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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彼时(7)

作者:neleta 时间:2018-10-12 22:11 标签:生子 总受


    “上班?”燕飞愣了一下。

    蒋田打趣道:“你不会是睡糊涂了吧。勤工助学啊。在食堂擦桌子。”

    “擦桌子?食堂?学生食堂?”不会吧!

    蒋田狐疑道:“你不会真睡糊涂了吧。对啊。我们不是每天中午和晚上都要在食堂里擦桌子吗?不然我们每个月哪来的生活费。”

    “……”对有洁癖的钟枫来说要他拿著一块抹布去擦不知什麽人吐出来的食物残渣,简直是折磨。但想到口袋里只有七十多块钱,银行卡里只有5快,燕飞忍著捏眉心的欲望胡乱地点点头:“记起来了。我确实睡糊涂了。你也知道我吃了很多药,对脑子有影响。”

    没想到燕飞自己说出来了,蒋田反倒不尴尬了,笑著说:“难怪你糊涂了。那明天中午11点就要到食堂,记得啊。还有,如果上午最後两节或下午最後两节你有课,可以不去食堂,反正是按照出席的情况拿工资的。”

    “一个月能有多少?”

    “你以後不要再乱来了,看你糊涂的。”蒋田好心回道:“一个月两百到四百。”

    真是不多啊。

    燕飞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去的。”在他能挣钱之前他会去的。

    “好。那我走了。”

    “嗯。”

    “那个……”蒋田压低声音,“你们宿舍的人,不大好相处,你也别理他们。他们说他们的,你不要往耳朵里进。”

    看蒋田这样,宿舍里的人不是一般的不好相处了。燕飞有了点心理准备,点点头。对这个蒋田的印象也不错,虽然对方的牙齿也太黄了点,平时不刷牙的吗?

    叮嘱了这句,蒋田就走了。燕飞仰头看看不甚蓝的天空,顺正朦胧的记忆往宿舍走去。刚才忘了问宿舍里有几个人了。他上学那会儿在外面租房子,也没关心过宿舍里几个人。他有洁癖,很排斥和别人一起住,那三个人要不是从小就跟在他身边,他也不会让他们随便进自己的房子。想到那三人,燕飞的心窝又一次钝痛。对那三人来说,五年已经过去了,可对他来说,分别只有半个月。一下子要把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扯开,他一时半会儿还受不了。要不是理智一直在提醒自己,他都忍不住想去找他们了。

    把那三个人的名字放在心底的最深处,燕飞走进宿舍楼,他住在6号公寓楼。门卫大爷看到他脸色变了变,然後和另一人轻声嘀咕了起来,燕飞甚至能明显地察觉到门卫处的几个人对他的注意和指点。路过看到他的学生也有对他表现出关注的。燕飞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他”自杀这件事看来在这栋楼里不是新闻。

    无视周遭的异样眼神,燕飞一阶台阶一阶台阶上了四楼,停在415的宿舍门口。握住门把手一扭,门没锁,燕飞开门进去。正在宿舍里打游戏的两个男生同时向他看来。

    “你们好。”

    说了三个字,燕飞环顾了宿舍一圈,松了口气,还好,只有四个床位,人不算多。关了门,燕飞在门口站了几秒,确定了靠洗手间的那张褥子最薄的床就是自己的床後,他走过去。帝都大学的学生宿舍条件当然是相当不错的。有独立的卫生间,独立的洗漱间,每个人的床位也都是独立的,床下是书桌和衣柜。

    燕飞看了看自己的床,再看了看自己的书桌,眉头微紧,真是脏。再看看脚下的地板,脏死了。眼睛瞟到桌下的一个应该是洗脸盆的铝盆,他的额角跳了跳,还能再脏一点吗?有洁癖的人重生在一个穷小子身上真是痛苦。

    没注意到宿舍里的两个人正盯著自己,燕飞把前燕飞的窝认真打量了一遍最後得出的结论就是一个字——脏。这和前燕飞的贫穷没有太大的关系,在现燕飞的眼里,宿舍里没一个人的窝能达到他的标准。

    後退了一步,又一步,燕飞果断转身出门。

    门一关上,焦柏舟取下头上的耳机转身对面对的另一人说:“他没事吧?怎麽感觉比自杀前还怪了?”

