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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制约(68)

作者:蒸汽桃 时间:2023-11-27 10:50 标签: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都市 古早

  燕知又别扭又忍不住笑,“我自己洗不好吗?我之前一直是自己洗啊。”
  “你自己洗没什么不好。”牧长觉听见他那句“一直”,眼睛低下去,“那时候我不是不在吗,不然我总是想给你洗。”
  “燕老师,你什么事儿都做得比一般人好。”他揉揉燕知的脚腕,“但有些事情我原本不用你做得好,我总觉得是我的过失,才让你太完美。”
  燕知有点不敢说了,怕把挺好的气氛说冷下去。
  他半沉在水里,歪头笑着:“让你洗,也不是不让你洗。”
  洗完身上,牧长觉给他打洗头水,一边揉一边哄,“眼睛闭好,别弄进去水了。”
  燕知抱着膝盖坐在浴缸里,头微微向后仰着,“牧长觉,要不你给我买几个橡胶小鸭子吧?我看我这年龄在你心里面,应该玩着刚合适。”
  “不用买,上次你去的那个房子就有,要不我们搬过去?”牧长觉轻轻抓着他的头皮,给小猫理毛一样。
  燕知摇头,“不了,学校方便一点儿。”
  他总不能把牧长觉家里的门也全拆了。
  牧长觉不勉强,“好,那就还在学校。”
  他打开花洒,慢慢把燕知头上的泡沫冲掉。
  泡沫是白色的,燕知的头发也是白色的。
  头发被打湿了,稍微地露出他头皮上一点柔嫩的浅粉色来。
  牧长觉忍不住地想起来海棠那句“他看见了”。
  他皱着眉闭了闭眼,把情绪往下压。
  “怎么了?不好冲干净吗?”燕知闭着眼睛扭头,“可以睁眼了吗?”
  “等一下,我给抹把脸。”牧长觉自己先快速冲了一下脸,又用毛巾把燕知的脸擦干净,“好了。”
  燕知睁开眼就冲他坏笑,“我洗完了,轮到你了。”
  “不许闹,着凉了。”牧长觉用手挡了一下,身上还是被他弹上好多水。
  燕知根本不听他的,水淋淋地从浴缸里爬出来,“又不冷。”
  “燕老师,你别惹我。”牧长觉警告他。
  燕知浑身湿漉漉的,合身把他搂住,“牧长觉,你是不是年纪大了,不行了?”
  牧长觉看着他,叹了口气,“我看你是真睡够了。”
  最后只是燕知又多洗了一个澡,被牧长觉捞着吹头发的时候有点睁不开眼。
  他舒舒服服地靠着牧长觉,“牧老师,海棠姨今天……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夸了夸你越长越苗条了。”牧长觉把他扶正一点,“吹吹这边儿。”
  “哦。”燕知转身趴在了他身上。
  “怎么了?”牧长觉忍了忍,还是问了。
  “就是我感觉我睡醒之后,你好像一直不是很开心,像是心里有事儿。”燕知枕着他的肩膀。
  “怎么会呢?”牧长觉吹头发的手一顿,“今天去你海棠姨家里,燕老师开心吗?”
  “开心。”燕知闭着眼睛点头,“我其实挺想她的。毕竟除了她之外,我也没什么长辈在了,但就是我……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去见她,贸然跑过去,显得很突兀。”
  “不会,她骨子里那么傲慢,很难看得上什么人,肯定总是想见你的。”牧长觉用气垫梳给他把头发梳了一遍,继续吹。
  吹风机的声音很小,燕知下过决心的声音很轻易就能盖过去,“牧长觉。”
  “嗯?”牧长觉不舍得他说话费劲,凑近了一些。
  “其实那天我没告诉你的事儿,就是去见了你爸爸。”燕知说得很平静,“当时我听他提起来当年的事,感觉我也没那么在意了,至少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在意。”
  牧长觉保持着给他吹头发的姿势,声音很轻,“你在安慰我吗?”
