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老子不是米迦勒(275)

　　可惜，黄昏总是短暂的。
　　很快，金乌西沉，太阳收起了最后一抹光辉，而菱花镜也收起了白炎，缓缓地落到了章子的怀里。
　　这里又发生了一件小事，那就是，德川吉宗忽然伸手想去接这面镜子，却不想，镜子就跟长了翅膀一样，竟然在半空中拐了一个弯，然后掉进了被德川吉宗挡在了身后的章子的怀里。
　　这件小小的插曲，让德川吉宗的老中们再度肯定，章子，是备受天照大御神宠爱的巫女。
　　如果不是知道侍奉天照大御神的伊势神宫自古以来就有守贞的传统，只怕他们都要打章子的主意了。
　　虽然只是找到了两只活骷髅，可是对于章子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因为她已经在德川幕府的重要人物们跟前展示了天照大御神对她的宠爱。
　　就连她的侍女们也非常高兴。
　　如果说刚来到江户的时候，她们只是为了一顿白米饭而高兴的话，那么现在，她们已经感觉到了神事之前和神事之后，那些下女们的态度的明显的改变了。
　　毕竟，她们刚来的时候，为了煮得恰到好处的白米饭而高兴的时候，那些下女们在背地里取笑她们是乡巴佬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而现在，这些下女们看到她们的时候，则多了三分畏惧、三分小心翼翼和三分的诚惶诚恐，剩下的一分，则是讨好。
　　当然，作为章子的侍女们，她们倒是不会在意这些下女们的态度如何，毕竟，她们中间很多人都是公卿家的女儿，贵族出身，本身就不大看得起江户的武夫们，更别说在江户城里几乎是食物链的最底层的下女们了。
　　让章子的侍女们高兴的是，现在，连德川幕府的老中们，都开始要讨好她们了。
　　不仅仅是丰厚的财帛，还有实际上的地位的变化。
　　现在，这些老中、家老们远远地看到她们经过的时候，会先行让开，对着她们行礼，让她们先走过之后才会继续向前，而不是跟过去那样，要她们给她们让路。
　　德川幕府的老中们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其他了。
　　只是，按照最新的神谕，这种祭祀，只能五天举行一次，可是五天一次，每次不到十分钟的驱邪，撑死了，就是勉强够江户城的需要，甚至连远一点的百姓都顾不上，更何况其他？！
　　更重要的是，因为章子的离开，京都的皇族、公卿贵族们都翻了天了！
　　就是如今天皇的权势根本就奈何不了德川幕府，可是局势却逼得他不得不跟德川幕府开这个口。
　　很快，天皇的信件，就由德川吉宗的心腹、侧用人加纳久通亲自送到了章子的面前。
　　加纳久通能成为德川吉宗的心腹，可见是有两手的。从章子来到江户的第一天起，他就不曾有过一丝的失礼之处，就连章子的侍女们的一些琐事，也是他事先交代过，才让章子和她的侍女们在祭祀之前，没有被刁难。
　　而加纳久通的这些安排，也为他带来的许多好处，最明显的就是，比起德川幕府的其他家老、老中们，章子的侍女们对他可要客气多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加纳久通也没有丝毫的失礼之处。跟之前的许多次一样，他按照礼节拜见了章子之后，这才奉上了盛有天皇信件的漆盒。
　　其实，天皇会写信给章子，这是章子早就预料到的事情，而天皇会在信件里面写些什么东西，章子基本可以预料到。
　　她已经不是当年深宫里面的内亲王了。
　　可就是因为知道这信件里的大致内容，章子才会盯着那漆盒不说话。
　　章子不开口，加纳久通就不抬头，始终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直到边上的侍女偷偷地提醒章子，章子这才反应过来：
　　“抱歉，失礼了。”
　　“哪里哪里，是我们德川幕府失礼在先，请了殿下来江户，天皇担心，也是有的。”
　　章子轻笑一声，笑声中，说不出的苍凉和讽刺。
　　如果不是因为她得天照大御神的宠爱，是如今唯一手持神器能够驱逐邪气的巫女，她那位好兄长会如此客气？
　　更别说，如今丢人都丢到江户来了。
　　“加纳大人又何必打这等哑谜？！有话直说便是。”
　　加纳久通犹豫了一下，道：“那么，请恕我冒犯了。殿下，作为幕府的家老，我本人，非常希望殿下能留在江户。”
　　加纳久通也捅穿了一层窗户。
　　章子没有说话，而是对着外面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才道：“我只听天照大御神的旨意。”
　　“下臣明白了。下臣会如此回禀将军。”
　　说完，加纳久通就要告退。
　　章子问道：“目前来说，以我的能力，驱逐江户的邪气已经是极限。想来，这些日子以来，各地的大名对将军施加了不少压力。”
　　加纳久通立刻又拜了下去：
　　“殿下请放心。将军已经邀请诸位大名来江户长住或者是把妻儿送到江户来。这也是为了各位大名着想。”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德川吉宗还正愁找不到名目削弱各大名的实力呢。章子，真的是帮了德川幕府的大忙了。
　　章子听说，愣了好一会儿，这才笑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加纳久通这才告罪，然后退了出去。
　　等他走后，章子才幽幽地长叹一声。
　　天皇根本就奈何不了各地的大名，公卿们只能醉生梦死，可这些大名们到了德川幕府跟前，哪个不是老老实实的？这实力对比是如此的明显，天皇还想她跟德川幕府将军德川吉宗开口，要回京都或者是回伊势神宫去？
　　开什么玩笑？
　　侍女尚子小声道：“殿下，这，天皇的信……”
　　要不，我读给您听？
　　“不用了，收起来吧。”
　　这样的信，看或者不看，又有什么区别呢？


