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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花的移栽方法(33)

作者:水在镜中 时间:2019-10-21 07:59 标签:种田文 甜宠 HE

  岳方祇慌忙低下头,看到泪水不断从白墨眼睛里涌出来。
  白墨看着他,眼睛红红的,眼神却恢复了平日的样子。他在满脸泪水里,无声地喊了一声“哥”。
  岳方祇一把搂住他,感觉自己的眼睛也湿了。


第43章
  派出所那边大概是一周左右才给消息的。消息下来的前两天,岳方祇听人说吉祥街某条副街的居民楼被武警中队给围了,抓出来一批人,不晓得是干什么的。
  后来抓捕的事上了新闻,说本市公安捣毁了一个在各地流窜多年的传销组织,具体案件正在审理中。
  镜头给出,被押送出来的犯罪分子里,赫然就有当日差点儿把白墨勒死的那个人。
  岳方祇给谢铮打电话问消息,谢铮难得爆了粗口,说那帮人简直跟疯了一样。说是传销,跟邪教也差不多了。乌央乌央一大堆,老鼠似的藏在居民区里,吃住都差,也不知道图些什么。中队费劲吧啦地抓了大半天,还有几个队员被打伤了。持械伤警,有一个算一个,统统得判进去。
  挂掉电话,岳方祇看见白墨已经醒了过来,正眼睛红红地望着自己。见岳方祇伸出手,他立刻爬过来,抱住岳方祇,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往事转了个圈儿,终点与起点碰到了一起。白墨也终于在刺激之下,重新找回了那段丢失的记忆。
  他原本在姑苏某个大饭店的后厨做白案。奶奶去世后,被职校的同学骗进了传销窝点。进去之后他就发现不对,想要离开。当时想走的不只他一个。上面的人把他们关了起来,先是劝,劝不成就不给饭吃,再后来发展成了打人。白墨挨了两回打,没等到第三回 ,组织里就闹出了人命。亲眼目睹了一切的白墨,在别人商量着处理尸体的时候,终于找到了逃跑的机会。
 可惜逃是逃出来了,人在巨大的刺激和压力之下,也精神失常了。
  流浪的日子浑浑噩噩,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要往哪儿去,只知道要跑得远远的;饿了就蹲在饭店门口翻垃圾桶,渴了就去公共卫生间的洗手池喝水。有时候,他会扒上一辆绿皮火车,然后再随着下车的人流离开,或者被乘警扭送着赶下车。一次又一次。
  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岳方祇。
  像梦一样。白墨无声地呢喃着。
  岳方祇只能紧紧抱住他,暗暗发誓,绝不会让白墨再受那种苦了。
  因为涉及到了命案,白墨后来还是在岳方祇的陪伴下去了派出所。李亮很同情白墨,说这可真是遭了大罪了。案子到了这一步,接下来就是交给有关部门去处理了。如果有需要,公安会再联系他们。
  除了案子的事儿,白墨的身份也终于有了眉目。他记起了旧时的名字,也能用普通话说出确切的居住地。李亮把名字输入系统,很快就查到了白墨的身份信息,也顺利查到了亲属的信息。
  小民警当时就打了电话过去。只可惜电话打通了,那边的态度却很差。先是不肯讲普通话,被民警再三严肃告诫了之后,才不情愿地表示我们早就断绝关系了。房子是老太太的,理所当然应该由自己的儿子们分掉。他爹早就没了,我们都问过律师,他一个名义上的孙辈没有继承权。大家如今各过各的,不要互相打扰。我们有事不会找他,他有事也不要来找我们。十八岁不是就成年了嘛。
  李亮听得怪生气的,说好歹是你们的亲侄子。人丢了好几年,你们怎么连个案都不知道报?
  那边不耐烦道:不是都讲了早就断绝关系了嘛。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李亮拿着嘟嘟作响的电话,骂了一句:什么瘪犊子。
 岳方祇搂住白墨,轻轻拍了拍他。白墨神色却很平静,只是依恋地抓住了他的手。李亮看到了他们握在一起的手,轻轻咳嗽一声,把目光转开了。
  一个人不能有两套身份信息,这是违法的。李亮问白墨要留下哪一个。白墨嗓子没好,还不能讲话,只用纸笔写了“白墨”两个字。
  小民警立刻就明白了,提醒他说你可想好了,旧的那个注销了就是没有了——以前的学历信息啊,
  档案啊,统统都不作数了。