  燕知的耳朵离着吹风机近,没能听见这一句,“其实我就是想说,既然我们现在挺好的,就让不好的事都翻篇儿吧。”
  “我想在我的记忆里,只有关于你的好。”燕知想回头看他,被牧长觉按小鸡崽一样按住了,“诶你干嘛?”
  “别乱动,我看看全吹干了没有。”牧长觉仔细检查了一遍,用手指把一缕绕在一起的头发轻轻解开,“小卷毛还挺可爱。”
  听见他的声音带着笑意,燕知就重新把眼睛闭好,“小卷毛困了。”
  牧长觉的眼睛是干燥的,只有眼白里的血丝重新爬出来,几乎要漫进他的瞳孔里。
  他的声音依旧在笑:“抱着小卷毛上床。”
  燕知被他像抱孩子一样抱到床上,笑得不行,“要按达尔文说的,我跟你待一段时间双腿就得退化。”
  说完他就被自己逗咳嗽了。
  “折腾,”牧长觉给他拍拍背,“白天睡够了,晚上就得折腾。刚才没伺候好陛下是吧?”
  燕知眼睛不舒服,闭着眼睛在床上打了个滚,“累得饿。”
  “想吃什么?”牧长觉把被子拽过来,盖住床上不老实的卷毛。
  “想吃海棠姨给的草莓。”燕知许愿。
  很快他就枕着牧长觉的腿吃上了草莓,还有人给揉肚子。
  燕知就是没事找事而已,吃了一两个就不想吃了。
  “睡觉吗燕老师?”牧长觉按他的要求护着他的脐周,“体谅体谅我,也到了该养生的年纪了。”
  燕知又乐,在牧长觉怀里蹭来蹭去,“牧长觉,我现在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牧长觉一直忍着,忍到燕知睡着才又去洗了把脸。
  洗完他看了一眼镜子,只有眼睛里的红没洗掉。
  燕知今天一整天都特别开心,开心得好像这九年根本没发生过。
  要不是今天听海棠讲了那件事,他可能真的能听燕知说的那些“翻篇儿”。
  也可以自我安慰地认为,燕知受了家庭事件的冲击,有一段时间没那么在意他了,所以也没因为他受过太大伤害。
  他曾经最大的噩梦就是燕知可以过没有他的生活。
  但在燕知不在的那段时间,他又宁可他自己没有做过牧如泓说的那些“自私的剥夺”。
  牧如泓曾经诘问他:“你心里很清楚你对天天做过什么,他比你小五岁,什么事儿都比你晚明白五年。或许五年我都说少了,你的心态根本就不正常。你演什么就像什么,也可以演一个完美的孩子、完美的哥哥。但你以为你可以效仿北珵吗?你以为你可以取代支璐吗?你以为你让他的世界被你隔绝就不是一种贪婪吗?你为什么就必须毁了你们两个人。”
  牧长觉没有反驳。
  虽然他的初衷并不是牧如泓说的那样。
  但是燕征天丢了。
  让牧如泓说的那些就好像全是对的。
  其中唯一一项明确的误读支撑着牧长觉。
  他要隔绝和剥夺的的世界,并不是燕征天的。
  牧长觉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人。
  燕知的睡相比小时候安静很多,只是手指抓着牧长觉的睡衣,睡着了也没放松。
  自从牧长觉说开之后的每一个夜晚,燕知都是这样的。
  特别乖,特别安静。
  咳嗽见轻了,他睡得相对安稳。
  牧长觉却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
  他说自己“没什么长辈了”。
  他说他“只想记得你的好”。
  他说“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明明跟牧如泓见了一面就半夜起高烧,还要特意跟他提起来安慰他。
  明明生着病不舒服还得故意说那些逗趣的话,要跟他泼水闹着玩。
  这全是燕知说的“没那么在意了”。
  演得比他好。
  他丢了一个不用对这个世界有任何迁就的燕征天,找回来一个伤痕累累还口口声声“我最幸福”的燕知。
  怎么可能“翻篇儿”。
  他忍不住把人往怀里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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