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真好，好像他活在这个世界上，也还有那么一个人把他当做珍贵的东西。
　　于是那些死亡、失去与痛苦也就可以稍缓一些时间，给他喘息一二的机会，再跑回来扎他的心了。
　　可是最后希瑞尔还是离开了克拉克的怀抱，垂下头来，有些凌乱的头发垂在耳畔，显得毛茸茸的。他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半夜突然跑过来敲门，打扰到你了吧。”
　　“怎么会，”克拉克的眸光清澈而真诚，“我的门可以一直为你打开。”
　　希瑞尔：“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克拉克缓缓摇了摇头：“如果你愿意说，我就听。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不问。”
　　说完这句话，克拉克转过身去，给精灵倒了一杯牛奶，掰开他的手指，将水杯塞到手中。
　　带着醇香的牛奶进入胃里，让人忍不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希瑞尔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克拉克，很突兀地问了一句：“被人当成神明，是什么感觉？”
　　克拉克明显愣了一下。
　　“有些不自在……”他思考了一会，答案却非常简单，“很累，害怕做错事情，害怕让相信自己的人失望。但有时候又觉得很值得，虽然我并不是什么真正的神明。”
　　希瑞尔端着水杯，轻轻点点头，哦了一声。
　　克拉克从他手中拿走空杯放在桌子上，看着精灵那副小可怜的样子，又去卫生间的柜子上拿出一把梳子，替他慢慢将头发梳理整齐。
　　感觉到齿牙细密的梳子划过头皮，希瑞尔不由得脱口而出：“答应我一个请求可以吗？”
　　克拉克手上动作一顿。
　　“不要死，也不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温柔的黑发青年没有立刻回答希瑞尔，只是慢慢将他的头发梳好后，在他坐着的沙发上半蹲下来，由下而上地直视他的眼睛，满是歉意地说道：“我很想答应。但我真的不想欺骗你，告诉你我一定会永远在这里。所以我只能说，我会竭尽全力，让每一个被我保护的人感到安全，也会为了在乎我的人珍惜生命。可是在当上超人的第一天，我就已经为死亡做好了准备，”
　　“你没有敷衍我，”希瑞尔的嘴角突然有了笑意，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似乎能将整片夜空都点亮，“这很好。”
　　克拉克还想要再说点什么，希瑞尔却突然抱着沙发上的抱枕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让我再睡会儿我，在这里应该不会再做噩梦了。”
　　精灵躺在那张并不算柔软的布艺沙发之中，身体微微蜷缩，如同一个还在树木中孕育的胎儿。
　　克拉克轻手轻脚地将灯关上，将被子给对方铺平整，然后站在那里，静静望着精灵的睡颜。
　　过了十几分钟，听到对方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克拉克慢慢俯下身来，在希瑞尔光滑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淡淡的吻。
　　他心里清楚。
　　当你觉得一个人既强大又脆弱，既像一个神明又像一个孩子的时候，你已经完蛋了。


第55章 女武神降临
　　第二天早上,希瑞尔起的很早。
　　他把衣服穿好,从自己家里拿出最近几个月收藏的盘子,细白光泽的瓷器中盛着一个个形状优美、体型娇小的小食,有地球的，也有自己家乡的特色食物,满满当当地摆了整张餐桌。
　　最后,打开全自动咖啡机，将冒着热气的两杯意大利特浓摆放在餐盘边。
　　当克拉克早起洗漱完毕，对着镜子刮完胡子,便被住在对面的希瑞尔邀请一起去吃早饭。
　　其实他早上醒来之后发现本来乖乖躺在自己沙发上的精灵已经离开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失落。但看着希瑞尔笑意盈盈站在那里,背后是一桌一看就花了很多心思的早餐，克拉克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早上好,大个子。”
　　“早上好,法师先生。”
