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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迷新界西(17)

作者:姜可是 时间:2024-06-26 10:33 标签:年上 港风

  叶维廉不响,他问王义礼:“晚上和你喝酒那个男人是谁?”
  王义礼没说话,顾自己开了门。叶维廉继续问:“是你的前度?”
  “你要和他和好吗?” 叶维廉跟进了王义礼的屋企。
  他忽然叫道:“王义礼,你不准和他和好。” 叶维廉死死抱住王义礼不放,他把头搁在王义礼肩头,声音有点抖起来:“对不起,王义礼,我再说一次对不起行不行?我以后都不和你说谎了。”
  王义礼不说话,也不动作。他感觉叶维廉像个耍无赖的蛮横小孩,令他觉得非常累。
  王义礼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和他不会和好。我和你,也不太合适。我不想找一段短暂的关系,如果还要拍拖,我想有个成熟的长久的伴侣,你明白吗?”
  叶维廉还是抱着他,说:“那我努力成长可以吗?我现在不再去酒吧,不随便乱和其他人打交道,我在学习替我老豆经营餐厅了,我真的…”
  叶维廉收了声,因为眼泪糊住了眼睛,如果再说话,哭声就会跑出来。他还从来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像个神经病一样跑来挽留一个人。王义礼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他觉得如果他错过王义礼了,就绝不会再找到这样的人。
  王义礼轻轻拍着叶维廉的背。进到屋企之后,还没来得及开灯,门外的声控灯也早就熄灭下来。王义礼看着昏黑的房间,他挂在玄关口那幅挂画是林有悔十一岁的时候画了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那上面,被画得很抽象的王义礼同样不知所措地站在画面中央。


