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计多端攻带崽上位(47)
蒋绍言这是做什么,做好事不留名?还是他笃定自己一定能看出来?
这粥是蒋绍言什么时候做的?火候足,米粒都开花了,可见时间不短,估计是在他跟蒋兜兜视频的时候就开始做了。
那如果当时他没挂视频,是不是就能看到蒋绍言穿围裙的样子?
在楼下等待的那段时间里,蒋绍言会想什么?
钟虞下楼前正好也看过时间,记得很清楚,9点31分,也就是蒋绍言离开前的一分钟。
如果蒋绍言多待一分钟,或者他早一分钟下楼,两人说不定会碰上。
如果碰上了……要讲什么?
钟虞没继续往下想。
因为说如果,不过是心理安慰,是无能为力后的幻想,说到底就是有缘无分。
所以没有如果。
错过就是错过。
钟虞这样想,枕在枕上闭起眼,很快睡着了。
第35章 校庆日
又过几天, 钟虞感冒症状缓解了不少,同时也答应了陶青稚的邀请,决定在校庆当天回母校做场分享。
陶青稚自然十分高兴, 钟虞问老陈要了他的联系方式, 专门给这位昔日恩师打了通电话。陶青稚个性沉稳内敛, 一向云淡风轻,钟虞却清楚地听出他语气里的激动,不由心中动容。电话里说不了太多, 师徒二人便约定当天好好聊聊。
法学院那边指派了一个叫梁栩的学生跟钟虞对接活动当天的安排, 钟虞便也加了梁栩的联系方式,字里行间沟通中, 梁栩思路清晰,简洁明了,令钟虞挺满意。
转眼便到校庆当日,钟虞的感冒也彻底痊愈,这天天朗日丽,他从出租车下来,站在岚大校门前停了片刻。
大红色楼牌庄重威严, 上头还挂着一个龙飞凤舞的草书匾额。六十年对一个人来说是花甲迟暮, 但对一所大学来说却是正华正茂。
冬日暖阳照拂身上, 钟虞竟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惬意地眯了眯眼。
他从北门入,没走两步就接到老陈电话。老陈家两口子也来了,不知在何处, 背景听起来有些吵闹。
老陈扯着嗓门喊:“你到哪儿了啊?我在学院这边,人可真多,停车费老大劲。哎对了, 你别走北门啊,那边特别堵全是人,听说今天有人给医学院捐款,校领导都在那边。你别从那儿走了,走东门吧,东门人少。”
这话说晚了,钟虞心想你早打一分钟也好,他都进来了。即来则安,钟虞又往前走了一段,果然远远就见乌泱泱一群人,扎堆挤在记忆中医学院的楼下,路边泊着好几辆黑色红旗,大约是校领导的车。
正要从旁边绕过去,钟虞就听有人喊“来了来了大家都让一下”,等候的人群便自发朝两边散开,中间空出一条行车道,钟虞被人群裹挟着挪动不得,只得站定脚步也往身后看去。
一辆红旗开道,后头跟着一辆奥迪,车停下,门打开,钟虞便眼睁睁看着一森*晚*整*理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下来。
蒋绍言一身沉稳持重的黑色西装,外套一件同样是黑色的及膝羊绒大衣,唯有领带是暗红,为那张英俊但冷酷的脸添了一抹亮。下车后他轻拢衣襟,快速绕过车头走到另一边车门前,打开门把蒋西北搀了下来。
蒋西北拄着拐杖站稳后就不要蒋绍言再搀扶,同迎上来的几位学校领导一一握手。
蒋绍言便站在旁边,身长挺立,不苟言笑。
钟虞隐在人群中,面无表情看着蒋绍言,正要走,就在这时,蒋绍言却似有所感,扭头往他的方向直直看过来,好一会儿都没移开。
蒋西北注意到了,也顺着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钟虞,心顿时一沉。他面上还是维持微笑,等着跟校领导拍完照之后再一道进医学院里头参观。
岚大本校派了人采访拍照,还请来了财经刊物的记者,蒋西北站着拍几张就叫停,再往前看,人群里已经没了钟虞的影子。
这么多年不见,他还是一眼认出那孩子,毕竟样貌那样出众,气质也出挑,才叫他当年一眼相中。
这次岚大校庆,蒋西北大手笔一下捐了五千万,其实他每年都捐钱,千万千万地捐,也没宣传,这次六十年校庆捐得多了,校方一再请求,他才同意来露个脸。
