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掉的前男友复合了(27)
“不饿。”助理送来的饭他也没动,实在没有胃口,刚刚给温沈澜拨了电话,打不通,不知道在做什么。
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画面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现在回想起来,依然伴着轻微的晕眩和扭曲感。
那件西服是温沈澜的,面料和剪裁都比较独特,很好辨认,前几天视频的时候刚见过,不会认错。
陆边叙怀疑那只是昏迷前的幻觉,不然难以解释为什么秦黎会穿着别人的衣服出现在镜头里。
自己大概是被打击疯了。
……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周一途,你看我的精神状态还好吗?”他询问自己的家庭医生,“好像又出现幻觉了。”
“不好。”周一途抽出随身携带的SCL-90测试表,“要测一份吗?”
“现在?”
“干等着也是心焦,不如做点别的事分散一下注意力。”周一途又找出笔,“很久没见你这么糟的状态了,接下来几周我会寸步不离地看着你,包括吃饭睡觉上下班,必要时会强制你休假,记得……”
他本来想说加班费,又觉得此时的陆边叙看上去实在太可怜,把话咽了回去。
陆边叙拿起测试表,很快做完,得到了220分的高分。
周一途叹了口气,看也没看,直接把测试表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不作数。来,吃点东西吧。”他打开食盒,露出澄黄的鸡汤,“或者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没有。”陆边叙停顿一下,改口道,“我想吃……打卤饭。”
“一会儿就给你去买。”周一途不敢放他一个人待着,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任何人回来,“我来之前没人陪你检查吗?那个小唐呢?”
“我让他回公司拿东西去了。”陆边叙知道他的顾虑,觉得有些小题大做,“搜救还没出结果,我不会做什么的,你去买。”
周一途不肯走,陆边叙也懒得再说话,靠在病床上,机械地一遍遍拨着温沈澜的电话。
又过了十几分钟,小唐助理匆忙推门进来,拎着个电脑包,小心翼翼地从包里里取出一个蓝色蝴蝶结礼盒。
“陆总,这是您要的东西。”
很快秘书紧随其后进来,怀里抱着一束沾了雨水的风铃花。
陆边叙情绪稍好,看向坐在凳子上周一途:“你可以去买打卤饭了。”
周一途愣了愣,不太明白助理和秘书同时在场的情况下有什么必要继续支使自己这个家庭医生去买饭,而且这语气听上去陌生又熟悉。
不过也没说什么,他已经习惯在老板发病时身兼数职,最离谱的一次甚至还帮忙主持过视频会议。
进电梯后,周一途突然回过味来。
刚刚那句话的语气有一点像秦黎,不讲道理又理直气壮。
人在无法接受现实时会有很多种逃避手段,比如伪装成截然不同的人格,看来omega车祸坠海这件事对陆边叙打击真的很大。
周一途叹了口气,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打卤饭,挑选了评分最高的一家导航过去,开到半途又遇上封路,兜兜转转折腾许久,总算买到了打卤饭。
回到病房,一推门就见陆边叙在打电话。
“陆……”
陆边叙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说:“你在C1区国际机场?现在?”
“对,刚准备下飞机。你晕倒的时候视频会议还开着呢,我都看到,听到了。”温沈澜说,“我想出了这么大事,你身边总得有个靠得住的人吧。”
陆边叙没说话,神色稍稍柔和。
“私人飞机跨国要提前三天申请,太慢了,我直接买了最快的机票过来,好久没坐民航了……这商务座真小。”温沈澜声音小下去,似乎准备下机,很快又响起来,“你等着,我马上就到医院。”
“好。我也有事要问你,等到了当面说。”
“什么事?算了到时候再说,你发个地址给我,出了机场我直接打车……不是,你怎么打了我四十多个电话啊?”
“我派人去接你。”
“不用,我直接过来快点。”温沈澜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生怕刺激到发小敏感的神经,“除了助理秘书之类的,还有人陪你吗?比如……你家……”
“家庭医生。”
“我知道了,马上就到。”
陆边叙放下手机,低头尝了一口打卤饭,感觉四肢稍稍暖和了一点,又打开助理拿来的笔记本电脑,逐帧查看打捞队发过来的现场照片和视频,试图找到秦黎还活着的证据。
光标一颤一颤的,握着鼠标的手在发抖,不过他没注意,只是很专注地盯着画面。
损坏的护栏,严重变形的车头,卡在座椅里的鞋,被海水浸泡的行车记录仪……无一不表明这是场极其惨烈的车祸。
这种天气下,即使幸运地打开车门逃了出去,也坚持不了多久,很快会在海水里失温,失去力气,溺水而亡。
秦黎只是个有些娇气的omega,天气冷的时候喜欢团起来睡觉,不喜欢离开自己太远太久,动不动就要黏到自己身上。
可为什么这么多打捞队都找不到秦黎,雨这么大,找不到的话,他有多冷啊。
陆边叙一秒一秒地拖着进度条,反复反复地看,眼里渐渐泛出红血丝。
恍惚间想起车钥匙还是自己亲手给出去的,胃部猛地泛起一阵令人冷汗直冒的痉挛,刚恢复一些血色的脸又苍白起来。
“陆边叙!”周一途就出去拿了个脑部CT图,几分钟没看住,人差点又晕厥过去了,当即没收了他的笔记本电脑,“不要看了,你再这样折腾,我让医生给你打镇静剂。”
陆边叙没吭声,过了会儿,轻轻地说:“给我打镇静剂吧。”
“啊?我就……”
“给我打镇静剂吧。”他重复,疲惫地靠在枕头上,闭起眼睛,梦呓似的轻声呢喃,“周一途,为什么这里的雨一直在下,天一直不放晴,好多年都这样,总是这样……好冷,我不想再看见雨天了。”
-
C1区某处老旧的筒子楼里。
秦黎湿淋淋地站在314门口,掏出钥匙,开门进去。
客厅里堆满了房东帮忙收进来的快递,每个城市总有这样不正规的租房,给自己这样的人苟延残喘的余地。
他找出衣服和毛巾,在昏黄狭窄的卫生间里洗了个澡。
楼很旧,没有空调,热水器温度也不够,洗完澡更冷了,秦黎又拆出两条被子,乱七八糟地裹在身上,垂着眼睛摆弄手机。
原手机仍然处于关机状态,他打开卡槽,翻转过来,取出里面的另一张手机卡。
哥留下来的东西不多,但都很有用,一张黑市弄来的手机卡,一张不知道为什么能用的银行卡,还有一张假身份卡。
银行卡和假身份卡都在M16区的家里没有动,只有这张手机卡一直随身带着,作为珍贵的家当。
现在又多了两样东西,银蓝打火机,还有陆边叙送的那只新手机。
秦黎拿出新手机,把卡塞进去。
等待开机的间隙,用食指摸了摸手机背后的蓝色喷火小恐龙,小声说:“对不起。可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谁让梨宝贝是个见不得光的坏骗子。”
“时间不够了,只做了1L的香水,本来想多给你留一点的。”
“地址填的金玉蓝湾,收到就消消气吧。花点时间再找一个高匹配的omega,给他买风铃花和草莓蛋糕,他也会愿意做你男朋友的。”
……新的男朋友。
心脏像冷不丁被灌了一杯柠檬汁,一颤一颤地紧缩起来,指尖抽筋似的疼痛。
秦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难过,可能有一点后悔,后悔用这样不留余地的方式离开陆边叙。
但梨宝贝只是一棵杂草,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在做坏事和被揭穿之间选择了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