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樊笼(50)

　　他顿了一下，舌头还有些不灵活，发声有些僵硬：“楚…川？”
　　楚川应了一声：“嗯。”
　　慕知霖盯着浴缸前的人，有些不敢相信这人竟然从幻想变成了现实，他刚想伸手去触碰，忽然想到什么，脸上的呆滞变成了焦急。
　　“别靠近我！我被感染了！”
　　慕知霖说完才发现自己动不了，一低头，自己被绑着就算了，还衣不蔽体，而且还是在楚川面前！
　　他面庞几乎瞬间就充血涨成了猪肝色，两只耳朵更是红得滴血。
　　“我…我衣服呢？”
　　楚川没说话，目光落在这人起伏不定的胸口上，那不知是被绳索摩擦还是害羞的缘故，充血起来了。
　　竟然是粉红色的…这人刚刚是丧尸时是什么样子来着……
　　楚川一时间有些好奇。
　　“楚川？”
　　慕知霖见他根本没有听自己说话，反而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羞得浑身都烧了起来，他弓起腰想要遮挡身体，整个人犹如一只煮熟的虾。
　　楚川见他局促不安，挥手收走了绳索，而后在慕知霖松口气的瞬间，俯身将人抱了起来。
　　“楚川！”
　　慕知霖吓了一跳，身体扭动着想要下去自己走，却被楚川血红的眸子一瞥，心头猛颤，双手环住对方肩膀不再反抗。
　　他能感觉到此时的楚川情绪格外躁动，虽然这人压抑着，他却能从那双混浊的眸子里看出来。
　　“我用酒和食物把你从你父母手里换过来，还把你从丧尸变回人，以后你就是我的炉鼎。”
　　楚川淡淡开口。
　　慕知霖听着这话，表情怔愣了一下，炉鼎？什么玩意？然而不等他仔细思考，楚川已经将他丢进了被子里，自己也压了上来。
　　“！！”慕知霖瞳孔一缩，刚要说话，楚川已经出声道，“贴着我，用你的极限触碰到我。”
　　说着，他目光落在慕知霖嘴唇上，想着触碰这人就能得到缓解，那如果吸食唾液或者血液会不会效果更好？
　　这般想着，他低下头。
　　“我要亲你，不能拒绝。”
　　“楚…唔！！”
　　……
　　“啊！”慕知霖忽然痛呼一声，因为楚川咬破了他的胸口。
　　楚川吮吸了半晌，在眸子红光褪去后，有些不满地抬起脑袋。
　　“你为什么不能产奶？”
　　“！！”慕知霖差点破防，红着眼眶瞪着楚川，这人在说什么胡话！？
　　楚川撑起身体。
　　“要是有奶，我就不用咬破吸你的血了，最近我会很需要你，但你是普通人，恢复能力太弱了，血腥味会引来麻烦。”
　　慕知霖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咬着牙恨恨道：“我是男的，没有奶！真是抱歉！！”
　　“你可以有，我会想办法。”
　　楚川说的信誓旦旦。
　　慕知霖觉得他就是在胡说八道！但转念想着这人的能力，又忍不住生出担忧，万一…这人真的……
　　不行！不行！！
　　这时，楚川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谢书瑶发来的消息，说慕诗琪已经醒了，一直在问慕知霖的事，她没辙只能发来消息问问情况。
　　楚川回了两个字。
　　[过来]
　　慕知霖刚穿好衣服，房门就被敲响，谢书瑶扶着慕诗琪走了进来，后者脖颈间缠绕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虽然依旧苍白无色，但好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慕知霖见自家妹妹那虚弱的模样，神情一怔，连忙快步走过去扶住人。
　　“诗琪！你脖子怎么了！？”
　　慕诗琪看着眼前原本已经变成丧尸，此刻却恢复的人，神情激动又难以置信，虽然谢书瑶安慰她说不会有事，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哥哥竟然还能恢复！
　　太好了！
　　“诗琪？”慕知霖见她眼眶泛红，一直不说话，摸了摸她的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记得自己在彻底变成丧尸前，把慕诗琪送到了酒店。