 白墨点头,甚至还腼腆地冲他微笑了一下。
 李亮轻咳了一声,说那行吧,我知道了,你等会儿把户口拿过来吧。
  后来的事,岳方祇三五不时也和李亮打听着。小郑涉事轻,关了一阵子就放了,被家里人带回了老家。有几个身上背人命官司的,该怎么法办怎么法办——以后岳方祇和白墨肯定也不
  会再见到他们了。
  生活很快恢复了平静。
  恢复记忆的白墨还是话不多,人和从前相比也没什么变化。只是他如今不爱去南街的市场了。幸而北街上也新开起了生鲜超市,他们出门买菜,来回都用不上十分钟。
 岳方祇偶尔会和白墨聊起从前的事。越是知道得多,越是觉得白墨真的很不容易。可白墨似乎没有把那些艰难的过往放在心上。有一次岳方祇忍不住问他,别人对你不好,你不会生气么?
  白墨想了想,小声说不会生气,只是会难过。不过奶奶总说,要记得别人对我的好。说完抬起头,冲岳方祇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岳方祇看着他,立刻心里发热:那哥对你好么?
  白墨点头:和奶奶一样好。
 岳方祇听了这个答案,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搓牙。他动着小心思,斟酌道:这个不能放在一起比。奶奶是奶奶,我是我。总之还是不太一样。
  白墨低下头,脸上肉眼可见地红了。他说我知道的,奶奶是亲人,你是……
  后面那个词声音极轻,可岳方祇的耳朵太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把白墨抱起来,在爱人小声的惊叫里,凑上去狠狠亲了一口。
  秋末,甜姐的离婚证到手,总算是能真正开始新生活了。老富喜笑颜开,把朋友都叫了过来,亲手在后厨宰了只羊。
  手把肉,爆炒羊心,羊杂汤,酸奶饼
  ……林林总总摆了一大桌子。
 老富拿着刀给大家分带骨头的羊肉,切下来的肉还是带血丝的。
  白墨开始不大敢吃,刀子也拿不稳当。岳方祇把刀接过来,帮他一片一片剔羊肉。上好的海拉尔羊肉是用清水煮的,只加咸盐调味。吃的时候,佐以一碟碧绿的韭花酱就足够了。
  白墨尝了一口,很快又吃了第二口。他小声和岳方祇说,你也吃呀,好吃的。岳方祇冲他笑笑,给他盛了一碗羊杂汤。
  谢铮的太太是个豪爽的女人,有她在,饭桌上总是很热闹。大家讲着过往的事,也诉说平日里的烦恼和喜悦。既有家长里短的琐事,也有工作时听来的消息。
 后来大家都有了些许醉意。白墨没有喝酒,但是喝了许多羊汤,一直在小声说热。岳方祇便带他去阳台上透气。
  夜晚的吉祥街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喧嚣和热闹。白墨趴在阳台上,看了老半天。岳方祇给他披了件外套,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好奇道:“看什么呢?”
 白墨声音温软:“看街。”
  岳方祇啧了一声:“不如看我。”
  白墨转过头来,眼睛亮亮的,含着笑意:“嗯,也看你。”
  岳方祇每次见他这样,都忍不住想逗他。于是变戏法似的从兜里翻出了一把羊拐骨。
  白墨惊讶道:“那是什么?”
 “嘎拉哈。”岳方祇美滋滋的:“刚才吃饭时拿了两个,正好和以前的两个凑成一副。”说着,他灵活地抛起它们,用手背去接。正反前后,那些小东西总之最后都会稳稳的停留在他的手背上。
  白墨接过来,也试了试,结果发现根本接不到。岳方祇就在一边望着他笑。
 屋子里,老富扯着嗓子,唱起了一只关于大雁的民歌。
  白墨在歌声里又试了一次,这次一连接住了四个,他刚翘起嘴角,最后一个嘎拉哈从他手背上滑了下去。
 岳方祇飞快地伸手接住了。余下三个也一同落了下来。他抬手去抓,正好抓住了白墨的手。
 岳方祇把手翻过来,合拢了白墨的手指,像小男孩那样笑起来:“给你了。”
  白墨便也笑了。他仔仔细细地把那副嘎拉哈揣进了衣兜,然后再次握住了岳方祇的手。
  白墨的手柔软又温暖,脸上的笑容也是一样。他在明亮的灯火里看着岳方祇,眼里却像是盛满了星光。
  岳方祇拉起他的手,亲了一下。
  他们头顶之上,圆月高悬,恰在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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