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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舞蹈,恋爱(18)

作者:豆荚张 时间:2019-02-14 07:14 标签:狗血 乡土

  我知道,北京有几家老字号食品厂的冰糖葫芦很出名,信远斋就是其中之一。但他们的冰糖葫芦一般只在冬天生产,要现在买到,不知道蜿蜒曲折费了多少功夫。
  我朝那女生道了句谢,对方礼貌地笑着点点头。谷羽已经在和另一个男生讨论起自己等会儿的行程,他叽里咕噜交待自己的需求,交待完了,又分配他们两个的工作。
  “余明,你送我去节目组。萌萌,你帮我送他们俩。这位郑先生,”他指着我,“先送回我家。”
  叫萌萌的女生看我的眼神比刚才的礼貌多了点什么,也不多问,连忙点头答应。
  谷羽回头看我,微笑:“我们小区附近有个挺大的市场,你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手痒的话就去买点菜玩儿吧,厨房里什么都有。”
  我:“……好。”
  “我走了。”他眨眨眼睛,然后招呼余明,戴上墨镜,很有气场地走了。
  我拖着行李箱,抱着冰糖葫芦,跟萌萌上了车。这个姑娘看起来很谨慎,谷羽不向她介绍我们,她也不问。上了车,只问米珏要去哪里。
  米珏报了个地名,她听罢,又问我:“郑先生,我们先送您这位朋友,完了再回谷老师家,行吧?”
  “当然。”
  她转回去,开车。
  我和米珏互相望了一眼,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交流什么的欲望。到达她的目的地,我从纸袋里拿了两串冰糖葫芦给她,挥挥手告了别。
  米珏走后,萌萌回头看了我两次,终于犹豫地开口问:“郑先生,您是谷老师的新男朋友吗?”


第二十一章 山楂鲫鱼汤
  “新?”我直直迎上她的视线,她只接了一下,就转回去了。
  她没有说错话的忐忑,倒是显得十分苦恼。就好像突然接了一份自己不熟悉的工作,不知道该如何入手。
  我一时间感受复杂,对她话里透露的信息颇为茫然。好奇心和微妙的嫉妒都油然而生,但问不出口。
  过了好一会儿,她略带试探地说:“刚才那样问,确实不太礼貌,郑先生,不好意思啊。”
  我抿唇递了个装大方的眼神:“没事儿。”然后盯着她,等下文。
  她斟酌道:“您别多心,我这么问您,是因为谷老师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让人进过他家门了,可他今儿让我带您回家,又没给什么别的交待,我实在拿不准您的定位……”
  “您是他的助理吗?”我问。
  “哎哟,您别这么称呼我,叫我萌萌或者小梁都行……”她急忙打断我,语调中带着北京人说话时特有的抑扬顿挫的腔调。
  我很多年没有听到这种腔调,骤然听到,心里荡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真的回到了出生成长的故乡。
  扭头一看窗外,路边树木光秃秃,不像海宝常年翠绿。对比出来的反差,终于弹在我的意识上,顿生伤感。
  萌萌接着说:“我是他的生活助理,从他开始接触娱乐圈,就跟着了。我刚来那会儿,谷老师有对象,后来第二年分掉了,一直到现在,没让人进过他的门。”
  “哦。”我淡淡地问,“那没进过的门,多吗?”
  “这个嘛……”她从后视镜看我,大概是对我的定位有判断了,笑起来道,“郑先生,谷老师的魅力您还不清楚吗?所以,您说呢?”
