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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少爷可能分了个假手(10)

作者:初禾 时间:2018-12-29 20:16 标签:破镜重圆 青梅竹马

  季周行混账惯了,没妈疼没爹管,不管在院儿里还是学校,都是仗势欺人,鼻孔冲天的那一拨。言晟让他别招惹奚名,他偏要给奚名好看!
  那些比他年纪大的兵和高年级的学生平时都得叫他一声哥,在他的圈子里,根本就没有他动不了的人!
  一周后,奚名真让他给绑了。
  但出事后他从来没跟言晟说过,那天绑奚名只是想吓一吓对方,不是真要开苞儿——他混是混,但再混也干不出强奸这种事。
  那天下午,十几个人把奚名堵在厕所里。奚名的同桌见势不对,飞奔去篮球场找到言晟。
  言晟像罗刹一般赶回来,一脚踹开门,抓着季周行的头发就往墙壁上撞。
  季周行的小弟们知道他的身份,没一个敢上前拉架。季周行自己又准备不及,连着在墙上撞了三下,疼得话都说不出来。
  言晟那时连打死他的心都有,猛力将他摔在地上,照着心窝就是一脚。
  奚名扑上来拉,言晟怒到极点,根本不理,十几个小弟吓得面如土色,一声都不敢吭。
  季周行呕出一滩血,蜷缩在地上抽搐,奚名实在拉不住,逮住言晟的右臂狠狠咬了一口。
  言晟这才停下来。
  奚名抱起季周行就往外跑,言晟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出气,只听他焦急的声音越来越远。
  “让开!”
  季周行没死没残,医生与奚名都得记头等功。
  但他被撞出了脑震荡,倒下时已经意识不清,根本不知道拦着言晟的是奚名,更不知道将自己一路抱去医院的也是奚名。
  那件事后他被迫向奚名道歉,从此再没干出出格的事。
  言晟冷静下来之后去医院看他,他眼尖,瞧见言晟胳膊上的纱布,以为是自己的“杰作”,还痞痞地说了声“抱歉”。
  结果言晟摸了摸纱布,说是被奚名咬的。
  他愣了一下,没有继续问。
  至今他都不知道,奚名咬那一口是为了救他,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调情。
  言晟揉了揉他的头发,点头道:“奚名要去。”
  他“唔”了一声,抿着唇,不知说什么好。
  言晟又道:“以后聚会他可能就来不了了。”
  “嗯?”他偏过头,“为什么?”
  “春节之后,他就去特种部队报到了。”


第11章
  季周行险些坐起来,“他怎么会这时候去特种部队?他今年都30岁了。”
  言晟压着被角,没让季周行撑起来,语气中有种刻意压住的骄傲,“因为30岁才被选上啊。”
  季周行往被子里缩了缩,眉间微拧,想说“有病吗,20多岁还差不多,30岁了去干什么,能拼过那些20出头的尖子兵吗”。
  但他不敢当着言晟的面这么说,小心组织好语言,才道:“他身体情况应该不太符合特种部队的要求吧?”
