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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侧写(34)

作者:廿色 时间:2018-10-31 23:26 标签:强强 都市情缘 悬疑推理 天作之合

  到处寻找怀孕的妻子时,丈夫碰上附近的巡警,将事情一说,巡警当即通过对讲机告诉周边所有巡逻的警察,发动大家一起找。
  过了不久,他们在离公厕不远的一个偏僻后巷,发现了那名孕妇的尸体。
  看清妻子当时的惨状后,丈夫疯了一般连滚带爬地冲过去,十几步的距离跌倒了好几次,额头上都见了血却一点不在乎。
  他扑倒在腹部被剖开一个大洞,浑身血淋淋的妻子身上,发出凄厉而绝望的惨号。一边哭,一边以头抢地,若不是在场的警员拉住他,恐怕他会一直把自己磕死。
  这个晚上,很多人都听到了那惨烈的悲号声,仿佛失群的孤雁,又或者陷入绝境的困兽。让人听了,也不觉潸然泪下。
  庄笙赶到的时候,现场几乎还维持原样没有动。死者的丈夫在发泄过后,整个人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了,呆呆地坐在地上,谁去都没有反应——在他手上捧着一团血糊糊的东西,用死者的衣服包着。
  知道那是什么的警员,有意无意远离呆坐的男人,心头的寒意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庄笙凝目注视了片刻,用力抿了抿唇,然后将视线转开,落在地上那具女尸上。
  现场与上一次非常相似,一样的开膛破肚,一样的割喉挖脸——只是这一次,死者的面部被毁得更加严重,五官几乎都被挖了出来,脸上还划了许多刀。
  整个腹腔完全被挖空,内脏扔得到处都是。肠子扯出来搭在肩膀上,绕着脖子围了两圈,一头塞进裂到耳根的嘴巴里。子宫被拿了出来,随意丢在地上——已经空了。
  庄笙看得一阵阵寒意直往脊背窜,浑身冰凉,却一点没有移开视线,直到将所有细节观察完毕记在心里。
  被割掉的耳朵和鼻子洒落在尸体旁边的地上,凶手没有带走。这次,他带走了其他东西。
  “眼睛和心脏不见了。”史柯声音干涩沙哑,不知是因为半夜被叫起睡眠不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刚与发现尸体的巡警交谈完,现在想要点根烟冷静冷静。
  史柯掏出根烟给庄笙递过去,庄笙沉默地摇了摇头。史柯倒转手,将烟放进自己嘴里,用打火机点上,狠狠吸了一口,慢慢吐出一圈白烟。
  “死者有四个月的身孕,老丈人生日,做女婿的便陪自己岳父多喝了几杯。本来是要留在丈人家住一晚的,男的怕第二天上班迟到,便让妻子开车往回赶——中途下车方便的事情,他已经不太记得了。”被烟熏得嗓子更哑,史柯却说一句抽一口,一根烟很快见了底,声音也就更沙哑了。
  “凶手把内脏扔得到处都是,将子宫里的胎儿拿出来,却用死者的衣服垫着放在地上,还盖上了半边衣服。”史柯说着朝地上一指,“就是放在这里,刻意避开血污。那衣服上的血,都是胎儿本身沾上的。”
  “……凶手改变行为模式,杀戮升级,说明胎儿或孩子对他有特殊意义。”庄笙咽了下口水,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干涩,“他对死者的过度杀戮已经超出模仿范围,所以一定有什刺激到了他。这名死者也不在原受害者范围内,选择选择她不在计划内。可能是那个时间点出现的死者刺激到了凶手,让他放弃完全模仿,转而对她下手。
  “对待母体和胎儿方式的不同,说明是两个不同的象征。胎儿或许是象征凶手自己,在他某个孤弱无助的阶段;孕妇,可能让他想起某个自己仇恨的对象。当年无力反击,现在便施加报复在这个替代品上。”
  史柯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问道:“如果他这么仇恨孕妇,为什么不干脆专找孕妇下手?反而之前还模仿别的杀手,第一个杀掉的是妓女。难道,上次的案件是为了迷惑警方调查而故意为之?”
