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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根[修真](3)

作者:夜拾 时间:2017-12-20 13:06 标签:灵异神怪

穿着黄药师旧衣服的宋怀尘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碗馄饨。
随手折了根树枝当发簪的男人笑眯眯道:“鱼肉馄饨,我给阿晚端一碗过去。”
他说着也不等孙婆婆答应,端着碗就往外走。
“宋公子,这怎么好意思!”孙婆婆顾不上和黄药师推让,转身要去拦宋怀尘,然而小尾巴看祖母迟迟不归,自己跑了过来。孙婆婆还没迈出药堂门槛,院门口宋怀尘已经弯腰把碗送到了小姑娘面前。
馄饨喷香,小姑娘吞咽着口水,却是不敢接,她怯生生的看了眼宋怀尘,然后求助地望向祖母。
“端好了,小心汤洒出来烫。”宋怀尘可不管那么多,拉起小姑娘的手,把碗塞过去。
阿晚收回视线看他,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宋怀尘笑着看着她,小姑娘有双大眼睛,宋怀尘望着望着,脸上的笑突然滞了下。
他看见小姑娘瞳孔中映出的自己,顶着一头白发。
第 5 章
“你注意到了?”
祖孙俩相伴离开,目送她们走进家门,黄药师关上药堂院门,对上了宋怀尘若有所思的目光。
“那个孩子看到的世界,和我们看到的不同?”年轻男人试探着问。
“阿晚不是孙婆婆的亲孙女,她是孙婆婆在赶集回来时在路上捡到的,被放在个篮子里,小被子下压着封信,大意是此女不祥,能见常人不可见之物。”
“把孩子丢了就丢了,还留这么封信,真是不给活路。”
“是啊,”黄药师叹气,“当时孙婆婆新丧,”男人强调道,“丧子。”
“丧夫丧子,老无可依,当时她过得浑浑噩噩,她捡回阿晚,是想通过她看看自己的儿子,老人家坚信自己的儿子舍不得离开。”
“她看到了吗?”
“当然没有。”黄药师摸着胡须,露出费解的神色,“阿晚能见常人不能见的精魅鬼怪,我却察觉不到她身上有灵气,在她的眼睛里,我时而是现在的模样,时而是不蓄须的。”
黄药师嘀咕:“我一直蓄须。”他问宋怀尘,“你在她眼睛里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我满头白发。”宋怀尘回答,顿了下后他不怀好意的笑了,“满头白发……如果阿晚看的是未来,你老了后连胡子都掉光了?那头发还健在否?”
黄药师眯起眼睛:“哼,老夫可是满头茂盛黑发,哪像你少白头!刮掉胡子,更显得我雄姿英发,气宇轩昂!”
宋怀尘看着他,摆明了不相信:“什么时候,我们一起让阿晚瞧瞧。”
他话锋一转:“你的毒.药毒得我连一品境都不到,如果遇上高手,岂不只有挨打的份?”
“你现在才问这个,比我想象得晚了些。”修士最大的倚仗就是一身修为,黄药师一直在等宋怀尘提问,“此界修士不以十品论等,而以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六重境界划分,你的一品以下,已经是炼虚巅峰了——不然你哪能好好留在这里?早该飞升了!”
“因为我们已经是飞升的修为,此界容不下,排斥我们,所以才喘不上气?”
黄药师点头:“可以这么理解,总之,你觉得你修为低,但在凡世已经能横着走了。”
“而且药效总是会退去的。”黄药师直接扔了一瓶标着“毒.药”的丹药给宋怀尘,“我们出现在此界有违天道,强行使用仙法——姑且这么称呼吧,会招致天道惩罚,真遇上事了,反而是被压制着修为出手,更能放开些。”
“不过我在这里三年,还没遇到过一个修士,”黄药师揭过话题,问,“你还不困吧?”
