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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气太重(2)

作者:魏丛良 时间:2018-11-22 12:38 标签:短篇 灵异神怪


项又驿打了个冷战,他突然抓住对方的手,他说:“我……不是……许辞没死!他还在,他就在这里,他……”
话至此,他痛苦的捂着头,同事担忧的看着他,问:“你几天没睡了?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又驿你得去看看心理医生,这样下去压力太大,迟早会出事。”
“不是的,我……我真的看到了。”项又驿不知该如何去说,他抿着嘴,看着满脸怀疑的同事,摆摆手,扯开嘴角,撇开眼,“算了,我先出去了。”


3

和许母交谈之后项又驿开始着手后续,他写了一封起诉信,用许辞的账号发出。
那封信他写了整整三天,用理智简洁的话去称述这件残忍至极的事,像是一种对自己的凌迟。项又驿很难也不敢去想象,当许辞面对着这一切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起诉信发出之后,项又驿躺回沙发里,他闭上眼,手机丢在了手边,没过多久,便能听到接二连三响起的提示音。
他一开始没去管,直到手机震动,项又驿睫毛颤了颤,纸白色的脸在昏暗的阴影中显得疲倦脆弱,五官被雕琢成了一件易碎的美术品,他垂眸看去,是律所的同事打来的。
项又驿接通电话,对方的声音传来,焦急道:“又驿你看到了吗?许辞的账号被突然注销了,点进去什么都没有。”
项又驿一愣,他点开免提,随即又打开许辞账号,刷新着看到的是疯涨的转发和评论,他握紧拳头,迟疑着点开发布,打出一个问好,改成仅自己可见,却是无法发布。

项又驿皱起眉,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抓着头发,在客厅里来回走动,身体的侧影愈发暴躁不安,消瘦下来的轮廓像是一张薄纸。
他捏着手机,盯着屏幕,眼眶发红。
之后一切都变得复杂缓慢,打电话申诉,和人联系,找回账号之后,内容却已全数删除。
其实就算被删除,这对于项又驿的起诉并不会造成影响,可那是许辞写下来的,是许辞的每一天每一秒,是他还活着的一切。
项又驿蜷缩着坐在沙发里,点看手机,一遍遍刷新,看着留下的缓存记录,点进去后却只有一半。

第二日,项又驿去律所,同事看到他时,愣了几秒,问他吃过饭了吗?
项又驿撇开眼,漫不经心点头,同事皱起眉,他们走进电梯里,项又驿盯着缓缓上升的数字,他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哑,他问:“你之前给我介绍的心理医生联系方式是什么?”
同事表情微变,问:“你还出现幻觉吗?”
“没,这两天什么都没看到,只是睡不着,我已经三天没睡了。”
项又驿闭上眼,他说:“我觉得很累,想去问问有没有帮助睡眠的药,多开一些可以吗?”
“这种怎么可以乱吃,你等一下我把联系方式发给你,要不要我陪你一块去。”
项又驿摇头,“不了,我自己可以。”

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自己也可以”这句话从项又驿嘴里重复说出的次数增加了很多。
其实以前,也是不可以的。
开车会驶离导航,买东西常常会买错,家里堆了一地的不需要的电器,都是项又驿在打折的时候大肆购买,常常会被许辞嘲笑他,说他买了又不用,在家里头当摆设。

许辞和项又驿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项又驿看着严谨肃然,学霸脑袋,成绩好,是能把人说到哭的律师,却也是个低情商,得罪了很多人。
许辞和他不同,他从小不爱学,高考随便选了离项又驿近一些的艺术院校,音乐系,出来后自己开了个小酒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开着,他那一大堆的朋友都喜欢往他的小酒吧里来玩。
在旁人眼里,许辞是散漫又挑剔,明明是配不上项又驿的,就连许辞的妈妈曾经也纳闷,项又驿怎么会喜欢许辞?

