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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侄儿拿我毫无办法(157)

作者:泼莲池 时间:2020-11-20 09:40 标签:狗血  

  我颤抖着手捧起山河,可是不论怎么细看,仍是两截。
  茫茫然合上了剑匣,我如游魂般走了两步,都不知自己要做什么了。
  事关重大,我却没有一个人可说,太子妃那边自然是不能说的,她向来是个没主意的,若知晓此事不知该有多自责烦恼,谢时洵亦不可,他刚病愈,我定不能让他知道我偷拿镇国重器为他祈福祛病——话虽如此,我心底仍存了最后一个逼不得已的打算“倘若实在没办法,也只能和太子哥哥说了!”
  胡乱忖着,我的心念又转到玉和身上,我同玉和情谊再深,也不知这次他能不能原谅我,那山河剑珍贵无比,供在栖云山已有几百年,我将它折了,玉和该如何交代?
  搞不好……我会害了他性命……
  我越想越心惊,不知何时已然跌坐在地,我扶住额头,心中转过无数念想,却又被一一推翻。
  正六神无主间,母妃敲了敲门扉,要进来与我说话。
  我忙收了剑匣,开门将她让了进来。
  我母妃在与我独处时,仍留了一些鲜卑人席地而坐的习性,她见左右无人,便从地毯上拖了个蒲团过来盘腿坐了,笑吟吟地问起谢时洵的病情来。
  我心中压着山河一事,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不知不觉中走到母妃身边,挨着她侧躺了下来,不知为何,光是如此挨着她,我心中便觉安了一层。
  只是我强撑着平日模样与她没说两句,她就忽然摸着我的脸颊道:“崽崽可是有什么心事?”
  我喉头一哽,沉默了。
  她道:“知子莫若母嘛!”
  我明知此事若是据实告知定会连累她,但我却不由得对她一一说了。
  母妃听了也是惊愕不已,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自去打开剑匣细看,她看着看着,忽然道了一句:“崽崽不要急,我看这剑也没什么稀罕,不如我们连夜打一柄……”
  “……”如此危急情形之下,我仍是生出了些哭笑不得之意。
  她道:“说真的呢,这剑上面又没什么罕见的宝石,有什么不好打的?再说这剑寻常也不给人看,就算是逢上什么整年数把它请出来了,也是隔着八丈远,谁见过它什么模样?”
  我无奈地扶额道:“此物事关国运,并非像母妃说的那么轻巧……”
  去铁匠铺打造一柄山河自是不能,不过我被她这一打岔,也略略振作了些许,当下辞别了母妃,带了山河奔去栖云山了。
  我去时,玉和正在领着护国观的道士们习剑。
  他在我面前没个正形,只有我去栖云山时才能觉出他的几分国师风范。
  只见他道冠正束,两缕坠带从鬓边顺至肩前,一身素白道袍随着他舞剑的姿势在风中翻飞,面容昳丽,且静且冷,登是有些谪仙之态。
  只是待他瞥见了我,便露出了些怔然神情,不过一瞬就隐去了,随后垂着眸子,双指并拢捋过鬓边冠带,再抬眼看我时,唇边又勾起那熟悉的浅笑来。
  我忐忑地想,只怕你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
  待我拉他进了密室,将山河的剑匣在他面前缓缓打开了,他拿眼一望,果然顿时失色。
  我哪里见过他这般模样,更是手足无措起来,嗫喏道:“玉、玉和……”
  他猛然回过身,背对着我不语。
  我好不容易压下的心悸又泛了起来,忙去拉他的袖口,道:“别怕,到时就说是我盗走了山河剑,不小心毁了,我……”我把心一横,道:“父皇还能让我拿命抵不成?便是拿命抵,我也甘愿!横竖不能让你被我连累就是了!”