山中天黑得早,而且暗得极快,几句话的时间,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偶尔有狗吠传来,更显得山村幽寂。
修士不需要睡眠,宋怀尘答“不困”。
黄药师的视线越过了药堂的竹篱笆,月亮爬上墨色天空,映山湖在远处闪烁着光辉,如一面明镜。山势错落,水旱田因地制宜,东一块西一块,颇有野趣。茅屋木房沿着山路铺展,一派田园的幽静。
“再过两刻,我带你出去走走,”黄药师的声音飘散在渐起的晚雾中,“这个小村子,是个死局。”
宋怀尘跟着他的视线望出去,起伏山路上由屋舍窗内透出的点点灯光一盏盏熄灭,湖边小村庄很快陷入一片黑暗中。
群山环抱之中一面镜湖映着月光,一片清冷的白,山峦倒影沉沉压下,如栖息在湖底的巨兽。水面起了雾,雾袅袅升腾,将整片村子笼罩在一片纱幕之中。
药堂前点着药炉,药壶吐出的水汽中掺杂着浓郁的药味,苦涩的味道氤氲在雾气中,变得潮湿而持久。
犬吠声完全停歇了。
黄药师在白雾中吐出一口气:“走吧,咱们上山。”
山路曲折陡峭,两人落足无声,看似走得悠闲,脚程却是飞快,樵夫猎人日积月累踩出的小路已尽,树木越发茂盛。
宋怀尘看出了不对,一路走来,路两旁,目力可及的树林深处,时不时会冒出一截截篱笆来,陈旧的篱笆在斑驳树荫中张牙舞爪,姿态不可一世。
篱笆半人高,又矮又稀疏,若说是防野兽下山冲毁庄稼的设置,未免太儿戏,它们更像是界碑。
可这界碑又有什么用呢?
黄药师一抬下巴:“去看看。”
篱笆是竹子扎的,极其陈旧,爬满了青苔,不少还阴湿腐烂了,能这么怪模怪样的支棱着,已经是个奇迹。
宋怀尘在黄药师的注视下伸手碰了碰。
一圈透明的涟漪陡然炸开,灵力波动骤现,宋怀尘的手指被弹了回去。
叶片抖动的簌簌声中,整片篱笆都颤动起来,将灵力波动绕山传递而出,结界雏形呈现。
宋怀尘挑起眉毛,吐出两个字:“死局。”
以映山湖为中心,一圈结界将村庄整个包围起来,里面的出不去,外面的进不来。
然而,被挡住的只有修士,这个结界只有在灵力碰触时才会被激发。
黄药师补充:“金丹以上才会被阻挡。”
“所以,你是怎么进来的?”
“从湖里。”宋怀尘回答,“被水冲进来的。”
他反应过来:“你说你这几年没遇上修士,是因为你出不去?”
“自然。”
宋怀尘:“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也是从湖里。”黄药师回答,“不过那时候我晕过去了,所以才想问问你。”
“我醒着。映山湖连通地下河,我从地下河来。”
“地下河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宋怀尘转头看他,摇晃树影下,俊秀的年轻人的一张脸在明灭的光斑中透出诡谲来,“那河的河床是白骨堆成的。”
“地下河中灵力充沛,那些白骨俱是修士。”宋怀尘一句句说着,“按常理说,那么大的坟场必然会产生异象,但河中什么都没有,很平静。”
“地下是尸骸,地上是死局,两者间应当有关联。”
黄药师猜测:“地上的死局会不会是种镇压?”
“这道结界能防住金丹以上的所有修士,就算是炼虚大能也无法突破,布下这个阵法的人,不是炼虚修士,就是和我们一样,从海外来的高人。
“我更倾向后者,从海外十洲来的人不会多,而我们两个都在这里,这道死局中,很可能还藏着我们都参不透的东西。”
宋怀尘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没有离开过这个村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消息?”
村子里的都是凡人,他是怎么知道凡世修士分练气,筑基等等境界?
黄药师嘿嘿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我是出不去,但村子里的人行啊,想求仙问道的人多得很,大门派每年一开山门,挑选凡间好根骨的孩童入山修行,村子里的人到镇上瞧了眼仙人,回来能说上大半个月。”
“再者,结界防的是金丹以上,这山上的小东西可不少,跑过来被我逮到不少,喂几天就能养成灵宠,它们跟着村里人到镇上去,能带回不少消息。”
“再过三个月,就是今年开山门的日子了,村里想看热闹,想做买卖,或者想带着孩子去碰运气的,一旬后就要出发,你如果有灵宠或者其他手段,都能使出来,让他们带出去。”
黄药师开诚布公:“我在这里几年,各种手段都用过,可依然被困在这里,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和我说,我能帮的一定会帮。我可不想一辈子被困在这里。修士的一辈子,可长啦。”
“好。”
第二天中午,阿晚抱着洗干净的碗来还,远远的就看见宋怀尘坐在院门口的小马扎上编着什么东西,小姑娘好奇,犹豫着走过去看。
影子落到面前地上,宋怀尘抬头对小姑娘笑了笑,手指依然在草叶间灵活的穿梭。
草编蚂蚱,绿蝈蝈,螳螂举着镰刀脚,男人脚边已经放了不少小玩意儿。
小姑娘看着宋怀尘手上的东西,奶声奶气的说:“真好看。”
宋怀尘腾出只手,把碗接过来放在地上,然后捡了只草编蝈蝈给阿晚:“拿着玩。”
阿晚稍微犹豫了下就接了,小玩意儿不值钱,却比馄饨更有吸引力。
小姑娘摆弄这手里的蝈蝈,笑出了两个酒窝,她在宋怀尘身边蹲下,仰着头问:“宋公子为什么坐在这里,编这个呀?”
