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窥伺哥谭一级保护生物(9)

　　“......”
　　小怪物没说话。
　　他自出生以来就没吐过半个字，除了不久前模仿防护袋里的东西“咕叽咕叽”以外，没再说过任何人类的语言。
　　哪怕是现在这样，被反复取材抽血，他也只是安静乖巧地躺在床上，用迷茫的眼神虚无地瞪着天花板。
　　然后等血液进入新的防护袋后，再扑腾着手臂学习仰泳。
　　又乖又傻的。
　　x博士流露出怜爱的意味：“好孩子，实验可以延长，这些都不算什么...我们还能好好地认识一下，不管是从科学方面，还是...”
　　他把单词拖得又长又慢，咬字含含糊糊，粘腻得像坏掉的蜂蜜，缠缠绵绵，平白给苍老的嗓子增添些许不该有的暧昧情怀。
　　话音未落，鼓起青筋的手掌抬起，顺着包扎的手腕，抚摸顺滑的皮肤，一点一点，沿着静脉向上抚摸，似要流连到少年的脸蛋…
　　“咕叽。”
　　小怪物发出声响。
　　这家伙似乎还沉浸在模仿防护袋里东西叫声的状态，时不时就嘀嘀咕咕地模仿一声。
　　x博士的老手也随着这声响顿住，滞留在空中。
　　他俯视着手术台上的少年，眼中不明意味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些许嗤笑之情。
　　只是一个白纸…
　　他收回往上抚摸的手，竭力冷漠地打量着小怪物。
　　尽管内心还在不断翻腾爱意，但他傲人的骄傲和自尊仍在勉强维持着残余的界线，阻止他对一个傻孩子生出不可抑制的情意。
　　他自诩是聪明人，看不上这种无知的白纸。
　　小怪物：“咕叽？”
　　“住嘴，”x博士又勉强找回冷傲的感觉，“别再这样乱叫，你不该发出和那些垃圾一样的声音。”
　　但小怪物看上去压根听不懂，“咕叽咕叽”叫得很起劲。
　　实际上的海拾兹：被拷在床上用不了方向键，于是狂摁唯一的选项“咕叽咕叽”试图触发剧情点。
　　x博士：……
　　他扶着脑袋：“够了，停下！”
　　像素小人头顶冒出硕大一个感叹号，整个屏幕似乎都跟着感叹号猛地蹦哒起来。
　　海拾兹停下摁选项的手，盯着界面上冒出来的对话框，尝试性地输入一小串话语。
　　[那应该说什么？]
　　游戏角色的头上相应飘起弹窗，显示出来的则是…
　　[小怪物：“咕叽咕叽咕叽？”]
　　像是在和x博士说话，嘟囔声抑扬顿挫的。
　　海拾兹：？
　　他输入的是这些吗？
　　底下缓缓滑过的一行系统字体解除了他的疑惑：【经检测，智力未达到语言学习系统需求平均值，现该系统暂时不予开放】
　　翻译一下，大概意思是智力太低，没法说话。
　　游戏里的x博士也很快意识到这点。
　　“咕叽”这种单音节的声调是世界上任何稚龄小孩都能轻松学会的词语，心智目前看来低于常人的小怪物会跟着乱叫，也倒是情理之中。
　　但对“垃圾”的蔑视，和心底那点隐晦的私占欲望，却让x博士并不希望小怪物继续这么叫下去。
　　得换个词。
　　暧昧的词语在说出前迟疑，他作为创作者的高傲在心中阻拦。
　　他最终还是放下其它想法，拎了个实验前就想好的词。
　　“跟我学，”x博士对着手术台上的少年说道，“看着我的口型，来，说父亲。”
　　小怪物懵懵懂懂地看向他，嘴里含含糊糊地跟着学，但一出口又叽里呱啦地，根本听不懂。
　　x博士心里又凭添几分烦躁。
　　但爱意作祟，他还是努力耐着性子，换了个意思相近的叠词，重复半天，总算是让小怪物学会了。
　　他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小怪物。
　　小怪物要表演他的学习成果，把眼睛瞪得圆溜溜，阿巴阿巴地就要开始说话。
　　小怪物：“dad——”
　　他总算学会了人生中的第一句话。
　　-
　　-
　　[语言学习系统开启]
　　系统面板更新，给予海拾兹新的提示。
　　海拾兹查看面板，发现多了新的可自由操纵系统，可以在输入框中输入想说的话，作为角色的交互语言在剧情中显现，相当程度增加角色自由度。
　　但限制条件仍旧苛刻。
　　[检测智力低于需求值]
　　建角色卡时，将魅力点满，然后智力半点没点的坏处完全地显现了。
　　由于智力低于游戏平均值，可操纵角色无法正常使用语言，学习能力同样远低于正常人，目前学会的话除了“咕叽”就是“dad”。
　　简而言之。
　　目前的角色，哪怕海拾兹往对话框中输入一大串可正常交流的消息，表现在游戏角色身上也只会是目前已获得语言的抑扬顿挫，即“咕叽咕叽”和“daddad”的音调高低起伏。
　　x博士已经在实验的空隙，抽空努力地教导了好几个他自认为很简单的叠音词汇，奈何角色本体就是学不会。
　　x博士重复单词。
　　角色：咕叽咕叽daddad
　　海拾兹游戏界面：[智力低于#￥％学习失败学习失败]
　　海拾兹本人：......
