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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孤立守恒定律被打破(7)

作者:南国无春 时间:2019-03-24 17:42 标签:情有独钟 未来架空 科幻 因缘邂逅

张骆驼开始后悔这么做了。乔德的假笑十足像K-105仿造人的笑容,可能还得是更新前的更老版本。他不知道回去以后怎么面对K-105的点餐。
鹤形机器人引领他逃出现场。张骆驼这才意识到范柳的“王国”的大小。他以为这里和他的公寓一样,只不过是升级版的,也许更富丽堂皇一些,但这里简直像颐和园的翻版,不愧是前富人区。公寓大的像没有边界,丹顶鹤带他连续穿过三个书房,它们每个都像时空隧道一样宽阔遥远,天花板看起来几乎触不可及,张骆驼走在其中,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像来到市立图书馆一样晕眩。接着是客厅、茶话室、二号客厅,在漫长的时间后他们终于踏进一条金色的长廊。长廊上有三个大门,一一被关闭。
大A把他带到第三道大门,用金属嘴巴啄了啄按钮,门哔哔一声,就像百叶窗般轻松地悬浮而起。
张骆驼走进去。C展览室,比他想象中的小,大约只有五十平米。展览室的灯光是白色的,这让展览室像被太阳笼罩一样,墙面和天花板白而透亮。在门左面有个屏幕,随时播报着室内温度,它现在显示为二十五度。展览室里没有别的,只在房间中间放着两个玻璃罩,一个大的和一个小的。张骆驼走上前去,先注意最大的玻璃罩,里面是一只狗,但是是电子狗。
他认出它来,那是柳柳的模型,范柳最先尝试着创造出的机器宠物狗,现在已经绝版了。经过时间的催熟,它看起来笨拙而粗糙,但因为智能时代的保护,它得以多年存活,并崭新如初。
他朝左走了一步。是小玻璃罩,它里面装的是柳柳的内部构造示意图。这个构造的非常精密,他不得不承认,从那个年代来说,做这么好很了不起。他入迷地看了一会儿,才重新走回到柳柳模型的玻璃橱柜面前。
复刻的关键是外形,他需要把控好细节,仔细观察。比如体型、皮毛、三庭五眼。柳柳是白色的卷毛,应该是人造毛,毛不短也不长。它的脖子较短,连接着吐舌头的嘴巴。嘴巴上面,鼻子和两只眼睛的位置恰好合适,显得很可爱。
张骆驼轻轻地将胸口的电子仪取下,按下它的开关,让它开始记录。电子仪发出“哔”地一声,忠实地扫描数据。
《重庆史》上说柳柳受欢迎,很大成分是因为它的眼睛。张骆驼想起这点,将电子仪移到柳柳的眼睛附近,让它记录。柳柳的眼睛很圆,黑的像夜色,非常平静,能给人慰藉。据说人们在建都之初没法适应没有太阳也没有夜晚的重庆,天空永远是雾蒙蒙的灰色,伴随着无穷无尽的雨,犹如一块初始的数据库,这快把人逼疯,甚至有人为此自杀,柳柳的出现堪比最好的心理医生,它的眼睛像地球以往的夜色,无数人在失眠的夜靠注视它的眼睛熬过去。但现在人们不了,他们痊愈了。
张骆驼注视着柳柳的眼睛。《重庆史》的话是真的。柳柳的眼睛很使人安慰,除开一种纯洁的黑色,张骆驼在里面什么也看不到,但他无法抑制地一直打量着,就像掉入黑洞,无尽下坠至它眼睛底部的纯黑潮涌。
他看了很久,直到头顶的感应灯“哔磁”一声才吓了一跳,从其中抽离出来。但柳柳眼睛里那令人印象深刻的黑色仍在他的眼里弥漫。他抬起头,头顶流窜的灯光晃得他闭上眼睛。世界扭动,犹如粘稠的巨大口香糖。闭着的眼睛里几颗彩色的流动疤痕来回闪烁,一种恶心感忽然扑面而来,激起一阵眩晕和呕吐感,他喉咙里残留的茶水的金属味开始不安分地涌动,似乎马上就要涌出。他不得不轻轻地抓住玻璃橱柜的一角,以阻止更多的晕眩。耳鸣如鱼在他脑海里游着。他深呼吸了一分钟左右,直到不适的感觉开始消减。
