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日方升(7)

　　感受到林之叶声音里的悲凉，孟省隔了一会才说，“我知道那种感觉，我妈……是因为生病。”
　　“你闻到的香水，都是我妈留下的。最近偶尔在用香奈儿5号。”
　　“那……”孟省思考了一下，“前四瓶你都用完了？”
　　林之叶笑笑，沉默了许久，才转移话题说：“你是不是该去做午饭了？”
　　下午，孟省的作业终于做完了，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学习，感觉还不赖。父亲打来电话，问孟省晚上要不要回来吃饭。看了眼躺在自己床上午睡正酣的林之叶，孟省说：“下周吧。”
　　林之叶在孟省家赖到半夜才打车回去，周日依旧如此，孟省被迫和他一起复习，多次给李遇发微信诉苦。李遇心情不太好，不是在骑车就是在跑步。孟省问了他几次，才大概知道了他被黎昕气哭的事情。李遇这种乐天派，竟然也有被气哭的时候？
　　“和校草一起学习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怦然心动？”睡前，孟省又收到了李遇的消息。
　　“看久了也就那样。”即使看久了，还是有点帅得晃眼，孟省想。
　　手机又一次震动，这回是林之叶，发来了一个红包，备注着：饭费。
　　孟省急忙回复：“不用了，你食量和猫差不多。”
　　“你不收我就把你腰带扔了。”
　　孟省顿时觉得英雄气短，只好点开红包，是个一百元。随后，他特意挑了个极为可爱的晚安表情发给林之叶，快要睡着时才收到回复：“以后别用这种表情了，不适合你。”


第8章
　　让人焦头烂额的月考之后，孟省和李遇迎来了他们在省实验的第一个运动会。
　　比起之前的七中，同时拥有初中部、高中部的省实验规模就大多了。孟省报了400米，800米，李遇则选择了他最擅长的长跑——一万米。是的，长跑。别看他长得柔弱，跑起来则像轻盈的小鹿斑比。
　　如广播稿所说，这是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整个运动场彩旗招展，各个班级轮流到主席台前跳舞，远远看去简直是群魔乱舞，真是不懂意义何在。
　　高二11班的分区在弯道处，正对着跳高场地。从早上开始，孟省就感觉到四周酝酿着一股不安的氛围，每个女生都在蠢蠢欲动、翘首以盼。
　　等孟省跑完四百米回来，那一片几个班的女生们已经可以说是欣喜若狂了，各个面色潮红、抻长脖子、握紧拳头。
　　“这是在庆祝我得了第二吗？”孟省牛饮了半瓶水，问李遇。
　　“怎么可能。”李遇指了指前面。
　　孟省恍然大悟。
　　林之叶，又是林之叶。穿着背心和短裤，正在跳高场地做热身。
　　他的双腿笔直修长，肌肉线条纤细柔美，整个人在阳光下似乎会发光一样。
　　跳高比赛一轮轮地进行着，每到林之叶助跑跃起又落在垫子上的时候，孟省周围的女生们就像在海洋馆看海豚表演一样起立欢呼。
　　终于，林之叶往这边看了一眼，本来毫无表情的脸上上竟然泛起一丝微笑，半抬胳膊对孟省挥了挥手。
　　“哇啊啊啊啊！”一众女生也拼命地挥起手来，一时间孟省的眼前全是张开的五指。
　　“加油，林之叶！妈呀，太帅啦！”
　　“之叶之叶你最强，之叶之叶你最棒！”
　　孟省微微捂住耳朵，肉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他跟我挥手，你们激动个什么劲。
　　“我观察半天了，怎么没发现我大舅子参加什么项目？他看起来运动细胞很发达啊……”
　　“谁？你的谁？”和李遇说话时，孟省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林之叶。
　　“黎昕啊，我现在单方面宣布，黎晴是我女朋友。”
　　林之叶又完成漂亮的一跃，孟省也不知不觉加入了女生的鼓掌行列，大巴掌拍的震天响。
　　鼓完掌终于看向李遇，“我还单方面宣布新垣结衣是我老婆呢！”
　　“女生很好追的，况且黎昕他家条件一般，就更好追了。”
　　“你怎么知道？”
　　“你没注意到晴儿的手机屏幕都裂了吗？”
　　“我哪能注意到……”孟省惊讶地张大嘴，“都开始叫昵称了？还晴儿？”
　　李遇一脸的理所当然，“怎么了，想当初《还珠格格》里我最喜欢的就是晴儿了。”
　　“那你就追呗，黎昕同意吗？你和他比赛那天晚上，我看他怒发冲冠的，差点揍咱们。”
　　“我是追他妹又不是追他，凭什么经过他同意。”
　　孟省的眼睛回到林之叶身上，又说了一遍，“那就追呗。”
　　随着比赛的进行，高度越来越高，场上的人也越来越少。这时，孟省才发现，篮球队的队长小前锋赵浩成也在。赵浩成比林之叶高一截，身材要魁梧得多，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端正，不过组合在一起很有攻击性，有点坏坏的。此刻，他正若有所思地望着林之叶，目光随着后者而移动。
　　林之叶又完成一跳，随后穿过跑道径直向孟省这边走来。孟省清楚地感受到周围的女生屏住了呼吸。
　　林之叶靠近第一排座位后停下脚步，对后面的孟省勾勾手，“给我瓶水。”霎时间，他的面前举满了擎着各色矿泉水和饮料的胳膊。
　　孟省愣了一下，将自己剩下的半瓶水扔给他。林之叶喝了几口，又把瓶子扔给孟省，转身回到比赛中去了。
　　班里的女生们齐齐看着孟省的瓶子，像是在看一件旷世珍宝。孟省有点紧张地握紧了瓶身，发出一阵嘎巴嘎巴的响声。
　　终于，一个女生开口了，“瓶子能给我吗？”
　　“给我吧！”
　　“我给你发个10块钱红包。”
　　“我给你50。”
　　李遇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女粉丝，悄声对孟省说：“要一百，给二百还能摸一下林之叶家的围裙。”
　　孟省躲避着她们狂热的目光，“这个……也不知道该给谁，还是我留着吧。”
　　在一阵失望的叹息声中，她们又打听起林之叶来。林之叶虽然万众瞩目，但为人低调，很少有人知道他除了篮球外还爱好些什么，以及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孟省百般解释，说他和林之叶只是队友，真的不太熟。
　　“要是被她们知道林之叶在我家蹭饭两天，还不得把我家给搬空了。”
　　“我在想，他怎么不去我大舅子家？”
　　“你大舅子……黎昕，很忙的。我自己住嘛，他觉得方便。”
　　不知不觉间，跳高场地上只剩下林之叶和赵浩成在争夺前2名。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在林之叶成功过杆时，才会突然雀跃。孟省也跟着紧张起来，心脏随着林之叶一次次轻盈的跳跃而加速鼓动。
　　李遇诧异地斜望着孟省紧张的神情和微红的粗犷脸庞，“哥们，你这么快就成林之叶的铁粉了？他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先不要说话。”
　　李遇真怕下一秒孟省就跟着那些女生喊起肉麻口号来。
　　孟省注视着即将开始助跑的赵浩成，如果他再失败一次……
　　“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赵浩成出局了。孟省感觉有点奇怪，赵浩成似乎……放水了。现在，林之叶不但是第一，还顺便破了一下由他自己保持的校运动会记录。
　　孟省由衷地感到高兴，同时注意到赵浩成也是一副挺开心的样子，和林之叶一起往1班2班的分区走去——赵浩成是2班的。
　　李遇也突然兴奋起来，“我终于要到晴儿的微信号了！”他机智地在验证信息里写着“订餐”，果然很快就通过了。
　　李遇开始眉飞色舞地和黎晴聊天，对孟省说：“我非要让黎昕看看，他是如何成为大舅子的。”
　　孟省点点头，过了一会儿，突然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你说赵浩成为什么故意放水？”
　　李遇冲他翻了个白眼，继续投身到撩妹事业中。


