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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迷新界西(30)

作者:姜可是 时间:2024-06-26 10:33 标签:年上 港风

  她自己伸手抱住了叶维莉,贴着她的左耳轻声说:“麻烦你告诉阿廉,我尽力了。”
  曾姝垂落的头发先她一步飞出了护栏,她的耳环松脱出来。那天她被带出来的时候,还是穿着那件玫瑰红的睡袍,淡色的,巨大的玫瑰,开到空中,然后自由坠落。那是一场非常轻盈的坠落。曾姝后来常年的体重只有七十几斤,脆弱得就像一把容易折断的玫瑰。玫瑰落地的时候,花瓣四散。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叶维莉越过众人的视线,看向玻璃花房里摇曳的花草。她慢慢蹲下身子,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她失声尖叫起来。安保人员冲过去把她拽到了安全地带。
  叶维莉在恍惚里,总感觉自己回到了那段闷闷的过海隧道里,汽车疾驰而过,黄绿色的光线,《堕落天使》里金城武骑机车飞过那样的画面。她想她如果现在睁开眼睛,一定会发现路还很长,龙河还在一声不响,安静地背着她。还要走多久,要怎么停下来。只要她不讲,龙河就会一直走下去。
  叶维莉披散的头发遮住了脸,她抬头对王义礼说:“我现在去自首。”
  “为什么那么多份松饼,你只吃我的那份?”叶维莉曾经问过龙河。龙河说不知道。九龙塘那间旧英式幼儿园,每天的下午茶整整齐齐摆在餐桌的方格子布上,叶维莉的英文名叫Phoebe,座位上贴着她的名字。都柏林来的老师,叫她的名字的时候,会加奇怪的重音。
  龙河一直会想起,那位老师在喧闹的课堂上,坐在钢琴旁举起一只手示意,她会念出叶维莉的名字,Phoebe,请你来唱下面的一段。英国的民谣,旧雾都雨蒙蒙的清早。龙河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监禁室的门被打开了。
  他看到他老母林茵带家庭律师站在监禁室外面看着他。警员除下了他的手铐。龙河问:“怎么啊?要去哪里?”
  林茵不响,顾自己踩着漆皮高跟走掉了。龙河跟着律师走出去,外边已经彻底暗下来。警署对面一排商业街,这个点所有店都十分热闹。龙河问律师:“是不是证据不足?”
  律师说:“对你控诉的证据确实不足。”
  龙河放下心来。他揉了把头发,摸出上交了一天的手机,开机,进入界面。他边走边拨电话给叶维莉,电话声响到自动挂断,转入留言信箱。龙河又给叶维莉发了简讯。他坐进车里,车子慢慢开过商业街。律师从副驾驶位递给他一个塑料文件袋,说:“龙哥的意思,马上送你去泰国。机票,护照都在里面了。凌晨的航班,已经打点过,登机没问题,到了泰国会有人接应你。”
  龙河接过袋子。他上下滑着手机,叶维莉一直没有音讯。他看着外面商贸大楼巨大的LED广告屏,再过去就是金茂酒楼的玻璃外壳。车子开过去,楼底下还围着一圈警戒线。龙河问说:“今天这里发生什么?”
  律师靠在副驾驶位上,没有回复他。龙河踹了一脚座椅,骂道:“我在问你,今天这里发生什么?”
  律师还是没说话。车子转过街道,朝机场方向开。再过半个钟头就会到达香港国际机场。龙河很想和叶维莉解释清楚这件事,他知道叶维莉肯定是非常生气。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但叶维莉始终没有回复他。
  龙河有点懊恼,手机打到断电关机了。他不知道,在那时叶维莉坐在问讯室的椅子上,朝对面的警员说:“手机能不能最后还给我一下,我想给一个人发条简讯。”
  龙河,这么久了,多谢你爱我。