他试探地睁开眼,这次似乎好些了。灯光没有再像刚才一样刺眼,而是重新变得宁静祥和,玻璃罩在上方闪动着,一切好像恢复了正常,除开张骆驼的视线有些模糊。
他努力地眨眨眼,对着天花板,试图恢复视线。他感到后背很冷,抵着什么东西,好像躺在地上。接着他才注意到他的身体正对着天花板,感应灯直射至他的脸。但他怎么可能躺在地上呢?他不是正在记录柳柳的数据吗?张骆驼还能听到电子仪在响:哔——哔。微弱的像一毫克电流。
也许他还没有缓和过来。他重新闭上眼,又睁开。雪白的光芒仍然照射在他脸上。难道他刚才晕倒了?张骆驼尝试着动动手指,让自己撑起身子,但手指像和神经系统断开了联系,它没有响应他。
张骆驼的心跳开始加剧起来,怎么回事?他想。
他张开嘴,试着呐喊,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有什么东西朝这里接近。他听到了金属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接着那东西停留在他的身旁。张骆驼徒劳地睁大眼睛,他看到一个银色的鹤头,是大A。它俯下身来,用冰冷的金属鹤眼打量着他,发出嘶嘶声,声音犹如在原野上那么遥远。张骆驼看着它,但怎么也看不清楚,大A模糊的像油画,大概的轮廓在空中闪动。接着是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脚步踩在地板上,在某个离他不近也不远的定点停下,和他保持了微妙的距离。
“他是吗?……”后来的人问大A,蹲了下来,查看着张骆驼,声音没有波澜。张骆驼望着他,但他藏在渐变的深色阴影里,只能隐约的轮廓露出来。
这轮廓让张骆驼想起谁。张骆驼半睁着眼睛,努力回想着。空气里淡淡的森林味钻进他的鼻子,让他觉得困倦。
森林味。张骆驼又闻了一下。
像是乔德常用的香水。他眩晕的脑子确定道。但乔德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该在说服范柳签合同吗?张骆驼徒劳地想着。
“不是。”大A绕着他走了一圈,肯定地回答道。
那双也许是乔德的手伸了过来,轻轻地拨开张骆驼挡在额前的头发,没有说话。
张骆驼闭上眼,在潮湿的森林味里陷入黑暗,它轻的要命,就像一个虚拟影像。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年,又也许是几秒钟,他猛地再次睁开眼,颤抖了一下,喘着气,大片的白色流泻进他的眼球,原来是白色感应灯笼罩着他的头顶。张骆驼轻咳了一声,打算从地上站起来。但马上他就发现不对劲了。他并没有躺在地上。他正轻轻地扶着玻璃罩的边缘,避免倒下去。柳柳在他面前,一如既往地摆出标志性的笑容,眼睛像夜色一般浓稠。喉咙里的金属味还没有完全消退。他朝右手望了望,看到电子仪正在扫描柳柳的眼睛,并且已经扫描到百分之九十九,他紧握着它,让它尽可能地靠近柳柳的眼睛,试图记录下柳柳的一切。
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拨弄着他的脚,张骆驼低下头去,看到大A望着他,鹤颈上出现蓝色荧幕:“你还OK吗?”屏幕上写道。
“刚才你扶着玻璃,好像要晕过去了。”蓝色荧幕显示下一行字。
“请问我刚才有倒下去吗?”他舔舔唇,问大A。
大A疑惑地偏了偏脑袋。“没有,你只是一直扶着玻璃。”屏幕上一个字一个字被打出来。
张骆驼摸了摸后背,它的确是温暖的,没有在地上躺过的迹象。而头顶的灯光平静而怡然,就像什么也没发生。
他再闻了闻空气。空气里没有森林味,空气里什么都没有。
“谢谢。”他勉强朝大A礼貌地笑了笑。
大A拍了拍翅膀。“不客气。请您快一点看完C展览厅。”蓝色屏幕上像素闪烁着。
张骆驼昏昏沉沉地走出展览室时电子仪已经被各种数据装满。大A在前面走,把他带回客厅。