  我微微颔首,表示明白。垂下视线,没再说话。
  车在城市中穿行,都是我不熟悉,甚至不认识的风景了。面对这座城市,哪怕之前做过心理建设,此刻依然觉得忐忑陌生,多于其他任何情绪。
  十多分钟后,车开入一个三环内的高档小区,叫颐明园。
  小区正门进去即是一座巨大的假山,上面的人造风景相当别致,整座假山矗立在一个水池中,山上的水流进池里,在这萧条秋天里显得生机勃勃。在惊艳的大门风景之后,小区也处处显出相当高雅的品位。
  这里显然很不便宜,有些出乎我对谷羽经济条件的想象。
  谷羽的家,位于小区内一栋看起来就处于价格顶端的楼里,这栋楼下无论是风景还是设施,都非常优越,还有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萌萌把车停在楼前,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一张名片递过来,连口都改了:“郑哥,你既然是谷老师男朋友,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就给我打电话。”
  我接过名片,望了一眼,冲她笑笑:“谢谢。”
  小区的楼都只有十几层,谷羽的家在第九层。
  萌萌送我到门口,眼看着我插 入钥匙,拧开门把手,一副放了心的样子。然后给我交待这个小区的大致情况,周边环境。
  自始至终,她没有进门。
  “助理也不能进门吗?”我道。
  她耸耸肩:“能是能,但最好不进。谷老师……真的不喜欢别人进他家里。”
  我从她的话里再次听出了试探的成分,但我的确不知道谷羽还有这个规矩,更不知道原因,实在没办法满足她的好奇心。
  “那辛苦你了,我自己,咳,熟悉一下。”我往身后的房子看了看,道。
  她掩嘴咯咯笑,点着头挥手:“郑哥,我感觉你人挺好的,祝你和谷老师百年好合啊!再见!”
  说完,脚步轻快地走了……这小姑娘熟了之后,还挺可爱。
  谷羽的房子很大,很整洁,和他住民宿时的乱七八糟很不一样。装修简洁,各个区域的功能性一目了然。
  客厅和阳台都格外宽敞,尤其是客厅,沙发都紧靠墙壁,尽可能少占地,中间是一片完整的空地,可能是为了他练舞方便。
  这不像一个家,而更像一个……工作的地方。
  放眼望去,只有阳台栏杆缠绕的蔷薇花藤,让这里看起来有些热闹的迹象。
  这个季节,蔷薇花凋敝得差不多,只有一些发黄的叶子点缀藤上。但照那个攀缘面积和形势,可以想象它在夏天有多茂盛不可一世。
  家里所有的房间门都开着,将行李放在客厅,一间一间看过。主卧,客房,书房,还有专门的舞蹈练习室。
  最后去厨房。
  独立一间,也相当宽敞。正如他所说,厨台上摆满各种厨具,我常用的那些都有——有些还没撕标签,不用说,都是为我买的。
  真是任我玩儿。
  我在厨房呆了一会儿,拍了张照,给他发过去,道“谢谢”。片刻,就收到他的回复。
  三条语音,一条问我喜不喜欢,一条说冰箱里还有点食材但可能不够新鲜了,一条让我累了就先休息,他还得过两三个小时才能回来。
  我给他回文字,发现自己打字的手都在轻轻颤抖——我有点感动得不知所措了。
  熟悉了他的家之后,我出去找了他说过的市场。
  那市场还挺大,从蔬菜到海鲜都有,后者成色差些,但有一家的鲫鱼很不错,我便挑了一条。
  他的冰箱里有一罐山楂干,我准备给他做鲫鱼山楂汤。这道汤有些费时,应该正好能合上他回来的时间。
  将山楂和辅味的马蹄一起入锅,煮沸后小火煮。期间处理鲫鱼,下油锅两面煎黄,然后加入已经煮了半个小时的汤里。接着便是文火慢熬的过程,可以超过一个小时,甚至更长。
  傍晚渐渐来临,北方的夜晚来得更早。
  从九楼的阳台往外看,可以看到小区外面的街道。城市的灯光已经渐次铺开,一种和白天不一样的繁华在其中开启。
  这明明是离我过去的人生相当遥远的情景,这么看着,却好像对它底下的秘密了如指掌。
  七点,天已经基本全黑了。
  谷羽给我打来电话,让我下楼。
  我下去,正见他抱着一大束包装精美的玫瑰从车里出来,还戴着他白天的墨镜。看到我,他摘下墨镜,几步跨过来,把花塞进我怀里,然后推着我进电梯。
  我也不是没收过花,但这束花我着实收得有点懵——他并不是这种注重形式和仪式的人,对于这些,他甚至算得上马虎。
  “你买的?”我疑问道。
  “嗯……不是。不过,我送你了。”他笑嘻嘻地说。
  我叹了叹:“别人送给你,你塞给我?”