第36章
  叶维莉自首后,王义礼的事算全部澄清,但他没有就此回去上班。阿超打电话问他:“王sir,你是不是放假放出瘾来了?”
  王义礼说:“不是,我还有点事。”
  他挂了电话,重新坐回心理诊疗室门口的长椅上。叶维廉已经进去有段时间了,今天比前天待的时间要久。王义礼看着诊疗室门上那只雕塑小天使发呆。
  门被打开了。叶维廉走出来,朝王义礼笑笑。他们一起坐电梯到地库,取了车子回家。叶维廉不说话,王义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叶维廉像拔掉电池后,彻底失灵的机器玩偶,靠在位置上,愣愣地望着车窗外边。
  王义礼这几天也一直在网上搜索资料或是找一些相关方面的书看。看到自己的老母在眼前自杀,创伤后的心理障碍到底应该怎么办。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下等红灯,王义礼捏了捏叶维廉垂下的左手。
  王义礼问他:“想不想在外面吃饭?去你喜欢的餐厅。”
  叶维廉摇摇头。于是车子继续开回了公寓。王义礼从网上重新订购了那罐他打碎的护肤品。他从楼下取了邮包,两个人一起坐电梯回家。王义礼说:“这个赔给你的。”
  叶维廉打开,看着那罐面霜,说:“这个是我当时买来让你用的。结果你估计都没打开过。”
  王义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都不习惯用这些。你光洗发shampoo都要有四五瓶不同功能的。我都只要一块香皂就好啊。”
  叶维廉坐到了餐桌边的椅子上,拿着那罐小小的面霜。他和王义礼说:“我们确实是一点都不同,性格、家庭、爱好,我常怀疑你其实是被我缠怕了,才会答应和我交往。有一天,你也是会离开我。”
  王义礼愣了一下。他坐到叶维廉边上,说:“叶维廉,你知道我嘴巴很笨,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但我想说,不会随便和别人拍拖的,你是我这几年来碰到过最中意的人。”
  叶维廉一直低着头看那罐面霜。曾姝那头像莴苣姑娘一样的长发养到后来非常的黑亮,那天散落到空中的时候,好像还带着光晕。那些缭乱的,蜘蛛网一般的头发缠上来。叶维廉闭起了眼睛。
  王义礼问他:“饿不饿?我现在开始做饭。”
  他们吃过晚餐。王义礼遵医嘱,带叶维廉下楼散步,两个人散半小时步,又慢慢走回家。叶维廉说:“我还没问你,这几年来最中意的人是什么意思,就说还是比不过那几年的前度咯?”
  王义礼说:“没有可比性啊。”
  叶维廉停下来,甩掉了握在一起的手,骂道:“我跟他没有可比性吗?”
  王义礼自知说错了话,叶维廉也会错了意。他现在真想打电话请教王善礼或者金爱杉,随便谁,总比他的嘴好用。他叹口气,说:“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不用这样来比。你们又不一样,而且我那个前度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等于没有。”
  叶维廉乖张的脾气说来就来,气呼呼头顾自己走了。王义礼跟在后面,不知道要不要上去拦一下。叶维廉摁电梯摁了自己屋企那层,他出电梯间的时候,王义礼跟了出去。叶维廉说:“我现在不要跟你回家。”
  王义礼说:“那我跟你回家。”
  但叶维廉开门关门一气呵成,没给他机会进屋。遮遮这几天回了叶维廉的旧宅那边料理花园,家里定期打扫过,但久不开窗有一种又清洁又苦的气味。叶维廉感觉自己忽然落进了一个真空地带,站在玄关动不了。他现在只要静下来,就会想到那个露台。医生说,想到也不要克制,让那些画面慢慢流过去就好。
  曾姝的玫瑰红睡袍,慢慢流出了护栏。 叶维廉蹲下了身子。他一直没记起来开灯,屋企非常昏暗。之前为了装修,买了很多装饰版画,半明半暗底下,十分吊诡。
  他不知道自己抱着自己蹲了多久,终于像从河里挣扎上岸了一样打开了房门。楼道的灯还亮着,王义礼一直倚在门边,手里夹着烟。叶维廉看着他,眼泪不受控制地跑出来。王义礼搂着他抱到怀里,摸着他的背脊,说:“我怕你发生什么,不敢走开。”
  晚上,叶维廉很难入眠。一开始吃了安眠药还可以睡一下,几天后,常在半夜醒过来。他睁着眼睛呆呆望着天花板,整个房间像一个玻璃鱼缸,氧气不足,水波流动。他觉得呼吸不过来,也喊不出声。
  叶维廉直起身,站起来走出了房间。他从雪柜里拿了一罐冰汽水,坐到了餐桌旁。曾姝发疯离开的那年,他其实还不大,不太记事,记忆支离破碎。他趴在落地窗前,看着载曾姝的车子开走。那时候,他心里不是一种失去谁的难过,他只记得那片半明半暗的前厅和花园,花园里被修剪得十分整齐的花草在照明灯底下,发出诡异的光。他只有恐惧,是经过井口的时候一脚踏空的那种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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