    “丑人多作怪。”卫文彬一脸嘲讽地说:“他闹自杀还得我去医院看他,晦气死了。一想到要和这样的人住三年,我就恶心。”

    “忍忍吧。他这回要是死了,他家人闹起来,我们都麻烦,还好他没死。以後不要跟他说话就是了。”焦柏舟撇撇嘴。

    卫文彬道:“我一看他那样就来气,好像我们都欠了他似的,妈的,要死也不去外面死,要不是不给换宿舍我一定换。”

    “不要吧,你要撇下兄弟?”焦柏舟怪叫。

    卫文彬笑了,然後羡慕地说:“还是萧阳好,家就是帝都的,忍不了还可是躲回家。”

    “可怜我们两个躲不了的只能在宿舍受罪了。”

    彼时彼时:第七章

    燕飞当然没听到室友对他的厌恶,他离开宿舍後直奔学校超市。身上就七十多块,燕飞也不管了,买了两块新毛巾,一只新牙刷,一个新的刷牙杯,一个新的喝水杯,一个新的枕头,一条新被子,一条新褥子和一条新床单,买的都是最便宜的,然後他的钱包里还剩下一块两毛钱。

    抱著一大堆东西回到宿舍,在焦柏舟和卫文彬惊异又不齿的眼神下,燕飞把前燕飞的床上一套全部收进了放在衣柜最下层的大编织袋里,然後放到了垃圾桶旁边。再回来後,燕飞就开始了可怕的大扫除。先把洗脸池仔仔细细地用洗衣粉刷洗了一遍,然後他把新买的床单、毛巾还有衣柜里仅剩的一条乾净的被罩全部丢到洗脸池里,新买的被子和枕头他拿到外面去晒著了。

    洗了一个小时,洗完的燕飞把床单被罩也拿出去晒了之後,又把燕飞衣柜里那些少的可怜的衣服也丢到了洗脸池里,继续刷洗。洗完衣服,晒好,燕飞开始擦桌子,整理他的书桌。前燕飞的洗脸毛巾被燕飞拿来当抹布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擦了四边,确保一尘不染。擦完桌子,燕飞才想起来他忘了一件事,扫地!一会儿扫地桌子上又要有灰尘了。

    但看看脚下能看到土的瓷砖,燕飞重新卷起袖子。脱掉目前看来应该是唯一的一双廉价脏球鞋,燕飞光著脚拿起桌下的拖鞋,然後把拖鞋和球鞋也扔到洗脸池里,全部刷洗完之後,燕飞脱掉袜子,冲乾净脚套上拖鞋,继续刷洗袜子。阳台的晾衣架上挂满了燕飞刷洗後的产物。

    在地垫上蹭了蹭拖鞋底的水,燕飞拿著扫帚开始扫地。先从门的方向开始扫,燕飞用扫帚磕磕两人屁股下的凳子。

    “你们起来一下,我扫地。”

    卫文彬不动,焦柏舟站起来给了他一个眼色,提醒他这家伙刚自杀过,他们最好别刺激他。卫文彬不情愿地站起来。

    燕飞把两人的桌下很认真地扫了一遍,几乎能扫到的角落都不放过,然後是他自己的桌下,他对面那位神秘人的桌下。前後扫了两边,接著就是拖地了。等到燕飞把卫生间和洗手间都收拾完,累得够呛的他扶著自己酸软的腰,面对自己的努力成果满意地露出笑容,终於乾净一点了。而卫文彬和焦柏舟则像看到鬼一样看著他,这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燕飞?今天没有轮到这家伙打扫宿舍吧,这家伙什麽时候这麽勤快了?而且,还弄得这麽乾净?!