第20章
  医院打电话和王善礼说,林有悔常跑到医院后花园跟一个男人见面。王善礼质问林有悔,林有悔一开始死活不肯说,后来才松口道:“是我们教会学校的神父。”
  王义礼在边上问她:“是你很喜欢的那个神父?他常来看你哦?”
  “对啊。” 林有悔说:“他很担心我的病,说每天都在替我祈祷。”
  晚点,叶维佳来看望她。两个人一人拿一本少女漫,趴在病床上看得很入迷。王义礼拎两盒甜点推门进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抬头。
  王义礼说:“吃东西。”
  林有悔应了一声,两个人还是继续看。
  王义礼顾自己又走出去,靠到安全通道口吸烟。看到叶维佳,他就又有点想起叶维廉了。但是叶维廉已经有段时间没再联系他。
  他只有在报刊上看到过一次西装革履的叶维廉。
  叶维廉穿了套很简单的黑色西服,跟在叶世齐身后,去和一群商界要人吃饭。吃到一半,他已经感到十分无聊,但依旧举了酒杯,要敬哪个阿叔阿伯。叶世齐都赞他最近变化真的很大。
  叶维廉去了趟洗手间,靠在洗手台前,捏着手机看了会。他的手机壁纸还是那只超严肃小海狮。后来王义礼有补一个生日礼物给他,就是用粘土做了一只小海狮送给他。
  王义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想你好像也不缺什么东西,实在不知道买什么,就做了这个。”
  叶维廉把那只冷冷默默的小海狮放在手心里,看了又看,忍不住笑起来。他把那只海狮放在了自己的床头柜边,和海狮玩偶在一起。
  二十七岁的叶维廉,没有承担过任何责任,一直活得十分自我。突然开始想改变自己,做一个负责任的成年人,他感到十分地累。随即他发现,那种累他没办法和那群酒肉朋友分享,因为他们可能理解不了。他很想给王义礼打电话,最后还是只是发了条简讯:今天好累。
  王义礼一直未读。叶维廉摁灭了手机,出了洗手间。
  他再回去的时候,叶世齐已经走掉了。他坐回桌前,和一群上了年纪的中年人打交道。他们抽古巴比亚莱斯产的雪茄,说一些金融术语,他全听不懂。
  那晚结束应酬,叶维廉回去旧宅拿东西。他进屋的时候,客厅大灯还亮着,叶维佳的阿妈坐在客厅看电视连续剧。叶维廉朝她点点头。
  他刚要上楼回自己的房间,地库电梯升到一层,叶维佳出了电梯,看到她老母,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客厅里两个成年人都停住了动作。还未睡的仆人也都赶了出来。叶维佳老母跑过去抱住女仔,拍着她问:“怎么啊,怎么哭成这样?”
  叶维佳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大喊:“林有悔突然病危了。”
  王义礼和王善礼坐在手术室门口。林家栋到的比较晚。已经是深夜,医院走廊里悄无声息,像一个静止的梦境。
  王义礼几乎是立刻想起,林有悔3岁,等到心脏移植的那个午后。那天,所有家人都聚在病房门口,王善礼准备毕业典礼,结束得有点迟,是打了的士过来。在病房门口,离婚后,她跟林家栋第一次打了照面。
  也是在那天,有个无期徒刑犯因为肠梗阻被保外就医。他在几年前,为了报复一个警官,尾随他的妻子,一直到生鲜市场的后门口,他用一块扔在地上的脏抹布捂死了她。地上还有鱼贩剖鱼留下的鱼血鱼内脏,她躺在中央,眼睛翻白,像一条缺水没多久的死鱼。
  那个女人叫刘碧云,她是西九龙总署署长王思良的发妻。
  那件震惊全港的谋杀案一直被持续热议了好几个月。最高法院判杀人犯无期徒刑,因为正好在他犯案几年前香港废除了死刑。
  林有悔进手术室前,王义礼放学坐地铁赶到医院。他在楼后的通道看到关押犯人的警车,担架床上躺着的那张脸一闪而过。
  手术室亮起红灯的时候,王善礼低头盯着自己身上的毕业制服。她转头靠进王忠礼的怀里,哭出了声。
  王义礼背着书包,和林家栋靠在一边的墙上。周围安安静静,走廊里有一种消毒药水的气味。
  王义礼把书包放下,交给林家栋保管,套上了自己的校服外套说去趟厕所。
  圣玛利亚装修前,每个走廊隔几米挂一盏苹果绿的旧式壁灯。王义礼认真数过去,绕过楼底,从天桥上到另外一栋楼的楼面,那里再没有旧式壁灯。
  他一间一间房数过去,直到看到警员站岗的那间病房。他手里的电话声响,警员转头看他。王义礼低头接电话,王忠礼在那头问他:“你跑去哪里?老豆送便当过来了。”
  王义礼挂断了电话,从原路返回了。
  林有悔手术成功被推出病房的时候,面色苍白如纸。她已经三岁了,但看起来瘦弱得像不到三十个月的孩子。
  她躺在特护病房的那天晚上,王义礼把王忠礼带到了另外一栋楼的病房门口。
  他们只是在病房门口安静地坐了一会,喝了一罐酸奶。
  那天晚上,王忠礼和王义礼说:“如果有悔可以好好长大,我们一定要带给她这个世界上所有好的东西。”
  王义礼抬头看他。王忠礼朝他笑了一笑。
  那年王忠礼二十六岁,毕业不到一年半的时间,已经是香港警务情报科的助理警司。但他在那天晚上用枕头捂死了那个杀人犯,把他扔在了附近生鲜市场的坏蔬菜堆里。
  从此,香港警务情报科最年轻的警司携机密,作为一个在逃犯,寻求帮派庇护,消失在香港。
  凌晨一点多,手术室灯灭。王义礼立刻从回忆中醒过来。林有悔被推出来的时候,脸色十分灰冷。王善礼忍不住蹲下身哭起来。
  主治医生疲惫地走出来,说:“对不起,先前她心脏的排斥反应就已太强烈。我们能够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第21章
  林有悔醒过来的时候,头有点晕眩,好像头顶有无数细小的蚊蝇。她又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看到王义礼的脸。
  林有悔还戴着呼吸面罩,很虚弱地说:“阿舅,我差点都摸到天堂的门把手了。”
  王义礼没说话。他盯着那袋十分巨大的白色营养液看。林有悔又开口:“王sir,你不要一脸严肃地坐这里嘛,感觉在做临终关怀。”
  王义礼忍不住说:“你的嘴能不能有点数。”
  林有悔轻轻笑了下:“那我说的是事实嘛。我们神父说,其实每个人对自己的命数多多少少会有一点感觉的。我感觉到自己的命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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