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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物丧志

作者:卡比丘 时间:2018-08-17 17:01 标签:父子 黑道情仇 美人受

人面兽心的黑帮老大与他的美少年伪养子的故事

1.
陈幸这次回国实属无奈,犹如逃难,屁股依然很痛,他还得在飞机上度过剩余的坐立难安的八个多小时,想想也觉得生命没有什么可以眷恋的了。
只是他怕他不走,就要被林修承剥皮抽筋,丢进油锅里炸了。陈幸还记得前天早上林修承醒过来,看见自己正拨弄他隔夜长出的胡髭时,那十分精彩的震怒表情。
陈幸还从没见过林修承气成那样呢。其实嘛,他一个青春正好的美丽少年,主动送上门去为林修承解决生理需求,这是多么感人的一件事情,林修承生什么气啊。
三年感恩,一夕报答,风流养子酷老爸。岂不美哉!
话是这么说,陈幸还是怕的要命,趁林修承有急事出门,铺盖一卷逃回了国。
陈幸是林修承的养子,是一个命途多舛的男孩子。
他在国内一个小城市的孤儿院里长大。
照理像陈幸这样长得特别好看,四肢健全,头脑聪明的男孩,多的是家庭抢着要领养,然而陈幸的性格实在是太过小魔星,根本没人能治得住。
他两岁被丢在孤儿院门口,胸口贴着一张纸写陈幸两个大字时,就已经用稚嫩的双手撼动着孤儿院的大铁门,嚎啕大哭尖叫着要吃的了,给他两根树枝他能燎起一片草原。每个想领养孩子的家庭和他相处一会儿,都会委婉的说,可不可以换一个更加简单的小宝贝儿。
渐渐的,陈幸大了一点,问的家长也少了,大孩子有了自己的记忆和思想,很难再融入新家庭。陈幸乐得自由自在的做他的青城孤儿院小霸王,和他的痴哑小伙伴们上树掏蛋下水摸鱼。
陈幸三下五除二,利落地爬上后院那颗大槐树,从槐树干跳到墙上坐着,白嫩细长的小腿挂下来,手里捏着一把石头丢池塘里院长最心爱的莲花叶,那活灵活现的模样,也是青城孤儿院里最鲜活可爱的一道风景。
十六岁这一年,陈幸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的生父找来了,到他班级门口叫他出去,盯着他出了会儿神,给医院提供了血样就走了。
生父风尘仆仆,眉宇间跟他三分像,都有一对薄唇,陈幸比他多出一个小唇珠,冷冰冰的唇形就变得生动了些。
DNA检验结果一出来,陈幸在陈院长的百般劝说下签下了什么劳什子东西,然后被个高个的保镖架上了飞机,押着去海市办了护照和签证,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一个以前只有在书里看见过的地方。
临走前,他甚至没能和孤儿院的陈院长,姚阿姨,小雨姐姐还有好朋友们道个别。
那一趟从海市飞往伦敦的飞机,陈幸的生父给他安排的是普通的经济舱,他运气好,位置靠窗,对他来说够好的了。陈幸第一次坐飞机,紧张地有些耳鸣,这架银色的大鸟将他从地面带向万尺高空时,他紧紧抓着把手,幻想以后叱咤伦敦唐人街,混出一个大哥名头,回去给小雨姐姐好好炫耀一番。
到了伦敦,有人举着陈幸的牌子接他,他坐上一台黑色的轿车,车子靠着泰晤士河开,驶过大笨钟和国会大厦,车窗外的伦敦黄昏,暮霭沉沉,阴冷低落,唯独陈幸有些激动,他问司机:“这是不是英国大钟?”
身边的司机接待摘下墨镜,一个深眼窝高鼻梁的白人,礼貌地回应他
陈幸初中三年级,是青城二中里逃学滋事一把好手,街机飙车抽烟打架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学习,二十六个英语单词勉强能背出来,别的就真没什么能说的了。
这种人生地也不熟的场合,他只好讷讷道:“没什么。no.”
白人看着前方车况,微微一笑。
到了那座伦敦郊外的宅子,白人将陈幸推进了门,任务就完成了。
陈幸没看见自己的生父,屋里零星站了几个满脸写着漠然和审视的中老年人,以评估的姿态看了他许久。
“不错的。”一个大约七八十岁的老人开口,“叫什么名字?”