  庄笙脑中隐隐有什么闪过,但太快他没抓住。
  “从凶手上一次作案来看,他不会是第一次杀人。所有杀手都是通过不断杀人磨炼自己的技巧,到最后臻于成熟,比如开膛手杰克。而这个模仿者表现出来的,不管是那起入室杀人肢解,还是夜间杀人开膛,都不像第一次作案。”
  史柯听得眉头大皱,“那个入室肢解的凶手,和这个杀人开膛的凶手,确定是同一个人吗?”问完之后不等庄笙回答,他自己又立马说道,“同一地区出现两名模仿犯的可能实在很小,并且在这两起——三起案件中,可以看出凶手应该是具有一定外科水平的,就算不曾做过医生,也一定受过专门训练。”
  庄笙听完史柯所说,沉默片刻,垂眸喃喃自语。
  “凶手,凶手真的是一个人吗?”
  ——
  光线昏黄的室内,只有油灯照亮。一个人缩在沙发一角,抱着头瑟瑟发抖,嘴里在不停念叨着什么。
  “你不该杀她的,你不该杀她的,不是说好只杀妓女吗?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他忽然抬头,露出过于苍白的脸,双眼瞪大,布满血红色丝线,眼神惊恐地盯着角落里黑暗的阴影。
  “不!不是我!我没有,我才没有想要杀她,是你,是你!”他愈发痛苦地抱头呻吟,声音里满是痛楚,“你没有遵守规则,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的。你不能再出去了,对,你不可以再出去了。”
  声音慢慢平定下来,沙发上的人缓缓抬头,脸上痛苦的表情已经消失不见,他直直望着前方,咧嘴露出一个苍白笑容。一字一句,异常缓慢地开口说道:
  “是啊,最近都不要再出现,就好啦。”


第39章 巡视
  男人抱着那团血肉怎么都不肯撒手, 若有人强行从他手里拿开,他能瞬间从虚弱状态转为暴力状态。已经有两名警员被他暴力过了,其中一个还被他在脸上抓了一把受了伤。
  最后把他的亲友找来——也就是他的岳父——可怜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得知自己怀孕的女儿遇害的消息时,孕妇的母亲当场就晕了过去。而同样头发花白的老丈人,颤巍巍配合警员劝说女婿将那团胎儿放下之后,便再也支撑不住倒下了——之后再没醒来。
  老丈人有心脏病, 这一刺激下,便直接跟女儿去了。
  两位老人的情况让男人彻底清醒过来,他本就是个孤儿, 好不容易有个幸福美满的家,一夕之间,散去大半,生活对他来说, 已经没了意义。
  作为爱害者家属,以及当晚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 男人理所当然要受到询问。史柯担心他的精神状态,便也庄笙一起前来医院问男人的话。
  两人到医院时,男人额头上的伤已经上药包扎好,他呆呆坐在医院走廊的凳子上, 盯着自己的两只手出神——那上面曾沾过他妻子与未出生孩子的血,现在虽然洗干净了,可是总感觉上面血迹尤在,怎么都洗不掉了。
  史柯与庄笙默默对视一眼, 最后史柯上前,站在男人面前。
  “谢先生,关于你妻子遇害的事情,我们想跟你谈谈——不知,你现在方便吗?”