　　克拉克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过了短短一个晚上，希瑞尔看起来就完全变了个样子。
　　好像那些痛苦、失意与崩溃,永远只能留在深夜里徘徊。
　　“我是光明的孩子,迎接晨光的时候总是要开心一些的嘛。”
　　希瑞尔拿起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百分之三十的奶油含量,让这杯意大利特浓有种天鹅绒般轻滑细柔的感觉，让整个早晨都变得香甜温暖起来。
　　克拉克笑了笑：“昨天你没有出席欢迎晚宴，让那些想要找你套近乎的人扑了个空，现在他们都在讨论你究竟在哪里,还会不会出席今天的仪式。”
　　希瑞尔挑了挑眉：“别开玩笑了，他们知道我住在哪里，只是不敢过来而已。”
　　“会场的防御系统已经开启，”克拉克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希瑞尔放在餐桌上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说道：“昨天之前还有些担心。但现在，只要不是迷途军团所有的亡灵都跑来，我会让他们在全世界同步直播的镜头里灰溜溜败退的。”
　　“在魔法研究上有新进展？”
　　希瑞尔用餐巾抹了抹嘴角：“差不多吧，总之不会让人失望就是了。”
　　毕竟是用几千上万次的死亡与漫长的时光换来的东西。
　　—
　　在去到联合国总部大楼之前，希瑞尔首先去了复仇者大厦。
　　托尼是这次会议的安保负责人，美国队长和刚刚从阿斯加德赶回来的索尔也会出席。但希瑞尔这次来，并不是因为那几位大佬，因为他们的行程已经早早决定好了。
　　他是为了康纳而来的。
　　虽然短短的一天经历了正常时间流速的几十年，但精灵还记得他与那个拥有氪星基因的人造人男孩的约定。
　　他带上了康纳和蜘蛛侠，作为新生代少年英雄的代表，他们将站在他的身后，一起宣誓人类誓死保卫地球的决心。
　　和超人站在同一个地方，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应该会让康纳感觉到一些归属感吧。
　　对于这些孩子，希瑞尔承认自己有点偏心。或许是爱屋及乌，或许是因为第二个氪星人强大的实力，但更多的是这个男孩本身的神奇之处。
　　他同时拥有超人和莱克斯·卢瑟的基因，本来是要用作超人死后卢瑟掌控大都会的武器，从诞生之始就接受了卢瑟的洗脑式教育，却依然保持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而希瑞尔很欣赏这一点。
　　虽然和复仇者大厦一样位于纽约曼哈顿区，距离很近，但他们还是通过希瑞尔的传送门，直接来到了联合国总部的大楼。
　　秘书处大楼的门口150多个国家的国旗飘扬，主旗杆上蓝色的联合国旗帜迎风招展。
　　虽然联合国并不是一个权力机构，也无法实质上制约那些大国，但这里终究是整个人类文明的结晶。
　　他们提前到达了两个小时，门前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插着国旗的轿车，重要人物依次按照顺序入场，门口身穿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手中拿着巴掌大的电子仪器，一一确认身份。
　　希瑞尔入场之后被安排到了休息室暂时等待，和他坐在一起的是从美国联邦调查局抽调而来的高级特工卢克·霍布斯，国际刑警组织抽调的艾米丽·普兰蒂斯。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特工，日后将作为“光明”的日常管理层常驻，分别领导两个不同的部门。
　　霍布斯是个典型的美国肌肉壮汉，深褐色皮肤，似乎有些波利尼西亚人血统，曾经在外交安全局任职。
　　而艾米丽则是个漂亮的黑发女性，身材高挑，五官明晰，反恐作战经验丰富，同时也是一名侧写师，在帮助AI建立大数据系统区分精神病患者和亡灵之力感染人群方面提供了很大帮助。
　　希瑞尔已经与他们见过很多次了，于是只打了个招呼，便闭目等待着仪式的开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切准备妥当。
　　希瑞尔站起身来，走向那个被全人类共同注目的舞台。
　　这段时间，全世界各地都大大小小地爆发了一些亡灵之力的感染事件，多发于贫穷落后地区。而那些被迷途军团视作突破口，精准定点侵蚀的大人物，在当前条件下又极难排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