　　x博士：“...除了叫你小怪物，小智障也是完全可以的吧？”
　　尽管说出这样贬低的话，作为研究人员的x博士，还是保持着极大的耐心和热情，试图从他如海的知识库里，拎出几个别的单词，教会眼前抱有极大期待的小怪物。
　　但是。
　　[检测智力低于需求值]
　　[学习失败]
　　拥有五个博士学位的x博士，教了足足半个钟头，小怪物居然只学会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单词。
　　小怪物：“啪唧啪唧。”
　　头发花白的老头，第一次这么真切地品尝到了失败的味道。
　　坐在电脑桌前，不断点击系统提示[学习失败]的海拾兹，都忍不住要敬佩他的耐心了。
　　x博士忍了又忍，还是把一肚子窝火咽下肚子，憋着气说道：“学学这个...”
　　——“轰！！！”
　　剧烈的爆炸声猛地打断了他的话语，x博士瞪眼扭头望去，实验室总管系统屏幕上冒出几个硕大的红色警告字体。
　　海拾兹的游戏界面也开始颤抖...他点击远处的电脑，系统帮忙转述了电脑上的警告内容，代价是角色小人又开始仰泳。
　　[警告]
　　[警告]
　　[外敌入侵，15号实验室遭到破坏]
　　[外敌入侵，8号实验室遭到破坏]
　　[......遭到破坏]
　　一连串的红色字符在电脑屏幕上闪烁，将实验室折射出一片暗红的灯光，x博士彻底黑下脸，红光危险地在他脸上跳跃。
　　x博士放下实验器具，谨慎地打开电脑监控系统。
　　画面内一片白雾，部分实验室的画面无法查看，不确定是物理外壳还是数据损坏，外部情况并不明朗。
　　这是他的办公室，外面却也是他的老巢，是他部分心血的集结。
　　x博士不能如此轻易地放下外面。
　　他目光冷凝。
　　抛去博士的身份，单就身体素质和防卫能力来说，他只是个身体羸弱的老头，并不具有强悍的反击能力，甚至在军工方面所知甚少，整个地下实验室的物理反抗能力并不能和一些外边的超反相提并论。
　　他最拿得出手的，只有生物基因方面。
　　x博士此时，需要出去查看。
　　但毫无疑问地，他并不打算手无寸铁地离开这里，他需要一些帮手。
　　...他看了一眼小怪物。
　　[触发剧情，剧情通关数值检测中]
　　游戏界面弹出新的通知，海拾兹眼前一亮。
　　手术台上躺着的小怪物，是他最得意的生物研究体，是他的“一号实验体”，一切神秘力量与科学技术的集大成者。
　　但是。
　　[魅力大于？？？]
　　[x博士好感度大于？？？]
　　手术台上的孩子蹬了蹬腿，在不知何时又开始仰泳。
　　...x博士收回了眼神。
　　他随手点击两下电脑，在原本是墙壁的办公室角落，蓦然打开了一条新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