第337章
　　对于章子的识相，德川吉宗表示十分满意，尤其是中御门天皇的信件，章子拆都没拆就丢进了库房一事更是让他高兴万分。
　　德川吉宗几乎是大笑着，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中御门天皇的使者，还把一面朝鲜的琴让该使者带回去转交给中御门天皇。
　　这几乎等于是明示，中御门天皇可以退位了。
　　中御门天皇收到这面琴之后，气得吐血。可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章子是他登基的那一年去伊势神宫出任斋王的；多年来对章子不理不睬的，也是他；出了事情让章子背锅的还是他。
　　总之，是他自己跟章子交恶，因此章子不理会他，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尤其是，如今章子才是天照大御神宠爱的巫女而他也需要看章子的脸色的情况下，他更加不能攻讦章子了。
　　最终，中御门天皇只能选择退位，把皇位让给了自己的长子诏仁亲王。并且在退位之后很快就病了，一病不起，在第二年春天，就去世了。
　　而诏仁亲王，也就是后来的樱町天皇，真心一点都不想在这个时候继位！
　　他很清楚，他的父亲中御门天皇在这几年里是如何被架在火上烤的。而在这个时候继位了，这不是把他也架在火上烤吗？
　　樱町天皇可以说满心的不情愿。
　　可是他是中御门天皇的长子，就是他不想，他的母亲，还有他的母族近卫家也不会允许他推脱。
　　近卫家家主和诏仁亲王的母亲近卫熙子轮番游说诏仁亲王，当然，近卫家也派出了使者联系一直跟在长子身边的近卫信熙，希望他能从章子那里得到指示。
　　近卫信熙自己也很清楚，近卫家的女儿做着中御门天皇的女御，还为中御门天皇生下了长子诏仁亲王。在这个年头，别的皇子皇女可以躲，可是作为中御门天皇的长子，诏仁亲王是不能躲的，而诏仁亲王若是过不了这一关，那么近卫家也会跟着倒霉。
　　因此，近卫信熙见过了使者之后，第一时间就求见章子，被拒之门外后，甚至不惜潜入江户城。
　　自然，他最后是被绑到德川吉宗面前的。
　　穿着白色的寝衣，看着被五花大绑地押着，跪在地上的近卫信熙，德川吉宗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好吧，德川吉宗也知道，五摄家由来已久，而近卫家更是五摄家中历来最亲近武家的，让其他五摄家的皇子皇女们登上天皇之位，还不如让近卫家的外孙登上天皇之位，这对于五摄家，对于武家，对于德川幕府来说，都有好处。
　　德川吉宗很肯定，近卫信熙就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才敢闯他的江户城。
　　当然，也就是因为这一点，德川吉宗还真不能把眼前这个家伙怎么样。因为这个家伙乃是近卫家的嫡系子弟，以后也许就是近卫家下一任家主。
　　表面上吊儿郎当的德川吉宗用着近似轻佻的口气，让人通知章子，可是他的心中，却把算盘打得噼啪想，所有的好处坏处，他都捋得清清楚楚。
　　很快，章子那边也给予了回复：她需要请示一下天照大御神。
　　然后章子又举行了祭祀，足足三天的祭祀之后，那面菱花镜上终于给出了答复：
　　大尝祭。
　　好吧，这里要说明一下，平安时代初期的天皇即位礼仪主要分为四种：即位式、大尝祭、仁王祭、八十岛祭。即位式为天皇即位时接受朝臣的庆贺，是颇具唐风的中国仪式。大尝祭是日本本土神道化的即位仪式。仁王祭是祈求治世平安昌盛的佛教仪式。八十岛祭是阴阳道的去灾仪式。四种仪式中，大尝祭最受重视，因为天皇在此仪式中完成“现人神”。
　　可就是如此受重视的大尝祭，在平安时代却日渐式微，后来竟然不再举行了。虽然东山天皇时期曾经一度恢复，但是很快又停止了。
　　得知“天照大御神”的神谕，德川吉宗和他的臣僚们恍然大悟，就连诏仁亲王和近卫家也如获至宝。
　　慎重其事地举行了大尝祭之后，诏仁亲王终于登基，成为天皇，也就是樱町天皇。


第338章
　　对于赵长卿来说，东瀛不过是区区弹丸之地，可偏偏就是这么个弹丸之地，因为人口众多，聚沙成塔集腋成裘之后，累积起来的愿力也十分可观。哪怕刚开始的时候，赵长卿对这弹丸之地没有什么兴趣，可当他听到了这源源不断的愿力之中夹带的祈愿的时候，他也不能置之不理。
　　没办法，谁让他是太阳真君本君，任何一种文化、任何一个神系，只要祭祀了太阳神，就等于是祭祀了他呢？
　　更别说，愿力这种东西，也是一种麻烦。因为若是只知道吸收人家的愿力却不愿意解决对方的问题，那就会让愿力被怨气腐蚀。
　　虽然太阳也有黑子，就跟天有日食一样，但是赵长卿一点都不希望天天搞日全食。
　　所以，听到了东瀛之国的祈愿之后，在大尝祭上，赵长卿通过那面八尺镜，向东瀛的皇族和公卿们传达了一个消息：
　　“活骷髅不是污秽，而是天谴。西洋人冒犯了异域的神明，他们摧毁神明的寺庙、神社，侮辱侍奉神明的巫女神官，因此才被下了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