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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魔方(24)

作者:夏汭生 时间:2019-12-14 11:50 标签:强强 爽文 情有独钟 无限流

  周岐徐迟相视一眼,停下交谈。
  那人收了伞,提起被泥水溅湿的裙摆,冷着小脸,也不看亭子里坐着的两人,径直将手中的朱漆食盒摆在小石桌上,打开,把里面几个装了各色食物的小碟子一一拿出来,摆放整齐。
  里面有一项,是新鲜出炉的枣泥酥。
  周岐嘴欠嘛,忍不住出言撩拨:“文芸小妹妹,你怎么这么好,还来给我们送饭吃?”
  朱文芸手上不停,古怪地觑他一眼,搬出食盒里最后一个精致小碗。碗里装的却不是煮熟的白米饭,而是未经加工的生米,米里还掺着脏脏的灰烬,闻起来有股熟悉的檀香味。
  周岐瞧出那是什么,面色骤然一变。
  朱文芸掩嘴噗嗤一笑:“这饭也不是不能吃,就看你敢不敢吃了。”


第21章 见鬼
  朱文芸摇了摇铃铛,点了三炷香,插在了米碗里。
  烟雾缓缓升起,香灰飘落。
  “文誉弟弟,吃饭啦。”
  少女的嗓音比起同龄人低沉得多,她唤完,打食盒底层抽出土黄色的纸钱,旁若无人地点燃了,撒出去。纸钱打着旋儿,乘着风,落进池塘,没来得及烧完就被雨水洇湿,残缺不全地浮在水面。
  “你弟弟……”周岐想起那个明眸皓齿的小小少年郎,一时间有些恍惚。
  “淹死啦。”朱文芸淡粉的唇勾起讽刺的弧度,女孩子的长相略显平淡,与其母一样,眉毛与头发的颜色也较常人浅淡,但她这样笑起来,却有股别样的明丽之感,整个人仿佛瞬间活了一般,连说的话也沾了活气,“十岁的夏天,他掉进这个小池塘淹死啦。”
  那他们之前看到的是……徐迟的目光飘向池塘。
  少女生动的语气令人不适,周岐反感:“听着你好像还挺高兴?”
  “再也没人跟我抢枣泥酥了。”少女还想笑,笑到一半却卡了壳,于是维持着一边嘴角往上扬,一边嘴角垂下去的模样,瞧着有点诡异,她哀伤道,“也再没人跟我一起玩捉迷藏了,我找不到他了,真可怜。”
  也不知道是说她自己可怜,还是说弟弟可怜。
  徐迟冷眼觑打量她,忽而问:“朱文誉是失足淹死,还是被什么人推进了池塘里?”
  闻言,朱文芸眨了眨眼,扭头看向徐迟:“我知道什么呢?”
  她垂着颈子,盯着暴雨下涟漪阵阵的水面,低声呢喃:“我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
  说罢,她自腰间掏出一把制作并不精美的竹笛,吹了首欢快活泼颇有童趣的短曲。
  “这笛子是文誉十岁那年亲手给我做的生辰礼物。”朱文芸眉宇间笼罩着与她年纪不符的轻愁,“我与他同岁,生日一个年头一个年尾,家里人觉得年年贺两个生辰太铺张浪费,太折腾,于是就合并成一个,只过文誉的那一个。”
  “文誉怕我伤心,每年都亲手做个小玩意儿送我,他的手很笨,做什么都丑,唯独这个笛子我颇为喜爱。刚刚那首曲子,是我学的第一首童谣,也是文誉弟弟最喜欢的一首。他若是不开心,只要我给他吹小曲,他便高兴起来了。”
  “唉,可怜他才十岁……”
  姐姐絮叨着有关弟弟的点点滴滴,语气说不上有多怀念,但也足够令人动容。如果换两个心肠软一些的听众,可能早就手忙脚乱地安慰起她来。
  而徐迟与周岐只是冷眼瞧着,不打断,也不接话。
  多待无趣。
  送完饭,朱文芸收拾了食盒,掸了桌上的香灰,姗姗离去。
  铃铛声起,灰色的雨幕下,那顶显眼的红伞红得刺目。
  “你闻到没?”徐迟道,“她身上有股特殊的气味。”
  “嗯,像什么刺激性的矿物粉末,还有一点酒气。”周岐挠头,“我应该在哪里闻过,但一时间想不起来。”
  “没事,总会想起来的。”
  周岐与徐迟没走,一站一坐,在亭内枯等片刻。
  朱文誉果然还是来了。
  少年仍是上次见面时的样子,朱红底子银鼠褂,扎小辫,坠百岁锁,打雨中来却滴水不沾身,第一句便道:“她是鬼。”
  徐迟多瞥了两眼他脖子里的银锁:“什么?”
  “她不是我姐。”朱文誉语气笃定,“她是鬼。”
  周岐笑了,问:“那你呢?”
  “我当然是人。”朱文誉佯怒,瞪他一眼,“你眼神什么毛病?”
  周岐搔搔鼻尖:“行叭,我眼神有毛病。”
  “为什么你说她是鬼?”徐迟问。
  “你问我?”少年趾高气昂,拿鼻孔看人,“我只是个小孩子而已我说得出个甚么!”
  徐迟&周岐:……果然是亲姐弟。
  周岐算是看出来了,这些戏精npc们没一个好东西,飙起戏来一个比一个有表现欲,一到关键问题就都成了锯了嘴的葫芦!
  朱文誉坐下,徐迟发现违和之处,比如少年左手上的血管青紫发黑,后颈上爬满黑色纹路。
  “你总在这一片玩儿吗?”徐迟问。
  “他们都不跟我玩了。”朱文誉看起来有些沮丧,“大人们各有各的事要忙,每天只有姐姐陪着我,我们经常在这里玩捉迷藏,有时候叔母也会陪我,但她总是不开心。”
  “叔母?”徐迟捕捉到关键词,“你说苏氏?”
  “她长得好看,对我也很好。”朱文誉一脸天真烂漫,“我长得像父亲,她说她很喜欢,她总说我怎么不是她的亲儿子。她很可怜,娘说她生不了孩子,一辈子也做不了娘亲。”
  原来苏氏还有不孕不育的毛病。
  孩子单纯善良,徐迟的嗓音不自觉柔和下来:“那你的长命锁是谁送的?”
  “是祖母。”朱文誉出奇地乖巧,有问必答,托起颈子里的银锁,“成婆说我命里有一劫,得挂着这个东西消灾挡难,一刻不得离身。”
  “你后来有把它摘下来过吗?”徐迟摸了摸朱文誉的头,翻手一看,手掌心沾满淤泥。
  “有。”朱文誉抬起小脸,青黄的眼白浮现黑气,“就一次。”
  回了大通铺,姜聿吹完牛皮迎上来,笑得十分狗腿:“周哥徐哥,你们上哪儿赏雨了?”
  周岐面露疲态:“我与落水鬼有个约会。”
  徐迟也神色郁郁:“见了鬼。”
  “啊?”姜聿感觉才半会功夫不见,他与两位大佬的脑电波已然脱节,抗议,“能不能说点通俗易懂的?”
  两位大佬不约而同白他一眼,上床盖被子,睡觉。
  姜聿:智商不够,感觉受到排挤QAQ!
  翌日清晨,消失一夜的朱逍竟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甫一踏进门槛,一众家仆吆喝着冲上来,将其捆绑缚住,丢进中堂。
  朱老太太听说弑弟孽子还有脸归来,强撑病体爬起,拄着拐,被闵氏搀出房门。
  “你去了哪里?”
  中堂,朱家主母端坐太师椅,威严气度难掩憔悴病容。
  朱逍跪坐堂下,凌乱的鬓发里夹杂着几片枯叶,衣裳也破破烂烂,早已没了先前器宇轩昂的骄傲姿态,他蠕动干裂的嘴唇,沙哑道:“赤山。”