可喜欢又有什么为什么?
从高中开始,在那个夏天,当许辞给他弹起第一首他自己作词作曲的歌,树影婆娑,光影斑驳,一切都似在灼光里。他微微眯起眼,看着在盛夏里绽开的少年,是他的许辞,是他喜欢的人。

自许辞离开后,便没有人会来问他工作累不累,叮嘱他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也不用去听许辞抱怨饭菜不好吃,也不用去担心许辞是不是又感冒又生病了。
更加不会被人抱着,问他,新的歌,过来听听,喜不喜欢?

许辞给他写了几十首歌,他在酒吧里偶尔会唱一两首,项又驿下了班会去听。许辞就在舞台上,拿着吉他,对着话筒,朝项又驿眨眼。
他抬起手指着底下座位里的人,大声说,“接下来的一首歌,给我最爱最爱的人。”
是许辞的浪漫,是许辞的情歌,也是许辞的残忍。
遇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的人后,又怎么还会喜欢上别人,又怎么可能忘记他。

从律所出来,项又驿去同事介绍的心理医生那里,车驶出小路,沿着白桦树的道路前行。
入冬之后,这里的树枝被修剪一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苍蓝色的天空和冷红的日光里,一切都是萧瑟干枯的。
驶过四五个红绿灯,最后在一栋大楼前停下,此刻日头下沉,暮霞四起,暖红色的霞光投射入车窗内,直铺在他的脸上。
车驶入大楼的地下车库,光影褪去,视线在刹那变暗。项又驿把车停好,下来时突然觉得一阵凉意,他伸手去摸后车的大衣,挂在胳膊上,拔出钥匙,从车上下来。

走到车库电梯,那股冷意似乎越盛,项又驿皱着眉,展开大衣穿上,手插入衣兜内,正好碰到之前丢进去的半包烟。
他微微一顿,抬起手,指腹轻轻磨蹭喉咙,项又驿咳了一声。
乘坐电梯上去后,他没急着进大楼,而是走到了入门外的角落里,冷风肆意,他找了根柱子背靠着,风从两侧穿梭而来。
项又驿拿起烟盒,抖出一根烟,手指交错夹着,摸出打火机,“咔”一声,香烟点燃。

他不常抽烟,高中时读书压力大会抽一根,许辞不喜欢烟味,项又驿就没敢告诉他,现在许辞不在了,永远不在了……
项又驿咬着香烟,嘴唇轻抿,他想,谁还会在乎自己。

天空的颜色在逐渐变暗,从红过渡到了暗红,又从大片如血粘稠的暗色成了透着蓝光的深黑,黑逶迤在苍穹之上,像是一条闪着磷光的毒蛇,笼罩下来。
项又驿嘴唇含着烟,呆愣看着那片暗稠的天,他打了个哆嗦,撇开视线,目光扫过周遭,却猛然一震。
视线若是能聚焦能化为实物,此刻项又驿的目光大概就是类似于原子弹投射那般急促,轰炸过那正面的墙,想要探个究竟。
是什么东西在哪里?
一个虚影?
一抹暗色?
一个实实在在熟悉的轮廓。
是幻觉吗?
是做梦吗?
是他因为疲惫而出现的心智失常吗?

他在心里问着,在脑内咆哮着,神色却是呆愣,流不出眼泪的眼眶空洞看着,直到那一道高瘦剪影,走到身前。
影子的主人在黑暗里显出轮廓,垂眸看他,捏下他嘴唇间的烟,问,“怎么还学会抽烟了?”​​​​
失而复得……
项又驿脑袋旋转着这四个字,他呆钝茫然的看着,伸手去碰,却在堪堪碰到之际,支撑着身体的腿一软,身体往下跌去,他什么也没碰到,便陷入了沼泽里。


4

项又驿在昏暗中醒来,掀开眼皮的刹那,身体突然抖动,直接坐了起来,他环视周遭,叫着许辞的名字。
是他的房间,月光从窗口泄入,淌落在木地板上,房门紧闭,项又驿沉下呼吸,听到些许声响,他愣了愣,从床上起来,拖鞋都来不及穿,快步走到门口,推开房门。
客厅里的电视被打开着,屏幕里是之前许辞喜欢玩的那一款游戏,游戏人物被操作着走动,项又驿侧头,看向沙发,黑色手柄浮在半空。
项又驿睁大眼,揉搓眼睛,突然一声“GAMEOVER”,项又驿吓了一跳,侧头看去,游戏界面成了灰色。
游戏手柄摔在了沙发里,客厅里又成了静悄悄,项又驿往前一步,尝试着试探着走近沙发,身体前倾,捞了一把空气。

