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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家者(50)

作者:常叁思 时间:2019-11-08 11:36 标签:强强 灵异神怪 欢喜冤家

  “可……”古春晓虽然动心,但还是不敢冒险,“要是第四层门开的时候,你被吸回了身体里面,你的武器会把你的身体和鬼魂一起撕碎的。”
  余亦勤安慰她说:“刚刚杜含章不是说了吗?这个阵不会针对阵外的东西,放心吧,没事的。”
  杜含章说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不稳妥,想了想说:“我问问何拾吧,看他们鬼族的档案里,有没有这种阵的记录。”
  古春晓只有“好好好”的份,杜含章打了个电话,结果却不如人意,何拾比古春晓还外行,答案没一个,问题倒是一大堆。
  “什么大妄阵?听着怎么这么陌生,”何拾说,“干什么的?在哪儿呢?第七峰啊行,我马上过来。”
  这一通话讲下来,湖里的王树雅只剩下膝盖还在水下,而杨午他们站的那个山坡上,“鱼塘”的主人终于出现了。
  ——
  迟雁坐在余亦勤给编的小草马扎上,抱着浑仪正在观望,背后却突然骚动起来。
  “咿哟!你谁……”
  “去!”杨午斥了一声,语气迅速敬畏,“主任,你来了。”
  妖联主任神秘的不行,迟雁一听立马回头,看见后面站了个很像霸总的墨镜男。
  他生得非常高大,五官里糅着点少数民族的感觉,妖息收纳得异常彻底,要不是听见杨午喊他,迟雁只会当他是个外貌出众的普通帅哥。
  然而帅哥即使不带妖气,气场也有两米八五,小妖怪们纷纷让路,段君秀走到岸边,形象是挺冷酷的,声音却是意外的温和。
  “这就是你们给我守的山吗?”他问杨午,“怎么水都没了?”
  杨午老脸上有点挂不住:“对不起主任,是我的问题,我不知道这湖底下有猫腻,之前没让他们留意,没人管这湖,这才被人钻了空子。然后我也不知道这底下有啥,折了几个人之后就没敢动了。”
  段君秀拍了下他的肩膀,直言不讳地说:“没动是对的,下边儿有个阵,不是谁都能进的。”
  “阵?”杨午头一回听说,十分茫然,“什么阵?谁跑到这旮旯里布的阵啊?”
  这话音刚落,原本在湖上空的杜含章就带着全员落到了旁边。
  段君秀这么大一个目标,他们在空中很容易发现,杜含章看见了他衬衫右领口上的银杏叶,大概就猜到他是谁了,这是过来向主人家打听情况的。
  “主人家”眼见着他们飞回来,暂时搁置了答题环节,由杨午牵线,给他们相互介绍了一遍。
  双方以段君秀和杜含章为代表,简单地寒暄完,立刻进入了正题。
  “湖里的人是他带来的,”杜含章指了下无峥,对段君秀说,“段主任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他,如果他愿意回答的话。”
  段君秀低头打量了无峥两秒,突然疑惑地说:“你是魔族吗?但气息又不太像,你是谁?又是怎么知道这个湖底下有东西的?”
  无峥不答反问:“你都能知道,我为什么不可以?”
  “我可以,但你不可以,”段君秀语出惊人地说,“因为这是我家的祖坟。”
  余亦勤猛然反应到:他姓段,和贺兰柯的契兄段盈是一个姓。