第22章 赤山揭秘
  “去赤山做什么?”
  他低着头,不作声。
  “你还有什么话……咳咳,什么话好说?”
  朱逍无话可说。
  可朱老太太性子执拗,非要听他亲口承认,一遍又一遍地逼问:“遥儿,遥儿可是你杀的?是不是?是不是你杀了遥儿?”
  朱逍的肩膀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似乎在竭力忍耐什么。
  朱家主母猛地一杵拐杖,声嘶力竭:“孽子从实招来!”
  “是!是我!哈,是我杀的又怎么样?!”朱逍竟是爆发出一阵狂笑,他从地上蹭地爬起,双目猩红,“明明是他先下的毒手啊娘!要不是被我提前发现这会儿躺在棺材里的就是我!他想杀我,他早就想杀我,我不过,我不过是自卫!”他瞪着端坐主位横眉冷对的娘,忽而心生委屈,“我当时气昏了头,我也不想的。你知道他说什么?他惺惺作态跟我说对不起,说当年可能是蓉妹把文誉推进了池塘!这怎么可能?蓉妹这样善良痴情的女子,为了离我近一些不惜下嫁阿遥,怎么可能对我的孩子下手?我不信,我与蓉妹已经天人两隔,他居然还要栽赃陷害往死人身上泼脏水。他嘲笑我,说我自作孽不可活?活该,呵呵,小畜牲活该他被我勒死!”
  他头面蒙尘,阴狠骇人,高高的眉骨像遮雨帘般挡住了眼睛:“是了,是朱二该死,从小到大他抢了我多少东西?我才是朱家长子,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什么好的都给他?最后还得寸进尺抢我的女人!他早就该死了!死得好!真他妈解气!”
  “你……你……”朱老太太按住剧烈起伏的胸脯,显然是气得狠了,直往回捯气。
  “夫君,少说两句吧。”闵氏忙不迭地给老太太捶背顺气,“别再把娘气出什么好歹来。”
  朱老太太却不领情,推开她,食指哆嗦着,直直指向朱逍:“既然要掰扯,那我与你就掰扯个明白!当初是你这个风流东西,脚踏两条船,先是勾搭上姓苏的小浪蹄子,自感郎情妾意,要与她长相厮守,后又不知怎么的将闵氏的肚子搞大,闵氏哭上门来,朱家家风严正,岂容你胡作非为?逼你娶闵氏是老爷做的主,谁敢置喙?新婚后你消停了一阵,闵氏待产,你又憋不住那一副花花肠子,与苏蓉暗通曲款。你求我说你要纳妾,可那苏家是什么寻常人家吗?他们肯将宝贝独女许配给你做妾?简直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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