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对这门亲事(12)

　　我差点被自己逗笑，连这都敢想，是真的喝了醉仙吗？
　　227
　　司命君和召雨君解绑的事很快在仙君之间传了个遍，其他仙君都按捺不住，纷纷尝试解绑。
　　“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朋友一生一起走。”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大哥！”
　　“三弟！”
　　……
　　如此这般，整个神君学院中每日洋溢着激昂的热情。
　　一月下来，解绑的仙君不过三对，这些肉麻的话才渐渐归于沉寂。
　　228
　　我与凌昭自然不在那三对之中。
　　自那日从瑶台回来，我与凌昭都浑似忘了那一天和谐的会谈，又回到相看两厌懒得多话的状态。
　　倒是司命、召雨、夜游、风月几位仙君同我越发熟悉。
　　尤其是司命君和召雨君，休沐时，两位仙君时常来百花殿做客。
　　召雨境同玄武境相距不远，召雨君说了许多我从未在书上看过的关于魔族的事——
　　“当年玄武神君化就的玄武巨石竟能笼罩整个魔界？不可思议！”司命君倒吸一口凉气。
　　229
　　我也无法想象。
　　魔族当年能与神族分庭抗礼，疆界定然不小，纵使被天界四位战神不断侵吞，也应是个庞然大物。盖住是一码事，镇压又是一码事。玄武神君化作如此辽阔的巨石不难，但要保证每一部分都有无尽神力足以压得魔族翻不了身，难上加难。
　　召雨君笑道：“玄武是龟与蛇相融的灵兽，龟壳上不单能承千万钧重，还能承袭神力。比起凤凰、腾龙与麒麟三位神君，历代玄武神君天生的神力可称低微，但胜在历代玄武神君的神力能够积累，到了镇压魔界的玄武神君那一代，他的神力已经远超另外三位神君。”
　　天界对于玄武界的记载甚少，只有观察神界地图时才能寻到居于角落之中的玄武界。
　　我有想不通：“若是历代玄武神君的神力能够代代积累，如今的玄武界怎么可能式微至此？”
　　召雨君道：“不够。”
　　“什么不够？”
　　“即使玄武神君压上历代神君的神力，仍然难以镇压整个魔界，所以——”召雨君面上挂着笑，淡淡道：“玄武神君透支了子孙后代的神力。”


第41章 230-234
　　230
　　我与司命君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透支子孙后代的神力！？
　　稍有不慎，将引来灭族的灾祸，玄武神君竟然……
　　召雨君道：“如今的玄武神君因神力早被透支，战力再难与另外三位战神相匹，战神之名不再，玄武界从此一蹶不振沦为神族百界的末流。”
　　“可是……我们都不知道。”我尊敬玄武神君，然而他近乎耗尽全族之力镇压了魔界，如今的神族百界之中却难给他的子孙后代妥帖，实在是……有些悲哀。
　　231
　　听了玄武神君的事，我这一整天再难以提起兴致翻看书卷，司命君提议叫上风月君与夜游君同去瑶台。
　　司命君跃跃欲试：“说来也怪，叔父曾与我说过，你的运气极差，逢赌必输，我上次竟然输给了你，不成，我不服，我们再比过！”
　　我也正有此意，欣然同意。
　　司命君要回司命殿拿他的赌具，我与召雨君先一步前往瑶台。
　　途径麒麟殿时，召雨君忽然道：“麒麟君？”
　　我循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凌昭正坐在麒麟殿火红琉璃瓦的屋顶上，墨发束起，一身胸前绣着金麒麟的黑衣，长腿左伸右曲，右手手肘抵在膝盖上，掌上拖着一个圆滚滚的褐色的陶瓷酒壶，锐利的视线居高临下地落了下来。
　　232
　　我在百花界时总是向往天界的生活，身临其境才知道天界的生活枯燥得很，远远比不得在百花界畅快。
　　尤其是我们这些仙君，除了上学堂就是上学堂，偶尔有休沐，能玩的地方少得可怜，幸亏有司命君这么一个活宝，总是不遗余力地找乐子，总算让我们没有过得太过艰难。
　　凌昭与我们多有不同——他的脾气太差，不爱理人，只对武学课感兴趣，其余时间从来不与我们“同流合污”。
　　休沐日独自喝酒与他而言应是难得的清净，求之不得。
　　233
　　“走吧。”我道。
　　召雨君道：“百花君不与麒麟君打个招呼吗？”
　　打招呼？打架还差不多。
　　我敷衍着，一笑而过。
　　我与召雨君继续往前，忽然感觉背上发热。
　　我奇怪地转头，就见凌昭喝了一口酒后将酒壶往旁边一扔，烈火轰然燃起，酒壶如同火球从空中落下，还未落地，已然化为了灰烬。
　　234
　　挑衅的意味如此明显，我直觉凌昭似乎心情不佳。
　　不佳就不佳吧，做什么拿我撒气？
　　召雨君见我回头久久看着凌昭，问：“怎么了？”
　　我与司命君他们约好，懒得在此时节外生枝，于是道：“没事，遇见一只疯狗罢了。”