第45章 大妄(三)
  这句话虽然简单, 但可以解读的方向却不少。
  首先他姓段,那这个坟下面埋的还是不是贺兰柯?其次, 如果他所说属实,按理来说, 他对这个须弥阵应该很了解。最后也是和余亦勤最相关的问题, 他段君秀家的祖坟,为什么要拿余雪慵来当“顶门石”?
  余亦勤和杜含章还在琢磨,无峥却已经率先发问了, 他说:“这底下是灵王墓, 而灵帝根本没有子嗣,怎么可能是你家的祖坟?”
  段君秀不知道是没脾气,还是过于沉得住气,面不改色德在他面前蹲下来,伸手去揭他脸上的面具:“连这都不知道就过来挖坟, 你的情报工作做得有点差啊。”
  无峥脸上一轻, 被迫露了脸,他心里还是好奇的, 不过嘴硬道:“我不需要知道那些。”
  他只要知道怎么打开这个墓就行了。
  “是吗?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可是办事的大忌啊。”段君秀哂笑完,对着他的面具一通打量,“这种面具和打扮, 和水底下的那个人一样, 你是矜孤族人吧?”
  余亦勤眸光一动, 感觉他一定知道什么。
  无峥顿了几秒, 有点黯然:“我不是,世上早就没有这一族了。”
  他们死的死,背叛的背叛,再剩下的就是他这种四不像,入不了彻底的魔道,但也不再是人了。
  “谁说没有了?”古春晓忍不了这种抹杀,跳出来说,“还有,我和老余就是。”
  愤怒从无峥的五官里浮起来,他冷冷地说:“你们不配。”
  古春晓跟他话不投机,翻了个白眼,把说话权还给了段君秀。
  段君秀又问了一遍,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无峥的口风却很紧,他虽然堕身成了半魔,可生平最恨的还是背叛,魔族给了他复仇的机会,他就是死,也不屑于像余雪慵一样出卖盟友。
  段君秀没问出什么,也不生气,对着他喃喃自语:“你这个人既不是鬼,也不是魔。从前荼疆还没被封印之前,世上倒是有过鬼魔结合而生的后代,但那都是血脉共生体,用父母的精血分化繁衍而来的,跟你这种生前是人,死后成鬼,如今又能拥有魔族特征的情况完全不同。我有点奇怪,你到底是怎么变成半魔的?”
  杜含章提了一嘴魔元的事,段君秀听完,顿时感觉族别上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开关被打开了,就像几年前某国的人兽杂交试验。
  这时,湖里的水已经没剩多少了,水面和王树雅的膝盖平齐。
  杜含章脸上还挂得住,心里却控制不住,没有办法不往坏处想,这让他按捺下了其他的问题,抓紧问道:“段主任,您知道怎么让这个阵停下来吗?”
  “为什么要停下来?”段君秀看着他,淡定的简直不像一个祖坟后人,“你们对底下的东西不好奇吗?”
  杜含章怔了一下,指了下余亦勤说:“好奇,但他的身体被做在了阵里,这个我们是要取回来的。”
  这本来是余亦勤的事,眼下突然多了个“们”,他心里被触动了一下,产生了一种被袒护的错觉。
  段君秀却立刻挑了下眉,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打量着余亦勤说:“你的身体?你就是余雪慵吗?”
  余亦勤不知道自己过去这么有名:“是,你是段盈的亲戚吗?”
  祁文帝段盈文韬武略,是青史有名的大人物一个,他却直呼其名,像跟段盈很熟似的。
  段君秀笑了下,将从前的称呼换成了现在的说法:“是,他是我的养父。”
  段盈还是祁王的时候,杜含章和他在酉阳城共事过半年,当时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杜含章印象里没有段君秀这么个人和名字。
  他心里有疑问,只是眼下顾不上问,只说:“所以这个湖下面的墓不是灵帝的,而是祁王的了?”
  “不是,”段君秀摇了下头,“这底下没有墓,只有一个……”
  他停下来,措了下辞:“被描画下来的死亡现场吧。”
  余亦勤没听懂:“什么意思?”
  段君秀拧了下眉头,对他这问题俨然更困惑,反问道:“这个问题不是应该问你吗?你才是案发现场的第一嫌疑人。”
  这下不止余亦勤三人,连无峥都听懵了。
  余亦勤作为失忆党,唯二不多的好处就是人在“局外”,反应最快,他说:“我魂魄不全,以前的事不记得了。你说的这个死亡现场里面死的是谁?为什么说我是嫌疑人?”
  段君秀注视着他,似乎是在判断他话的真假。
  余亦勤不闪不避地任他打量,杜含章本来想辅证一句,但段君秀先中断了注视。
  “死的是灵帝贺兰柯,”他突然说,“时间是新元七年末,地点在京郊的磐止行宫。”
  无峥感觉血脉发冷,他毕生拥有无数噩梦,磐止行宫却是当中魇他最深的一个,他在那一行之后,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段君秀说得不慢,没人注意无峥,都听他说:“贺兰柯在行宫里设宴,表面是庆贺新年,实际上是一个局,诱捕矜孤残众集合起来杀他,方便一网打尽,然后……”
  “别说了!”无峥忽然大吼一声。
  众人循声看向他,就见这人急赤白脸的,不知道怎么就激愤起来了。
  杜含章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知情人士,不想让他来捣乱,立刻给无峥下了到消声符,让他喊破嗓子也没人听见。
  段君秀重获安静,继续说道:“矜孤族人还真上套了,局势开始一面倒,他们绝大多数都被困在了行宫,部分被杀,部分被俘,剩下几个翻墙逃走的,贺兰柯一个都不想放过,亲自带兵追击,结果彻夜未归。”
  “我养父察觉不对,派人去找,最后在湫水河边山林里的茅草屋里找到了他的尸体,身上插着你的武器。接着近卫军顺着地上血滴,找到了半身泡在水里的你,你身上也有数道贺兰柯留下的刀伤。”
  余亦勤听到一半就开始走神,无数帧画面在他脑海深处稍纵即逝,就是消失的太快了,不过好歹给他捕捉到了一点残影——那是个束发执刀的蟒袍男子,身上气场很强,目光犀利地从脑海里投过来一眼。
  余亦勤在虚空中跟他对上视线,脑中霎时“嗡”的一下,突兀地冒出来一句话。
  “不问缘由,不听辩解,上来就斩尽杀绝,这就是陛下的为君之道吗?”
  这话冲出迷障的同时,也给余亦勤带来了一阵尖锐的头痛,他晃了一下,拿手撑住了额头。
  按照当时的时局,陛下只能是贺兰柯,那么问话的人是他自己吗?余亦勤心想他是有什么缘由,想辩解的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余亦勤睁开眼睛,还不等问,先扫见了地上的无峥。
  无峥正目光复杂地盯着他,脸上全是怀疑。
  段君秀的话有点颠覆他的认知,当年他和另外三个族人逃进湫水河边的密林,四面八方全是厉朝的方士,那三人为了助他脱逃,全都死了,他几度穷途末路,后来又总是在千钧一发之间逃出生天。
  无峥本来以为那是上天垂怜,神鸟眷顾,眼下听来却似乎出现了新的原因。
  原来余雪慵曾经离他不远,还杀了灭他们全族的人族皇帝吗?可他既然能及时赶到,之前又为什么消失的那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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