  奚名从小体弱秀气,是院子里的小孩都知道的事。
  但他为何身子差,却鲜少有人知。
  奚名的父亲奚诚康是普通工人家的儿子,家里无钱无权,入伍后靠自身的努力进入特种部队,常年在最艰苦的地方执行最危险的任务,一年到头几乎回不了几次家。
  几十年与枪弹同行的军旅生涯给了他无数染血的军功章,也让他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士兵成为战区最强集团军的军长。
  可是他的妻子南娟没有等到这一天。
  奚诚康与南娟是初中同桌。念书时奚诚康就告了白,两人算是青涩的校园早恋。
  毕业后,奚诚康入伍,南娟升高中。长达8年的异地恋之后,升为中校的奚诚康终于娶回自己美丽温柔的媳妇。
  他将南娟接到仲城,安置在部队给分的公寓。本想好好甜蜜一番,哪知蜜月尚未结束,就接到了紧急任务。
  南娟在机关家属区人生地不熟,性格腼腆,极少出门,认识的第一个人是言晟的母亲江凝。
  那时言伦之还不是政委,奚诚康正是他部队里的一名队长。
  江凝知道后对南娟很是照顾,经常邀请南娟来家里吃饭。言家老大言峥还是个小娃,咿咿呀呀话都说不清楚,却一见南娟就开心,老是挥舞着手臂求抱抱。
  南娟喜欢小孩儿,没事就帮江凝带孩子,成了言峥半个妈。
  几年后,江凝与南娟先后怀上孩子。检查报告出来时,奚诚康在国外执行维和任务,到期之时刚好是南娟的预产期。
  两家都很高兴,但没过多久,等待新生的喜悦戛然而止。
  南娟在怀孕4个月的时候被查出罹患宫颈癌,医生建议放弃孩子,立即进行手术。
  但南娟拒绝了。
  受自身激素影响,她极难怀上孩子。为了怀孕,她试过各种中西药疗法,最终得偿所愿。
  如果这时打掉孩子做手术,她一生都不可能为心爱的丈夫生育后代。
  江凝劝过她很多次,希望她至少与奚诚康商量一下。她却哭着求江凝,不要告诉言伦之。
  江凝也是母亲,腹中的胎儿正顽皮地踢着她的肚子。
  她最终选择了陪南娟用生命等待孩子,后来也承担起了逝去友人为人母的责任。
  南娟被发现患有宫颈癌时尚未到晚期,若及时手术,性命理应无忧。但决定保孩子后,她只能接受保守治疗。
  怀孕后期,由于大量营养的摄入,肿瘤疯长,急速转入晚期,甚至出现了大出血现象。
  医生只能提前取出胎儿。
  奚名是个早产儿,他的母亲忍受着日夜不休的痛苦将他平安带到人间,尚未听见他的第一声啼哭,就静静合上了眼。
  世上的癌症母亲并非她一位,有的人很幸运,母子平安,有的人却很不幸,承受的所有痛苦都未换来那一眼。
  第一眼,最后一眼。
  但不幸的女人,却是幸福的母亲。
  南娟闭上眼的时候,嘴角挂着世上最柔软最温情的笑。
  奚名身子极弱,甚至不会哭,安静地待在育儿箱里,仿佛随时会随母亲一同离开。
  那时江凝已经生下言晟,大胖小子一个,哭声震天响,与奚名完全是两个极端。
  奚诚康从战乱之地回来,抱着孱弱的儿子,哭得无声无息。
  江凝将奚名接到自己身边,视若己出。她奶水不多,而言晟又格外能吃。
  如果喂了言晟,奚名就得饿肚子。
  江凝一件一件收拾着南娟做的小衣裳小鞋子,泪如雨下。
  言晟出生1个多月就断了奶,因为只有他一半重的奚名更需要母乳。
  言伦之买了很多小孩儿的衣服,江凝将它们与南娟做的小衣裳混在一起,一半给言晟,一半给奚名。
  两个奶娃冬天抱在一起打呼,夏天挤在一张凉席上打滚。能走路之后,言晟天天牵着奚名在院子里跑,几步就要摔一个跟头。
  每到这时,小大人言峥就会从屋里怒气冲冲地跑出来,一把抱起奚名,一脚将言晟踹在地上。
  小孩儿摔不痛,言晟拍拍屁股跳起来,伸着肉嘟嘟的爪子喊:“还给我!”
  “不还!”
  “还给我!”
  “不还!”
  “名名是我的弟弟!你还给我!”
  “又不止是你弟弟!”言峥笑,“也是我弟弟!”
  “我不管!”言晟奶声奶气地吼,“他喝了我的奶,就是我的弟!”