    “以後进宿舍换拖鞋,要尊重我的劳动成果。”

    燕飞理所当然地说。宿舍他打扫的,他当然有发言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以为我会感谢你吗?”卫文彬讥讽地说,他就是看不起这个又穷性格又不讨喜的家伙。

    燕飞眼睛一瞪,一扫“往日”的内向寡言:“什麽叫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辛辛苦苦打扫乾净你不承情就算了,别一副我欠你的样子。我自杀估计就是因为你这副德性。”

    “你说什麽?!”卫文彬当即就怒了,丢下耳机就要冲过去,被焦柏舟拦下了。

    燕飞冷笑,撸撸袖子:“想打架?行啊。谁怕谁?我是自杀了怎麽样?我又没杀人没放火,凭什麽看你这副嘴脸?让你尊重一下我的劳动成果有错吗?出口就伤人。我告诉你,以前你怎麽看不起我,怎麽嘲讽我我不计较,以後,你注意着点。大家都是人,你尊重我,我也尊重你,你给我找不痛快,也别怪我不客气。”

    一拳打在柜门上,“碰”的一声,好似砸在两人的心上。卫文彬和焦柏舟看著燕飞面无表情地收回拳头,那双眼没有他们习以为常的闪躲和自卑,只有带著火焰的凌厉。

    把抹布折好放在梯子的最下层,燕飞拿著毛巾、洗发水和香皂,又一副没事人地说:“刚拖了地,你们先坐著,不然乾了以後瓷砖上都是脚印子。宿舍乾乾净净的多好。”

    说完,他两步迈到浴室的门口,进去了。刚关上门,他又打开门探出头来:“你们谁借我一身乾净衣服?我的都洗了。”

    卫文彬和焦柏舟看著那颗探出的脑袋,只觉得这人是哪来的外星生物。刚才还跟他们大声嚷嚷,现在就来借衣服?卫文彬马上讥笑道:“我为什麽要借你?”

    燕飞立马转向焦柏舟:“我会洗得乾乾净净还你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燕飞那副大大方方的样子还是他那颗一直露在门外的脑袋,焦柏舟打开自己的衣柜拿衣服。

    “最好是没穿过的。”

    焦柏舟都要怒了。

    “我肯借你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焦柏舟觉得自己有问题了。他火大地拿出一件衬衫和一条运动裤,刚走出一步,他不动了。

    “你不是刚拖了地吗?你自己过来拿吧。”

    看看焦柏舟脚上的拖鞋,燕飞想想还是自己去拿吧。光著脚,他走出浴室一大步一大步尽量让自己的脚印少留下几个。挪到焦柏舟跟前,燕飞拿过来,朝对方笑笑:“多谢。等我的衣服乾了我就洗乾净还你。”

    “不用还了。”让他穿这家伙穿过的?算了。

    “别,还是要还。”他可不想别人说他占便宜。

    转身,又一步一步挪到浴室,燕飞关门。卫文彬“碰”地一拍桌子,吼:“这家伙怎麽这麽讨厌!”

    “文彬!”周柏舟示意他小声,压低声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可不想宿舍再有尸体了。”

    “草!”要不是怕燕飞再自杀,卫文彬真想在地上踩几个你脚印,再把燕飞那寒碜的书桌弄个乱七八糟。

    从头到脚刷洗乾净,燕飞纠结了好半天,又闻了好几遍确定没什麽异味才套上焦柏舟的衬衫和运动裤。前燕飞的内裤燕飞也扔了,虽然身体是一个人的,但对现在的燕飞来说是两个人。要他穿别人都破了洞的内裤还不如叫他去死。所以运动裤下他是裸著的。他现在当务之急是弄到钱买新的内裤和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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