“宋公子?”宋怀尘看她一眼,小姑娘眼里,他的头发还是白的,“那是你奶奶叫的,你该叫我宋哥哥,或者宋叔叔。”
阿晚的哥哥们都还是满山跑的小屁孩,于是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二个称呼:“宋叔叔,你为什么坐在门口呀?”
“黄药师嫌我碍手碍脚的,把我赶出来咯。”
小姑娘立刻表示不服:“宋叔叔你很能干的!比黄叔叔能干!”
宋怀尘笑了:“哦?为什么这么说?”
阿晚:“黄叔叔烧的东西不能吃,你烧的很好吃!”
“那阿晚最喜欢吃的是什么呀?”
“鱼,映山湖的里的鱼可好吃了,比镇上的还好吃,甜甜的,红烧特别香。”小姑娘露出神往的表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那好,和你奶奶说一声,我带你钓鱼去。”
第 6 章
村里人对黄药师都很敬重,他说宋怀尘是他朋友,整个村子的人便都信任了这个初来乍到的男人。
阿晚回家说了声,孙婆婆就让她跟着宋怀尘去了,还嘱咐小孙女说照顾好宋叔叔。
其实挺想做哥哥的宋叔叔一手牵着阿晚,一手提着鱼竿往映山湖去,小姑娘抓着包地瓜干,一蹦一跳。
宋怀尘对阿晚说他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让阿晚给他讲讲村子里的人和事。
小姑娘于是东一句西一句的讲起来,都是些家长里短,全是小姑娘和小伙伴们玩时听到的碎嘴。
还有,便是最近的大事,村里人要去镇上看神仙。
“前几年我太小啦,奶奶不让我去,今年我终于可以和大家一起去镇上玩啦。”
为了赶上三月后的盛典,村里人十天后就要出发,可见距离之远,这小山村极为荒僻,连行脚商人都不愿意来。
孙婆婆年纪大了,走不了那么长的路,只能拜托同乡把阿晚带出去。
修仙门派最喜欢收五到十岁的孩子,年龄小好哄,对家的概念还不算太深,斩尘根容易。年龄小,根骨未定型,今后大有可为。
而五岁之上,也不算太年幼,听得懂道理,好教导,衣食住行也省心些。
阿晚能见常人不可见之物,孙婆婆一直觉得她该去当神仙。
“老婆子我是寂寞,但我不能因为自己,去断阿晚的路啊,她是有大出息的人。”
孙婆婆的打算,阿晚自然不知道,她满心都是能去镇上玩,能看见神仙的喜悦。
黄药师对宋怀尘复述了孙婆婆对同乡的嘱托,后者说孙婆婆是有见识的人。
黄药师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正用刀子仔细削着一节木头的宋怀尘头也不抬:“阿晚的父母认为她不祥,孙婆婆却认为她有修仙的才能,这不是见识是什么?”
“你想得太复杂了,孙婆婆就是乡间一个普通的老婆婆,能有什么见识?反而是阿晚的父母,能写下‘此女不祥’的信来,倒是是有学问的,至少他们会写字。而写这么一封信,虽然薄情,对阿晚不公平,却是对其他人负责,没想着祸水东引,更能说明他们有品德。”
“孙婆婆这么想,不过是因为她养大了阿晚,对小姑娘有感情罢了。”
宋怀尘手里的刀顿了下:“你说的对。”
只是他已经很久没有从这个角度去思考问题了。
宋怀尘甩出钓钩,一线银色划过天幕,投入碧水之中。
秋高气爽,阳光和煦,阿晚舒舒服服的坐在树荫下,咬着地瓜干吃。
宋怀尘想了解映山湖,更想了解湖下的那片白骨,但他不可能去问一个小孩子,于是只是顺着小姑娘东一句西一句的话,扯些有的没的。
男人没有放太多心思在鱼竿上,自然很久都没钓到一条鱼,阿晚吃完了地瓜干,玩腻了草编昆虫,突然想到一件事:“宋叔叔,你认识字吗?”
“认识。”
“那你等会儿!”得到回答的小姑娘蹦起来就跑,“我去找书呆子来!”