  玉和的双肩微微颤抖起来,我又急道:“我知道,这样说你也逃不脱玩忽职守的罪责,你容我再想想……”
  玉和忽然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只道了一句:“随我来。”
  他打开密道,拉着我一路向下行了许久,我一路跟在他身后,看不清他的神情,不多时便到了一间寒冷昏暗的石室。
  玉和松开了我的手,点燃了四壁的灯火,我这才看清了,只见石室正中是一个巨大的剑台底座,上面唯独缺了一柄剑。
  “玉和……”我更是忐忑,忍不住出声唤他。
  玉和仍是背对着我,用我从未听过的郑重口气道:“殿下,你知道历任栖云山护国观掌门的秘密是什么吗?”
  我茫然摇头,道:“是……是守护山河剑?”
  玉和仍是不应,他径自打开一个暗格,忽而从中取了一个什么细长的物什出来。
  我定睛一看,只见那又是一柄山河剑!
  紧接着,玉和像是卖葱一样,从那暗格中取出一把又一把山河剑丢在地上,叮咣乱响在这石室中格外清晰。
  他这才转过身,仔细看了看我的神情,终于放声大笑起来,道:“几百年前的剑,剑身早就脆得一弹即断,如何留得?殿下,当护国观掌门最重要的是会铸剑啊。”
  他从地上捡起一把,掂量了一下,轻巧道:“就这柄吧。”
  说着,他看也不看,随手一掷,那剑在空中翻转几次,正正插在剑台上,登时闪出剑身流光四溢,与我匣中那柄别无二致。
  见此景象,我不知是震惊还是旁的,只愣愣地立在原地。
  玉和笑道:“殿下莫怪我诓你啊,我看你那时失魂落魄的,只能如此哄上一哄了。如何?当真有用吧?”
  过了许久,我从一团毛糟糟的情绪中平复下来,仍是不敢置信道:“这……这剑也是假的?”
  玉和怡然道:“倒也不能说是‘假的’,只是不是传说中那柄剑就是了。”
  我道:“那……那镇国一说?祛病辟邪一说?都……”
  玉和扬眉道:“殿下,你觉得我可是有神通的?”
  我立刻道:“你当我不认识你?”
  玉和又仰头笑了起来,道:“那不正是了!你觉得有就有,你觉得没有就没有。”说着他又负着手拽了两句生涩的:“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我怎么也转不过这个弯来,喃喃道:“可是太子哥哥……”
  只是见他又卖弄起高深的模样,我最终卸去了满心重担和疑问,渐渐木然了神情,道:“我看你这栖云山护国观掌门,我母妃也能当。”
  “……嗯?!”
  我不理他,只顾怒道:“玉和,你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然而这次回应我的却只有玉和得逞的爽朗笑声了。
  不论如何,走了这一趟,我顿时卸了千钧重担,心下彻底松快了。
  玉和留了我小住了几日,走时又按往年惯例,备了几瓶雪水给我的侍从拿了,最后不忘掐着手指算了算年后再见的日子,这才将我送至栖云山山脚。
  多半是因为与他太过相熟,我面上嫌弃他,但心底终归是有些恋恋不舍的,故而分别在即,我不知怎的又与他斗起嘴来,然而我忘了我向来在这一道上是占不到他便宜的,被他揶揄得灰头土脸,直到进了京都府大门的时候,我仍在想着“我当时该那样说的!”
  十月初八,太子妃前往京西别苑赏雪。
  别苑在京都府外五十里,依山傍水占地极广,是往年皇室最好的小行宫,但是自从前些年谢明澜出生,那处就父皇拨做了世子教养之所。
  当年玉和的师父,也就是前国师舍命上表,道是谢明澜命格太锐,定会方了太子时洵的寿,只有与父母分隔两地不得相见,才可化解一二。
  这说辞我是不大信的,前国师去的太早,我记不大清了,但是我与玉和太熟,见多了他故作高深的模样,还猜不到他师父是什么道行吗?
  但是这一说法闹得太子妃与谢明澜骨肉分离,她再怎么爱子心切,也只被恩准每年借着赏雪的由头去别苑远远见一面谢明澜——明面上是不能说去见世子的,怕瞒不过漫天神佛。
  今年我念着应承了谢时洵的事情,便也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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