第42章 235-239
　　235
　　转身之际，余光瞥见凌昭身子纹丝不动，似乎微微偏头看过来，我就势拉住召雨君的衣袖匆匆远离。
　　召雨君往前没走出多远忽然脚步一停，我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怎么了？
　　召雨君微不可查地用眼角往后瞟了一眼，眉头稍纵，很快展开，与此同时周身附着了一层清凉温和的神力，笑道：“无事。”
　　236
　　无事抓我的手做什么？
　　我能感觉到清凉的神力从召雨君的手上渡到我的周身，透人心脾，着实舒服。
　　但两个男仙君牵手是不是有些奇怪？
　　我往出抽了几次——因顾及召雨君乃文神，怕动作太大将他拉拽受伤，故而没有太用力——没想到竟然没能抽出来！
　　“召雨君？”
　　召雨君这才似如梦初醒，自然而然地放开了我：“抱歉，我想到了家中幼弟，从前我便这样抓着他，一时有些恍神了。”
　　“幼弟？”
　　召雨君笑道：“说起来他与你还颇有缘，他比你小几十岁，也是单名一个潜字。”
　　237
　　原来如此。
　　我爹就有好几个兄弟，小时他常给我讲以前在司命界时兄弟之间的趣闻，每每听得我艳羡不已，还时常想：我要是有个弟弟或者妹妹该有多好？
　　我有些走神，半晌才注意到召雨君在我眼前晃着的手：“什么？”
　　召雨君收回手，思忖了片刻，侧身看我：“我说，我与百花君相熟已久，可否叫你的本名？”
　　召雨君主动抛来的橄榄枝，我当然求之不得！
　　我克制着激动，矜持道：“当然可以。”
　　“花潜……”召雨君试着叫了一声，忽然展颜，笑道：“很适合你。”
　　我也试探着喊他：“鹤——”后面的字噎在了嗓子眼儿里，再也吐不出来了。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什么仙称本名：“我想起有一卷卷轴还没看完，召雨君，你先去和司命君会和……”我估摸了一下情况，补了一句：“不用等我了。”
　　“花……”
　　召雨君话音未落，我已经跑远。
　　238
　　召雨君在原地怔愣地站了一会儿，低头摩挲了几下自己的手指，无奈一笑，转身离开。
　　我在一根鎏金巨柱后舒了一口气，看着召雨君渐行渐远，手覆神力在虚空之中捞起金绳抓在手中，沿着金绳指引的方向找过去，看到了仍旧坐在麒麟殿屋顶上的凌昭挑衅一般地下望过来。
　　239
　　这一个月来凌昭老实得很，我们之间的捆仙索形同虚设，我鲜少有被束缚的时候，偶尔捆仙索稍有紧绷，不是我让步就是他让步，再没有像从前那样角力不断。
　　也是这一个月我过的太过安稳，方才我与召雨君走到半路忽然感觉到臂上的捆仙索收紧，暗中使力仍不能寸进时，第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第43章 240-243
　　240
　　没有人知道我在电光火石之间想了什么。
　　但我可以说出来——
　　臂上一紧，我呆了片刻便想起了捆仙索，随即回想刚刚在屋顶看到凌昭时，他的心情不怎么样。虽然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又惹到了他，但敏锐的触角告诉我：他在针对我。
　　若是当时我与他拗下去，势必又要动手。
　　我才和召雨君搞好关系，在他面前打输了，我丢不起那个脸，打赢了，也跑不了落个“行事粗鲁，莽撞好战”的印象。
　　从四面八方哪个角度来看，唯有一个结果：不妥。
　　还好我反应快，及时在召雨君面前脱身。
　　241
　　我一边抬头与凌昭对视，眼神暗中交战，一边思忖如果最后真的动手，如何用最少的神力打得他没办法还手。
　　我琢磨得认真，看得也认真，忽然发觉凌昭的眼皮颤了一下，他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率先移开了视线，用手背掩住唇齿，干咳了一声。
　　？？？
　　今日凌昭怎么这么快就认怂？
　　依他的狂傲的性格，不与我对视比起不敢更应该是不屑吧？
　　所以他到底想不想和我打？
　　麒麟的心思都这么难猜吗？
　　242
　　这样一来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用自己准备已久的战斗语气，犹犹豫豫道：“麒麟君？”
　　凌昭霍然起身，原本搭在腿上的黑色衣摆垂落，他居高临下，神情隐在阴影之中令人难以看清，黑金相搭，将他高大的身形衬得多了些金贵之气，瞬间使得他从一只忿郁的疯狗变作高傲优雅的烈火麒麟。
　　“聒噪！”
　　颇有些急躁的厉声从上传来，其中似乎夹杂着些欲说还休的意味。
　　我：“……？？？”
　　我俩一上一下相对站着，过了几息的时间，凌昭找回了自己的惯常的语气，含讥带讽：“你要去哪里？”
　　我略微放下心——这才是我认识的凌昭。
　　243
　　我去哪里并不是什么机要事件。他肯好好问，我必定好言好语地答。
　　他若是不好好问嘛……总算没有白白准备战斗语气，我亦蔑声回道：“我去哪里好像不关麒麟君的事吧。”
　　我说完就感觉这句话吵得不对：有捆仙索在，不关也得关啊。
　　百花界的男人吵架实力似乎与拳头的实力相对立，我的疆界中许多文弱书生似的男人嘴皮子利索得很，他们曾痛斥过我身为百花君却爱舞刀弄枪行为举止大失体统，我试图与他们辩难，每每被教训得体无完肤，便默默用武力让他们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