陈幸猜想他就是这宅子的主人,因为他身后的大厅里挂着一副巨幅画像,俨然就是这个老人年轻二十岁的模样。
这宅子有些许阴森,装饰豪华却陈旧,从内里透露着一股即将因腐坏坍塌的气息。
大厅顶上挂着一盏巨大的水晶灯,灯泡有好多个已经不亮了,还有一两个跳跃着即将结束寿命。水晶灯罩蒙了厚厚的尘,很久没有人擦洗过,黄光从里面薄薄透出来。
陈幸想起来小雨姐姐给他们那帮子坏少年念红楼梦,她说道:呼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
就是这座大宅的处境,起了高楼,宴过宾客,眼下到了要塌的时候。
陈幸疑虑,都是这样的境地了,千辛万苦把他找回来干什么?难不成是要凑足九族集体自尽?
猜测归猜测,他还是回答:“陈幸。耳东陈,幸运的幸。”
“幸运的幸。”老人重复了一句,然后就不说话了。
陈幸有点尴尬,他手脚一停下来就不知该往何处放,直挺挺站着,不知该做什么。他的行李袋在脚边,他就提了起来,对老人道:“我住哪儿啊?”
说完打了个呵欠,在飞机上也没睡觉,如今到这里,光线昏暗得陈幸睡意翻涌。
老人看了看他身边的中年男子,那男子道:“你先去二楼吧,上楼左拐第二个房间。”
陈幸在心里切了一声,派头还挺大的,拎着行李上楼了。
进了房间,一股灰尘味扑面而来,陈幸呛了两声,走过去推开了窗。
凉风灌进房里来,吹动了灰扑扑的纱窗布,外边的天色黑黑的,也不知是几点了。陈幸不怕脏,把行李丢在床边,往前一跃扑上床,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睡了过去。
谁知一睡醒,他陈幸就不再是他自己的了。
他正做着吃烧鸡的美梦,一双柔软的手不柔软地推着他:“喂!喂!”
陈幸手一甩,甩到一个软软的地方。
陈幸正是发育的年纪,永远吃不饱也睡不够,不给他睡觉,他一言不合要打人的。
耳边突然传来了尖叫,叫的他耳膜都要裂开了,他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儿气愤地看着他,他吓了一跳:“你谁啊?”
“我叫你起床!你没听见啊?!”女孩生气的说,“你这个色魔!恶心!”
陈幸无缘无故被冠上了色魔的名号,脸也很臭拧着眉毛看她,他不跟小姑娘计较,但他也是会不高兴的。
女孩被他看了几眼,脸突然红了,声音小下来:“你快下楼,林先生已经到了。”
陈幸一头雾水,被她拉下了楼。
楼下已经被简单地打扫过,大厅的窗帘拉开来,不仔细闻空中的尘埃味,倒也还像那么回事儿。
一大群人围着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恭恭敬敬的样子看得陈幸十分想笑。
林修承这天也很无奈。
事情很简单,就是陈家欠了他一笔对他来说不多,对陈家来说却是压垮骆驼的稻草的钱。
他二叔帮他收这笔款子,不知发了什么羊癫疯,答应陈家要押一个漂亮的小孙子在他这里,有钱还了就赎回来,在小少爷归林修承的这段日子,他想干什么都可以。
林修承简直被他二叔给气笑了。这天他事情不多,想起手下前几天晚上给他的报告,就跟来了陈家,看看他二叔想翻出什么浪来。
站着被陈家老小你一言我一语得恭维着,林修承皱着眉挥挥手,叫他们停下。
突然听得楼梯上有轻笑声。
一个头发凌乱的男孩走楼梯上走下来,对着他们笑。
“你好啊,”男孩很随意地说,“你就是林先生吧。”
他身边的女孩很诧异他这么胆大,拉拉他的衣袖想叫他闭嘴。
确实好看。这是林修承的第一反应。陈幸头发乌黑,更衬得脸白的像瓷器,唇色鲜红泛着些许光泽,刚刚睡醒的脸上还留着枕印,一双水光盈盈的桃花眼,轻佻地看着他。
可惜他对男孩子真的没兴趣,何况这男孩看着也才十三四岁。
林修承喜欢尖脸大胸细腰长腿的,女性。他回来接手林家这些年,本家几个老蠢驴,净想把利益伙伴的女儿们往他身边塞过来逼婚逼育,逼得他对找伴儿的欲`望都降低了。他二叔心中有鬼,听传闻道他变了口味,找来一个漂亮小男孩儿讨好他。
林修承不吃这一套,他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对轮椅里的老人道:“陈总,有话好好说,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给我了,玩死算谁的呢?”