  江凝在一旁浇花,听得直笑。
  言晟断奶时还小,根本不记得,但后来言伦之抱着两个宝贝玩,感叹言晟没怎么喝母乳还长得这么壮,奚名喝了却那么瘦小。
  言晟就记住了,非说奚名抢了他的奶,必须当他的弟。
  到上幼儿园的年纪时,言晟成了小班的老大,但奚名只能待在家里——身体太差,隔三差五生病,病危通知书都被下了好几次。
  言晟每次一从幼儿园回来,书包都来不及放,就跟着言峥去看奚名。
  奚名那么小一个,躺在床上像死了一样。
  言晟哭得撕心裂肺,总是被江凝赶出病房。
  奚名病危的那几次,他寸步不离守着,生怕一眨眼,弟弟就丢了。
  后来言峥逗他,说我还是你亲哥呢,怎么没见你这么疼我?
  他一本正经地说:“你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
  “你是我哥,他是我弟!”
  言峥没懂,他往胸口上一拍,正气凛然道:“哥哥疼弟弟,哪有弟弟疼哥哥?我疼名名,你疼我!”
  言峥哑口无言。
  上小学后,奚名身体好了一些,但还是比同龄人瘦弱,时不时去医院报个到。言晟曾经看着他孤零零地躺在重症监护室,多次梦到他被死神抢走,就算现在他渐渐好了起来,也仍是放不下心。
  怕他被欺负,怕他受伤,所以对所有试图接近他的人虎视眈眈,俨然一个护弟狂魔。
  但其他小孩不知道他是奚名的哥哥,只当两人从小在一起玩,感情比一般朋友稍好罢了。
  人之初,性本善,也本恶。小屁孩们瞧不起弱小的奚名,又惹不起凶神恶煞的言晟,就在背后编着谎话骂奚名。
  奚名的幼年被常人痛苦百倍,当别人追追打打疯玩的时候,他浑身插着管子,当别人在幼师带领下做游戏时,他正在喝最苦最难以下咽的药。
  他比任何人都懂得活着的不易。
  对于恶意的嘲讽与欺凌,他选择了宽容与原谅。
  不是惺惺作态,只因他早就独自面对过死亡。
  比起死神的一次次挑衅,同龄人那些恶劣的捉弄根本不值一提。
  身体一点一点好起来后,他也有了自己的梦想。
  他的父亲是最好的特种兵,他也想和父亲一样成为军人。
  这愿望与言晟不谋而合。
  不过言晟很厉害,他却不行。
  他参加了很多次特种兵选拔,最终都因为体能耐力被刷下来——尽管他的射击与战术早就入了特种大队队长的眼。
  言晟在24岁时为了那个胡乱闯入生命的人放弃了儿时的梦想,他却坚持了下来,一步一步,就像小时候与死神拉锯一样,终于在30岁的“高龄”,踏入了特种部队的大门。
  南娟嘱咐过江凝,不要说她是为什么离开,如果孩子长大了问起,就说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生了一场病,因为病得很急,所以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痛苦。
  但奚名其实早就知道了。
  言晟勾起唇角,声音温和了几分,“你也知道啊?”
  季周行有些懵,“啊?知道什么?”
  “知道他身体不怎么好。”
  “一直知道啊。”季周行动了动眉角,把“他小时候那么弱不禁风,一推一个倒”咽了下去。
  说完垂下眼睫,额头却被轻轻弹了一下。
  言晟的阴影投下来,连声音都仿佛有了重量,“那你还老是欺负他。”
  季周行身子一紧,倏地抬起眼皮,急着辩解,撞上的却是一拢温和宽容的目光。
  心跳加速,几乎能听到血液在血管中穿行的声响。
  言晟极少用这种目光看他。
  言晟的宠溺从来不是给他的。
  他心头微凉,眼神悄然黯了下去。
  言晟只有在说起奚名时,眼神才会变得温柔。而面对他时向来一脸冷漠,就算刚刚操完,也能甩一记冷眼,货真价实的拔屌无情。
  他呼出一口气,原本觉得不困,现在却很是疲惫,只想站在床边的人赶紧走,关灯合门,把他一个人丢在黑暗里——就像这10年来一样。
  但言晟似乎还没有离去的意思,那带着体温的目光也没有挪开。
  他闭上眼,灯光被眼皮挡住,落下层层深邃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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