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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狗(28)

作者:卡比丘 时间:2020-09-19 07:48 标签:短篇  治愈  

  莫之文把手柄还给了陆业征,可怜巴巴地说:“你们玩吧,我就看看。”
  最后程展心怕莫之文在一边太无聊,提议挑一部电影,三个人一起看,只是电影才一小半,还不到八点,陆业征就按了暂停,又开了灯,对莫之文下逐客令:“程展心十点要睡觉,你可以走了。”
  莫之文不敢影响程展心,便又跟程展心道:“展心加油,明天我再给你们送饭!”
  程展心走到门口送他,笑眯眯地跟他挥挥手,看莫之文关上门。
  一转回身,陆业征又把灯关了,程展心一步一步走回去,静静地坐在陆业征边上看。
  陆业征突然开口:“莫之文怎么叫你叫那么亲热?”
  “……”程展心看他一眼,有点莫名其妙,“大家都叫我展心。”
  除了程烈、齐穹和程展心故去的母亲,大部分人都叫他“展心”,算来算去也就是陆业征喜欢连名带姓叫他。
  程展心靠过去看着陆业征,离他很近,看陆业征面无表情,程展心就软声轻气地问他:“那你要怎么叫我?”
  陆业征还是不动,程展心就有点羞涩地推推他的肩,半跪在沙发上,攀着他,凑近一点,叫他:“阿业。”
  程展心做梦的时候都没敢想跟陆业征恋爱。
  电影正在放夜间戏,房间里除了屏幕没有别的光源,程展心又小声叫了陆业征一声:“还是阿征?”
  他很早以前就学莫之文,把陆业征存成阿业,在看见陆业征给他电话短信的时候,就会显得自己好像跟陆业征是很亲近的人一样。
  程展心的小心思都是畏畏缩缩藏在帐下,从来也不敢开口真的叫。
  他以前是怕自己一叫“阿业”,陆业征就会露出很冷淡的表情,说“阿业是你叫的吗”,而现在又好像没有故意叫的必要了。
  因为陆业征也很喜欢他呢。
  陆业征拉着程展心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手按着程展心的腰,叫他贴近自己。程展心坐陆业征腿上,也只不过跟他一般高,陆业征滚烫的气息萦绕着他,叫他脸红心跳。
  “你叫我什么都可以。”程展心又说。
  陆业征抱了他几秒,往前一些,亲了一下程展心的眼睑,叫他:“宝贝儿。”
  程展心被他认真的语气弄笑了:“太肉麻了。”
  陆业征又亲了一下程展心的鼻尖,想了想,说:“心肝?”
  “学长?”
  “Honey……bee?”
  程展心笑得挂在陆业征身上起不来,陆业征才轻声说出自己真正想叫的词:“心心。”
  “心心”对程展心来说有难以承受之重,代表许多含义。
  虽然在他妈妈给他起名时,本意只是觉得把宝宝叫作“心心”,听上去很亲昵,又很可爱,但事实上,“心心”带给他的远不止这些。
  温柔、暴力,惊恐、伤害,痛与甜蜜,还有生命。
  他现在离开程烈,也避开了齐穹,原本以为这个小名要永远跟他说再见了。
  不过治疗伤口永远不应该是把血淋淋的伤疤捂起来,不接触空气。受伤的话,就该好好看医生,乖乖换药,谨遵医嘱,忌口辛辣。
  情感的伤口像人体上的无用器官,在就是在,没办法随随便便就消失了。
  陆业征叫他“心心”,程展心就觉得无用的旧器官被陆业征快刀斩乱麻地割掉了,装上了一个会雾化甜味剂的新机器。
  心心很甜,程展心也变得很甜,他简单回应陆业征:“好吧。就它吧。”
  高考一眨眼就来了,一眨眼又就过了
  程展心考完最后一场的下午,陆业征和莫之文在校门口等他。
  前段时间复习的时候还有点儿危机感,待到真正上考场,程展心没太大感觉。他的高一高二都浸泡在集训和比赛里,高考的难度和强度都是小场面了。
  他随着人流走出去,一眼就看到了鹤立鸡群地陆业征,便过去和他们汇合。
  “展心,”莫之文不用经历高考,看着涌出来的考生,比自己考试还激动,声音也变大了,问程展心,“考卷难不难?”