  “妻儿。”男人,也就是谢牧,声音嘶哑得说道。他没有抬头看出现在面前的人,依然盯着自己双手看。
  史柯愣了愣,一时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便听男人用哑得不像话的嗓音,一字一字,极其缓慢地解释道:
  “遇害的,是我的妻子,和孩子。”
  史柯瞬间沉默,张了张嘴,要问的话却有些问不出来。
  “谢先生,你昨晚跟妻子从岳父家离开,是你妻子开车的对吗?她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停车?”一道平缓冷静的声音插入,或许是受庄笙脸上的平静所染,谢牧顿了顿,情绪没出现太大波动,沉默一会儿后,低声慢慢说道:
  “是的,我老婆开的车,我坐在副驾驶座。因为喝了酒,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她,平时对我都挺纵容。”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慢慢染上深彻的痛楚,脊背仿佛无法挺直,一点点弯折下去。
  “如果不是我胡闹太过,她不会把车停下,之后、之后又是因为我要方便,她才不得不下车扶我出来。是我,是我害了她,害了我们的孩子,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凶手带走的不是我?!”谢牧一下一下捶打自己的头,史柯用力拦住他的手。
  “谢先生,这点怪不得你,凶手本来就只杀女性——”
  史柯的话未说完,谢牧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史柯被他那一刻的神情所慑,顿了一下,然后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用平稳的声回答,“我说的是,你的妻子并不是第一名受害者。在她之前,已经有一名女性被用同样的方式杀害。凶手专门选择女性下手,所以,即使你想替代你的妻子,也是不可能的。”
  谢牧一点一点抬起头,盯着史柯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咬了重音,再次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史柯不说话,只是坦然地与他对视。男人瞬间跳起来,双目冒火,如发怒的公牛般瞪着史柯质问:
  “已经发生过这样的事,你们为什么没有抓住凶手?如果你们早点抓住了他,我的老婆和孩子又怎么会死?!”
  庄笙站在史柯身后,闻言眉头微皱,踏前一步看着谢牧认真道:“我们正在加大力度侦查,凶手作案的那片区域也增派了警力,一定可以尽早将凶手捉拿归案。”
  听了庄笙的话,谢牧不仅没得到安慰,反而更激动志来。
  “你们早就知道那里有杀人魔出现,为什么不将消息公布?如果知道那里夜晚危险,我们就不会从那里经过,更不会在那个地方停车!”他越说越激动,一边咆哮着,一边挥舞双臂朝庄笙冲过来。史柯脸色一变,横过来拦住他。
  “谢先生,你冷静冷静。发生这样的事我们谁也不愿意,但你现在这样激愤也于事无补,你只有好好配合警方调查,早日将凶手抓获,才是对你死去妻儿的最好安慰。”
  谢牧在史柯手中拼命挣扎,但他整天坐办公室的身体怎么比得上专门训练过又实战无数次的史柯。加上自昨晚起,大悲之下滴水未进,身体早就虚弱无力了,这一翻闹腾下来顿时站都站不住,慢慢滑倒在地。
  愤怒的质问慢慢变成喃喃低语,他坐在地上,头无力地靠着墙,抬起手臂横在眼睛上,温热的泪水缓缓流下。
  “如果早知道,早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对家属的问话进行不下去,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不只一人声称自己看到过那个杀人魔——昨晚凶手作案时间提前,加上巡警大肆搜寻,引起路人注意,当晚见过案发现场的,更是不只一人。
  杀人魔出没的消息传开来,本就萧条的旧街区一时之间变得更加空旷。晚上除非必要,基本已经不会有人单独在那片区域夜行。
  而根据几名目击者所说,当天晚上他们看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路边纠缠,但这种情况在织井街算常见,所以谁都没有在意。
  对于凶手的长相,几名目击者证词出现偏差。一个说那是名中等身材,短头发的男人;一个说凶手长得比较高,看起来有些瘦,还戴着顶黑色帽子;甚至还有人说,凶手根本不是人,是头上长角的怪物,乘夜而来杀人,事后化作白雾散去。
  庄笙把这些人的证词都过了一遍,不由默然。
  所谓的中等身材短发男人,根本就是死者丈夫,而怪物的说法,比之前流浪汉的话更加荒唐。所有的证词中,都没有提到凶手的脸,只说看到的是背影。
  这些所谓的目击者,有的是知道凶杀案后,嫌着没事来凑热闹的,稍微追问之下便漏了底。倒是那个说凶手戴帽子的,证词还有些可信。可惜,他也只是隔着远远看了眼,当时又没太在意,所以无法做出更具体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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