　　慕诗琪没有隐瞒，如实将他神志不清时慕父慕母做的事说了。
　　慕知霖听完，有些难以置信。
　　父亲为了一瓶酒，竟然要把他换给其他人！刚刚楚川说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还有，父亲和母亲竟然联合起来，差点杀死了妹妹！
　　这…这…
　　他恍惚间有些站不稳，伸手扶住一旁的桌子才堪堪撑住身体。
　　那真是他的家人吗？
　　竟然比丧尸还恐怖！
　　“哥，早知道我们就不该回去，哪怕躲在商场也比回去好。”
　　“……”
　　慕知霖没有说话。
　　他着实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为了酒会变得那般丧心病狂，那可是他的亲生父亲！还有他母亲…他一直以为她是爱他和妹妹的，却万万没想到她一次次助纣为虐已经成为习惯，这次不仅放弃了他，还差点害死妹妹。
　　她真的爱他们吗？
　　“对不起，诗琪，我不该送你回去……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
　　慕诗琪大声反驳，她回想着被慕母抱住，最后被慕父割喉的一幕，眼眶通红，一脸悲愤。
　　“哥，不是你的错，我们没有错！是他们的错！你知道我失去意识前，听到妈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她说让我们别怪他们，别怪爸，哥，我们为他们做的还不够吗？难道我们生来就欠他们的吗？就算上辈子欠他们，这辈子也该还完了！！”
　　一旁倚靠在衣柜边的楚川听完慕诗琪的话，微眯起了眼。
　　他虽然目睹了慕父要把慕知霖交换出去的一幕，但着实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些圈圈绕绕。
　　他看向低垂着头的慕知霖，终于明白这人为什么那么拼命赚钱了，不过他还是无法理解，这样的家人要来做什么。
　　“别难过，他们没有你们，活不了多久的。”谢书瑶安慰道，“他们那一层的铁门没了，屋里又有那么多血，丧尸迟早嗅着血腥味破门而入。”
　　慕诗琪点头。
　　楚川望着沉默不发的慕知霖，把谢书瑶和慕诗琪赶走后，走过来掐着他下巴让他抬起头来。
　　“……”
　　慕知霖眼眶红红的，却强撑着一滴眼泪也没掉，此时与楚川那双冷漠的眼睛对视，他嘴唇颤了颤。
　　“我是不是像个笑话？”
　　为家庭奔波，半工半读，哪怕炎炎夏日，他也一直在工作，可如此，末日一来，他仍旧被父母抛弃。
　　“有点。”楚川回了一嘴。
　　“……”
　　慕知霖鼓着眼睛，就这么死死瞪着楚川，良久憋出一句。
　　“你就不能不要这么诚实，安慰我一下会死吗？”话音一落，或许是情绪起伏过大，眼眶里的泪水啪嗒嗒往下掉。
　　楚川被吓得后退了一步，一副“你哭了可和我没关系”的样子。
　　慕知霖见他这副反应，心里忽然更难受了，要不是这人刚刚亲了自己，让他误以为这人对他……
　　他才不会在这人面前这样！
　　这般想着，他连忙转过头，抬手擦了擦眼泪，而后努力收敛情绪，须臾后，他拾掇好了狼狈的自己。
　　“谢谢你救了我，还有我妹妹，就你之前说的，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那个什么炉鼎，需要我做什么？”
　　楚川：“……”
　　慕知霖见他没反应，语气有些局促起来：“我现在该干什么？”
　　楚川依旧沉默。
　　良久，他朝屋外走去。
　　“在这里待着，把门锁好。”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慕知霖一脸懵，不知道这究竟算什么事，在楚川走后，他神经松懈下来，躺在大床上打算休息休息。
　　然而衣料摩擦着他胸口，让他有些难受，而更多的，是心里面的难受。
　　他以后不会再有父母拖累了，但也意味着他没有家了，他努力了那么多年，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