  “不难。”程展心实话道。
  边上一个站着等孩子的考生家长闻言,抬头看了程展心一眼。
  等走远了些,莫之文才兴奋地说:“哇,展心,刚才那个大叔听到你说不难,好像很想打你。”
  “行了别说了,”陆业征打断了莫之文,道,“上车吧。”
  他们订了莫之文倾情推荐的一家花园式私房菜,价格不贵味道好,环境也不错,就是太难找。
  莫之文自己又是个路痴,导航还导错位置,明明出发不晚,却六点半才到餐厅。
  菜色莫之文都预订好了,莫之文还点了一支蜜桃味的moscato,说给程展心庆祝一下,希望陆业征能看在程展心刚刚脱离苦海,开恩让他开一次酒禁。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莫之文发现程展心跟陆业征关系竟然比跟他好很多,忍不住想搞破坏,有意无意就挑拨离间,显示自己更温柔。
  程展心也有一点想喝酒,就带着期盼看陆业征。
  陆业征拿过瓶子看了看酒精度很低,允许程展心也喝一点,莫之文立刻帮程展心倒了半杯酒。
  陆业征不爱喝气泡酒,和莫之文分一瓶红酒。
  然而程展心的酒量实在是太差,喝了半杯,又过了一会儿,就有些微醺,站起来想去洗手间,一站直头就晕了一下。不过他本来表情就不多,另两人也没看出来他哪里不对。
  餐厅包厢里没配洗手间,在花园里建了一个单独的,在铁栏旁边。
  程展心出来洗手的时候,铁栏外面扒了个人,瞪着一双眼睛朝里看。
  程展心一开始都没认出来那是程烈,才一个月不见,程烈就变得枯瘦干柴,眼眶凹陷,像一具会走的尸体,默不作声地看着里面灯火通明的花园餐厅,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紧接着,他的视线和程展心接触了,两人对视了两秒,程展心的心重重一跳,后退了两步。
  程烈朝他咧了咧嘴,喊了他一声:“心心。”
  程展心紧张地看着程烈,程烈又对他招招手:“怕什么,过来。”
  “你跟踪我?”程展心问。
  “我去你——”程烈硬生生收了声,勉强维持温和的表象,地对程展心好言好语道,“心心,你身上有钱吗?”
  程展心口袋里还有几百块,但他不怎么想给程烈。
  程烈的嗓子有点儿嘶哑,见程展心不吭声,他突然换了话题,道:“我看到你朋友的车停在外面。”
  程展心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程烈不成人形的模样,问他:“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程烈终于不耐烦了,要不是隔着铁栏,他能把程展心拉过来推在地上踩。
  程烈越想越烦,压着嗓子对程展心低吼了一句:“你到底有没有钱?”
  他刚吼完,好像噎住了似的咳嗽出声,咳得肺都快咳出来了,才停下来,手紧紧抓着铁栏,对程展心怒目而视。
  程展心看了程烈一会儿,拿出了口袋里的钱,递给程烈:“只有这些了。”
  程烈隔着栏杆抓了钱,手指蘸了蘸口水,点了一下,抬头问程展心:“这他妈你也好意思拿出来?再给我点。”
  “真的没有了,”程展心离他远了些,看着程烈,问,“你最近……怎么弄成这样?”
  程烈没回答程展心,对他道:“过几天再给我拿点来。”
  “我真的没钱了。”程展心说。
  “我会信你?”程烈嗤笑一声,“我知道你朋友住哪儿了,他总有落单的时候吧……”
  “你是不是有病啊?”程展心听见程烈说陆业征,一下炸了,“你找他干嘛?”
  “你不给我钱嘛,我找你同学借借。”程烈说。
  程展心瞪着程烈,怕动静太大引起别人注意,把莫之文和陆业征引出来,弄得更不好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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