片刻后,阿晚拉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
男孩一身衣服洗得发白,衣服上的补丁也已经毛了边,显然家境拮据。他年龄要比阿晚大些,比小姑娘高了整整一个头,却因为瘦,像根竹竿子。
“书拿出来!”到了宋怀尘面前,阿晚不客气的冲他一摊手。
男孩犹豫的看看阿晚,又看看宋怀尘,慢腾腾的从怀里掏出本薄薄的册子来,册子外包了层牛皮纸,纸面上有长时间翻阅留下的痕迹。
男孩子把册子给了阿晚,阿晚递给宋怀尘,还不忘嘱咐:“宋叔叔别弄坏了,这是书呆子的宝贝呢。”
宋怀尘翻开才发现,这是个残本,没封面没封底,他能看见的第一句是“白简对朱衣”。
宋怀尘继续看下去:“这书哪来的?”
书呆子讷讷出声:“我爹留给我的。”
留给。
宋怀尘琢磨着这两个字,是这孩子的父亲已经不在了吗?
他无意去戳别人的痛处:“你想认字?”
瘦高孩子木讷讷一张脸上陡然闪现光彩,重重应了声:“嗯!”
“你叫什么名字?”
“白简。”
宋怀尘看了看书上第一句“白简对朱衣”,不由笑了笑:“好名字。”
“我们先来读一遍,我读一句,你跟着读一句,明白吗?”
“明白!”
宋怀尘于是念起来:“尨也吠,燕于飞,荡荡对巍巍……”
白简一丝不苟的跟着读,正襟危坐,仿佛如同坐在镇中富贵人家的私塾里。
阿晚在一旁看着,听着,不多时也跟着读了起来。
书上的句子整齐,意思也足够浅白,两个孩子或许还听不懂,但宋怀尘读着,却读出了意趣来。
他觉得很熟悉,却又不记得在哪里看过,一时间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嘴上只是机械的读着。
等翻到最后一页,书中内容在“歌廉对借寇”时戛然而止时,宋怀尘陡然惊醒,嘴上却自然而然的接了下去“习孔对希颜。”
一句话出口,如同淤塞的通道打开,泉水汩汩而出。
山垒垒,水潺潺,奉壁对探镮。礼由公旦作,诗本仲尼删。
驴困客方经灞水,鸡鸣人已出函关。
几夜霜飞,已有苍鸿辞北塞;数朝雾暗,岂无玄豹隐南山。
是《声律启蒙》,康熙年间成的书。
可这里哪来的康熙?
“你爹是读书人?”宋怀尘抬头问白简,随即惊讶的发现周围围了一圈小孩子,一个个都睁着亮闪闪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
不知是不是被太阳晒的,白简脸上红扑扑的,他回的那声“是”中,带着满满的自豪感。
宋怀尘对白简的父亲很有兴趣,但这显然不能问一群小孩子,他合上书双手还回去:“如果你们想读书,回家和大人说一声,如果想认字,随时来药堂找我。”
“所以你想做个教书先生了?”
宋怀尘避重就轻:“宋先生比宋叔叔好听。”
桌上堆满了刨花木屑,宋怀尘的木工活将近尾声,大小不一的柱状体木块一个个留着榫卯接口,宋怀尘拿着锉刀仔细打磨着,黄药师拿起一个看看:“你会的手艺可真不少啊,”他感叹了一句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当了私塾先生,想走就不容易啦。”
“我不教他们读书,只是认字,花不了多久。”宋怀尘吹去手上的碎末,直白道,“这群孩子多半要去镇上,十天还培养不出师生情谊,而庄稼人的娃娃,野惯了,要他们静下心读书也难。等他们回来……如果他们还回来,都已经半年过去了,还能有多少热情?”
“白简不会忘。”黄药师道。
宋怀尘回:“白简有灵根。”
“因为白简不会回来,所以你才开了口?”村里最有学问的人也不过认识百来个字,他们早就想请黄药师教孩子读书,可黄药师是个郎中,实在抽不出时间。
宋怀尘开了口,绝对不会有人反对,村里人求之不得。
“不全是。”宋怀尘依然专注于手上的工作,没有看黄药师,“我开这个口,主要还是想让孩子们帮我把东西带出去。”
男人开始拼接那些木头零件,很快,手脚关节都能活动的木偶在他手中成型。
木偶两手长,中空的躯干中被宋怀尘塞了张符。
男人放开手,木偶人站稳在桌上。
“看着。”宋怀尘掐了个手诀,调动微薄的灵力,绘出一个小小的阵法来。
桌上的木偶突然动了一下,脑袋一扭,面向黄药师。
被没有画五官的木头脸对着,黄药师却生出了一种它在看自己的错觉。
“看这里。”
小小的阵法悬浮在半空中,中心是一道影像,映出了黄药师带着愕然表情的脸。
木偶确确实实在看他,而木偶的背后,是宋怀尘的眼睛。
“我打算把这个送给阿晚,让她带去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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