客厅就像他离开时一样。乔德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录音机,看起来和范柳签合同的步骤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他对着录音机说道:“第15000号合同,经办人乔德,转卖人范柳……”
他说完后,录音机里机械的女声回应道:“签署方之一已经同意。”
乔德将录音机放在桌上,示意范柳也说一遍。但范柳十分固执,他对乔德的动作反应冷淡,甚至都看没看他,只是自傲地拿起眼镜,一字一顿地说:“让我再检验一遍合同。”
张骆驼绕过沙发,坐在乔德的另一边。他直觉这事快成了。抗拒合同是范柳最后的抗争,完成这个仪式后他就不得不交出柳柳。张骆驼坐下来,感到口干舌燥,C展览室里的经历让他困惑不解,也许还有些不知所措,他现在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这些引起了他生理上的不适。他想喝点什么,就算是有苦味的茶。他低下头,偷偷地去拿他的茶杯,准备清醒一下头脑。
他的手刚刚碰到茶杯的把手就被另一只手拦截了。张骆驼疑惑地抬起头来,乔德诧异地看着他,皱着眉说:“那是我的茶杯。”乔德显然是那种人,讨厌别人动用他东西,洁癖是他与生俱来的一大本能。
“抱歉。”张骆驼叹口气,去拿另一个茶杯。谁叫两个茶杯长得大同小异,白杯子,薄杯口,并且都散发着含有金属味的气息。
张骆驼举起茶杯,喝了一口,闭上眼睛。也许是他的心理作用,他觉得这杯甜一些,犹如在含有腥味的金子上洒了方糖。
对面的范柳检查完了一遍合同,他似乎没有找到合同里的瑕疵。他皱着眉头,投影像静止似的,他翻来覆去地阅读着合同,直到时间变得凝固漫长。乔德看准时机,他把录音机轻轻地朝范柳推了推。
范柳没了办法,他用一种阴沉的语调说:“转卖人范柳同意授权给乙方……”他身后的白鹤飞下来,到他身旁,轻轻地用细长的脑袋蹭着他的肩膀,像是把他当做令人信任的栖息地。他们一闪一闪的,在房间里从浓郁变得透明,再变得多色。
      第7章 《甜蜜蜜》(一)
他们从公寓里走出来时已经下午两点了,天空灰蒙蒙的,乌云之间夹杂着一些耀眼的粉色,是一辆飞船,它闪着红光,大概快没飞行燃料了。合同签署完毕后的气氛很不愉快,范柳的孩子被夺走了,他显然不想再和绑架犯聊天。他没有朝他们下逐客令,但神色很冷淡,他宁愿和大A一直说话,然后因为看不清大A脖子上显示的蓝屏幕上的回答而生气。这样反复几次后,乔德和张骆驼知趣地选择告辞,带着合同和满是数据的电子仪关上大门。
他们再次穿过千辉市场,去时比来时些容易,张骆驼走出金山公寓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打定主意不理那些起哄的□□。但还是有点失效,当披着亮片雨衣的□□在他身后追问:“想和我聊聊吗?”时,他仍然忍不住低下头,眼睛不知道朝哪里望。
“来吧。”有个涂着水晶指甲的黑发女孩走上前,她笑了起来,张骆驼能看到她的下牙齿有一颗被镶上红色玛瑙。
”抱……抱歉,不用。”张骆驼说,结结巴巴的,但这句话的作用为零,对方拽着他,指甲轻轻地陷入了他的皮肤。他知道这种情况对他自己不妙,应该摆脱,但他不想对一个女孩动手,或是说些什么。在他还在为难时,一旁在放缓脚步等他的乔德已经不耐烦了,他走上前,目不斜视地扳开那只手,让它回归原来的地方。女孩的指甲脱离了张骆驼的皮肤,两条弯弯的刻痕留在张骆驼身上,像一条断掉的电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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