”
  燕思空也苦笑着附和:“十分不易。”他将佘准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这几月为何没了消息?”
  “我旧疾复发,只能躲起来修养。”佘准叹道,“你呢?你的伤……”
  “我没事了。”燕思空沉声道,“佘准,你不该来广宁。”
  “说这话何用,我又不只是为了你。若我大晟北境门户不保,蛮夷必流毒中原,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燕思空感动地看着佘准。
  元南聿走上前来,拱手道:“佘兄忠肝义胆,一腔热血,我兄弟二人当真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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