当年确诊胰腺癌,蒋西北就是在岚大附院做的手术。蒋西北骨子里十分传统且固执,不信洋鬼子那一套,没去国外治,不仅手术,之后化疗吃中药也都在岚大。
所以他十分感谢这里的医生救了他,捐钱用于胰腺癌早期诊断和愈后,另外,这钱也有一部分捐给心脏研究中心,因为蒋绍言母亲当年就是心脏病去世的。
校长满脸堆笑说着客套的感谢话,蒋西北有些恍神,没怎么入脑,看旁边的儿子也是神游天外,人还在,魂早丢了。
蒋西北心便又是一沉。
校领导好容易讲完,蒋西北就简单说了两句,他不差钱,不图虚名,不想被大肆宣传,他是真心希望国家的医学能更进一步。
更主要是,他想,我做了这么多好事,捐了这么多钱帮了这么多人,老天如果看到,能不能稍微开恩,让他活得久一点。
他还想陪孙子再长大一些。
之后便是进楼参观,看到用自己捐的钱新建起的实验室和购买的研究设备,蒋西北打心底里高兴,然而想到这些玩意儿说不定很快就会用到他身上,心情又变得沉重。
蒋绍言跟在旁边,沉默居多,只是每次经过走廊窗户,他势必要朝外望一眼,目光深沉,仿佛寻找某个早已远去的人。
*
从医学院离开,钟虞直奔法学院,中间绕了段路,最后还是凭记忆找到了地方。
到处都是人,新朋旧友,场面热闹。
老陈没见着,钟虞先看到了梁栩,没想到梁栩样貌十分出众,还没完全褪去少年人的青涩,但看得出性子沉稳,不卑不亢,且腼腆爱笑,一笑起来面颊上就了缀两个浅浅梨涡,很招人好感。
不知道为什么,钟虞看着他,竟有些羡慕,羡慕梁栩明亮清澈的眼神,羡慕他身上那股勃发向上的生命力。
院领导和嘉宾致辞后就是校友分享会,在法学院的阶梯礼堂,能容纳五百人,但今天来的人实在太多,连过道都挤满。
钟虞走上去的时候,台下一片尖叫,老陈转头对何婷说:“幸好我让他们给我排钟虞前头讲,要不然等他讲完,后头的人压力得有多大啊,都没胆子上台了。”
何婷根本顾不上看他,眼睛直盯台上,手里举着手机正录视频,嘴里敷衍:“嗯嗯嗯嗯,你精,你最精。”
老陈不满,再看前后左右,几乎所有人都拿着手机冲台上拍,那架势追星似的,他便讪讪闭嘴,免得自讨没趣。
陶青稚也来了,把前排座位让给两个学生,自己走到后排,站在靠近入口的地方,一边提醒着后进来的学生注意秩序不要拥挤,一边用眼镜后的目光细细打量这个台上的得意门生。
一些过往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法学院是岚大的大院,每年招八个班,超百人。陶青稚因为身体原因,脱下律师袍拿起教鞭已经二十年,教过的学生不计其数,印象最深的还是钟虞。
长相实在出挑,因为跳过级所以年龄比同届的人要小,性格却稳,也可以说不那么合群,但聪明的人往往都不太合群。
陶青稚还记得入校不久一场模拟法庭,钟虞发言时清晰的头脑,完美的逻辑和令人羞愧的口才叫全场叹服。他当时就想,这个学生实在聪明,天生就是吃诉讼这碗饭的人。
他也还记得钟虞当时明亮的目光,以及那股张扬锐意的少年意气。
最可贵的是钟虞低调谦虚,课后常捧着书来问问题,见解也独到深刻,陶青稚为他解惑,提供了一些自己过去做律师时遇到的实际案例,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起来。
接触多了陶青稚发现,聪明的学生有很多,但有灵气的却少,有灵气而内心纯良性格坚毅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钟虞就是这样的人。
师生两人相处愉快,陶青稚以为钟虞会一直这样顺遂地走下去。变故大概发生在大三到大四那年的暑假,开学返校,钟虞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那股风发意气不见了,整个人变得十分沉郁,也十分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