第9章
　　800米比赛检录时，孟省又见到了林之叶。周末聊天的时候，孟省就知道他也报了800米，不过没想到赵浩成也在。孟省刚和林之叶开始聊天，他就过来打岔了。
　　“你叫什么来着……孟省！”
　　“哦，嗯。”
　　“你和叶子很熟？”赵浩成询问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
　　“还好，刚认识不久。”林之叶抢先回答。
　　孟省本来想说和林之叶一起练球来着，转念一想，林之叶说过和自己练球是件丢人的事……
　　比赛开始后，三人一直齐头并进处于领先状态，最后半圈冲刺的时候，赵浩成不动声色地慢了下来。又……故意放水？孟省带着这个疑问第一个冲过终点线。林之叶喘着气拍了拍他后背“可以啊，你跑起来就像狗熊下山一样，我都追不上你。”
　　“我那是猛虎下山好不好。”
　　林之叶笑了笑，孟省还是头一次见他笑得这么灿烂，可能是因为在阳光下吧。
　　“走啦！”赵浩成拉着林之叶的胳膊，临走前还瞥了孟省一眼。
　　不知为什么，孟省觉得赵浩成看他的样子有点恶狠狠的。
　　路过高一分区的时候，孟省看见李遇正挤在几个高一女生中间，开心地和她们聊着天，女生们被他逗得笑逐颜开，有一个还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哇，你皮肤真的好好啊！”
　　“又白又嫩，像豆腐一样，都可以直接去拍广告了。”
　　黎晴坐在边上，始终一语不发，淡然地看着他。
　　李遇本来只想找机会和黎晴聊天，没想到刚坐下就被她的几个同学包围了。李遇确实对黎晴挺有好感，感觉这姑娘气质超群，但谈不上多喜欢。事实上，李遇好像还从未真正喜欢过哪个女生……他打算追黎晴，99%是为了给黎昕点颜色看看，1%是因为最近有点无聊。
　　“遇哥，走啊！”
　　李遇抬头看见孟省，大喜过望，急忙从几个女生中间脱身而出，临走前塞给黎晴几张自家KTV的大额代金券，“有空和你同学去玩吧，提我名字还送果盘。”
　　黎晴有点不知所措，她的那几位女同学七手八脚地把代金券分了，眼睛发光地目送李遇离开。
　　“你刚才没看见我的飒爽英姿啊？第一名！林之叶也跑得挺快。”
　　李遇不好意思地笑笑，“光顾着和她们说话了。”
　　路过1班时，孟省拽了拽李遇的胳膊，示意他看向某处，“你大舅子是真爱学习，周围锣鼓喧天的还能学习呢！”
　　李遇定睛一瞧，可不是，黎昕正坐在最后一排看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