  他瞪着我,理直气壮的:“我从好多束里面,精挑细选的。”
  我:“……”
  好吧。借花献佛也是心意。
  电梯到九楼,开门,回家。他“嗷”地叫了一声,没有换鞋子就跑去厨房。接着,我听到他揭开锅,房子里食物的香气更浓郁了。
  “煦哥,你可真是田螺哥哥啊!”他高声喊。
  我走过去,看他眉开眼笑的样子,特别好看:“难道这不是你把我拽来北京的原因吗?”
  “之一。”他一脸老实,竖起一根手指,过来拉起我的手,来回晃着撒娇,“没有你,我真的吃不好饭。你看,我都比之前瘦了,体脂也减了。”
  他是比离开海宝的时候瘦了,准确地说,是恢复了初到海宝的样子,那是他投入长期工作的标准身体状况。
  “但我要你来,主要还是想和你谈恋爱啊。”他凑上来,盯着我的眼睛,“你呢?”
  “我也是。”我不假思索,回答。
  他的笑容从眼睛里溢出来,一字一句地说:“那你一定要好好和我谈恋爱,如果你有任何别的目的,我都会恨你的。”
  闻言,我心头一震。有那么一瞬,我几乎不敢呼吸。我想问他什么,他却没有给我机会。
  他靠过来,贴着我的嘴唇舔了舔,然后我们抱在一起,加深这个吻。九楼的夜好安静,厨房里只有汤轻轻翻滚的声音,让这个吻格外自由。
  我扣着他的后脑,舌尖贯入他口腔深处,心道,除了爱你,没有任何原因让我来这里。
  但他听不到。
  我们分开的时候,他满足地蹭了蹭我的脖子,像一只猫。这远比他在海宝的时候黏人,我刚刚在心里对他表了白,自然很享受他这样。
  气氛好得迷人,我不忍破坏,刚才想问的便摁了下去。
  这么温存了一会儿,我拍拍他,说吃饭。他放开我,很乖地去拿碗,然后跟在我后面去餐厅。
  这是我吃过的,最肉麻的一顿饭。
  什么都是新鲜的——这个“家”,这个爱人,这顿在家里和爱人吃的饭。我心里胀满不知名的情绪,视线好像无法从谷羽身上移开,无论做什么,总有那么一寸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知道我这么看着他,并放任着我。
  直到吃完了,才和我说话:“你不饿吗?”
  “饱了。”我也放在筷子。
  “真饱了?”他抬起眉梢。
  我笑了:“没有。”
  他显然对这个答案更为满意,眼睛看着我,目光黏稠而渐渐酝酿欲望。我从他眼里,也看到了类似沉迷的东西,这令我觉得踏实。
  于是,白天萌萌话里话外透露的信息给我带来的不快与不安,一下子都变得不重要了。
  无论以前他有什么人,现在,他只属于我。


第二十二章 没有菜
  裴鄢雅在生下郑行郑好之后,与离世之前,曾经有过一段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日子。
  她仗着有过抚养我的经验,就兴致勃勃总结优化,为两个小孩儿制定了一个成长教育计划。然而这个计划还没正经开始实施,她就崩溃了。
  有一天,两个小孩儿同时哭起来,她起初耐心哄,后来很快就跟着一起哭。我在一旁,无措而尴尬,干巴巴地问她怎么也哭了。她抬手抹眼泪,但那眼泪像珠子断了线,没完没了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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