陈幸听出门道来了,他被这些衣冠禽兽给卖了。
“有人能给我解释一下吗?”小霸王陈幸来伦敦是做大事业的,不是做小奴隶的。
“陈幸,”昨天叫他上楼的中年人开口,“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陈幸反驳:“现在不说话,难道要等我被玩儿死再说吗。”
林修承听着有趣,这个少年比自己还要晚知道他被卖掉的事儿。陈家一帮老糊涂净干蠢事,这个陈幸倒是比他们都好玩儿。
“你算什么?一个野种,也敢在主宅放肆!”中年男人的妻子用尖利的嗓音喝斥他,“你来之前协议什么内容你没看吗,你现在就是我们陈家的一条狗!”
陈幸懵了:“什么协议?”
那份协议是陈院长叫他签的。
陈院长说,他家里人要带他回英国认祖归宗了,英国比青城要好得多的多,是繁华大都会,还让陈幸以后不要忘了回来看他们。
陈幸本不想签,青城就是他的繁华大都会,可看着陈院长殷殷期盼的样子,陈幸想想,还是就签上了大名。
中间的过程里,他完全没看合约内容。这会儿中年女子一叫唤,他觉出不对来。
“你爸把你认回了陈家,你就是我陈家的狗,我们叫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我们捐给那家什么孤儿院二十万就把你买了,你以为你有多值钱?!”
陈幸愣住了,他毕竟只是十六岁生日都还没有过的少年,对看着他长大的陈院长有天然的信任,冷不丁得被卖来卖去,他没法接受,整个人愣愣的,消沉下去。
林修承好戏看得正酣畅。
他平时毫无同情心,笑面冷心肚肠黑,今天见这个张扬的少年陡然低落,生平头一回,生出些不适。
林修承二十二岁时他爷爷中风瘫了,在美国读大三的他连夜赶回来,守在爷爷床边。
林修承曾疑心自己命硬克亲,他父母很早便空难去世,如今惟一的近亲也要离开自己了。心急火燎地回到家,爷爷躺在楼上气息奄奄,楼下已立了几个替林家买了一辈子命的老头子,如狼似虎地堵住他,要他让权。
为首的李二是他爷爷出国时就带着的副官,管理着唐人街。
他看着林修承学生气的模样,轻蔑笑道:“修承,李爷爷看着你长大,最知道你善良,林家的场子不是你能镇得住的。眼下你爷爷没法动弹,不如让我们几个老家伙再替你守一守家业吧。”
边上几人连点头称是。
林修承不说话,从腰间掏出枪,向着李二腿间打了一枪,子弹贴着李二膝盖的裤管过去,西装裤被穿了一个洞,冒着高速摩擦产生的硝烟,一阵热意几要烫伤他的腿。林修承拔枪速度很快,谁也没看见他怎么动作,只听得消音手枪的闷响和子弹穿进地板里,令人发怵的声音。
李二吓得跌倒在地,手抬起来指着林修承,想骂他又不敢,林修承不收枪,也不指人,他好像没听见方才几人的逼问似的,像一个温文尔雅的大学教授,亲厚对大家拱手道:“以后就仰仗各位叔伯的照顾了。”
林修承在伦敦站稳脚跟,只用了三年,他爷爷病时联手逼宫的人一个也没留下来,林家老老少少都得仰仗着他的鼻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天天往他身边送新奇玩意儿,一来是巴结他,二来想叫他玩物丧志。
来来去去没伤了林修承半根毫毛,自己的私产搭进去不少。
林修承会装傻,架着一副知识分子的眼镜,人畜无害,一出手便要直取命门。
此时此刻,他盯着少年的略显仓惶的眼神,他是那样的孑然一身,无依无靠,林修承想起了二十二岁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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