“许辞?是你吗?”
他小声唤着,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显得有些可笑。
喊了好几遍,没人回应他,项又驿怔怔的看着四周,他扯开嘴角,自嘲的笑了。
是不是真的出现了幻觉?
接二连三,以为他还在,以为见到了他,以为是他回来了。
可……怎么可能?
生死之后,阴阳相隔,许辞早已成了灰烬,什么都没了。

项又驿跪在地上,趴在沙发上,握紧拳头砸着沙发皮面,灰色的皮质沙发凹陷下去,又被他的眼泪打湿。
“又又,你为什么又在哭?”
突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项又驿身体一震,猛地回头。
在电视机屏幕影影倬倬的光影里,在项又驿的泪珠中,在他绝望至崩溃又被火点燃的狂喜里,许辞歪着脑袋,笑看着他。
他说:“宝贝,想不想我?”

项又驿呼吸都快要停了,他咬着嘴唇,低下头,身体抽噎颤抖,他靠过去,小心翼翼的靠过去,手在碰到许辞的刹那停了下来,他轻声问:“会不会出事?可以和人类接触吗?”
许辞一怔,随即上前一步,抬起手,环住项又驿的肩膀,在他碰到项又驿的刹那,对方已迫不及待,把自己撞入他的怀中,展开手,把许辞用力抱入怀中。
胸膛相撞相贴,项又驿身体的温度源源不断传来,许辞深吸一口气。

在漫长的近乎过了一个世纪的拥抱之后,项又驿抬起头,双手覆在许辞的肩膀之上,他盯着许辞,郑重又严肃的说道:“我很想你,小辞。”
许辞抿着嘴唇,漂亮的脸上绽放出花朵。

项又驿抓着许辞的手不放开,对方被他拉到沙发上坐下,他盯着许辞看,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去碰许辞的身体,从指尖开始往上,一寸寸的试探抚摸,接触到实物,却是没有温度没有心跳的,他心里纠缠又紧绷,沿着胸口往下,在两腿间短暂停顿,而后忽略过去。
许辞任由他抚摸着,双手撑在两侧,昂头看着他,项又驿站在他身前,垂眸轻扫过他的衣服,顿了顿,项又驿问:“怎么这个打扮?”
刚才太激动,没有看清,此刻仔细下来,才发现许辞穿的是高中校服,蓝白相间的宽大校服挂在他身上,裤子也是。

许辞拉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他说:“我妈烧给我的,我在她那里没几件现在穿的衣服,她就给我烧了好多高中时的,这套校服穿的最舒服。”
许辞这般说着还朝项又驿挤了挤眼,项又驿不说话,许辞凑过去拉住他的手,他对项又驿说:“不过这个鞋子有些挤脚,你帮我烧几双吧,我在下面都没双好鞋穿。”
这不像是正常人的对话,项又驿让自己去接受,他下颌绷紧,看着许辞,低声问:“你想要哪双鞋?”

“那双阿迪的限量版帮我烧了,还有我生日时你给我做的手工皮鞋 ,我也要。”
“你等一下……”
项又驿听到他这么说,立刻要去拿,走到一半时,突然愣住了,他回头看向许辞,问他:“你忘记了吗?你离开我的时候,把自己的东西都带走了,我……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许辞愣了愣,他捂着脑袋,皱起眉,茫然道:“我忘了……”

项又驿看着他,又看向一侧的墙壁,许辞站在那片光影里,没有影子,光线穿透了他的身体,他似乎又要消失,项又驿立刻上前,抱住了他,他心里害怕,满身的恐惧。
许辞一震,抬起手,冰冷的手掌轻缓放下,落在项又驿的发顶,
一直以来强撑着,一直以来说着“我可以”,一直以来都不曾露出软弱姿态的男人,在这一刻,终究是忍不住,崩溃痛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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