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弹窗完本耽美小说
本文首页 当前位置: 腐小书> 玄幻灵异>

六爻[强推] (五)(16)

作者:priest 时间:2018-07-07 07:58 标签:仙侠修真 经典 传奇


    这大雪山秘境中遇灯吹灯,遇蜡拔蜡,容不得一丝光明,而那发光的印记竟丝毫也不受此间影响,越来越亮,亮到严争鸣能清楚地看见程潜苍白的嘴唇上沾的血迹与眉间一股若隐若现的黑气。

    严争鸣一时间摸不清是什么情况,没敢上前——他直觉这似乎是某种神秘的传承,可地方不对,时机更不对。

    况且究竟是什么传承要他这样自虐?

    严争鸣闻所未闻,也不知道如果传承被中途打断,程潜会怎么样。

    他万万不敢拿程潜冒险,只好将木剑收回内府,一遍一遍地用自己的元神之力安抚震颤不已的木剑。

    木剑毕竟是他的本源之剑,久而久之,严争鸣竟从中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共鸣,他感觉自己好像听见了一阵微弱遥远的钟声。

    不容他细想,严争鸣突然感觉脚下的大雪山秘境震荡了起来,隔着厚重的冰层,他竟听见了海水怒潮的声音。

    外面的北冥之水正在和程潜眉间的东西产生共鸣!

    严争鸣戒备到了极致,整个人几乎绷成了一把剑,心道:“要只是海水共鸣还就算了,可千万别是……”

    这想法刚一冒出来,便听见大雪山秘境伸出再次传来尖锐的风声,方才那邪门地大风毫无预兆地卷土重来,这一回它居然直接越过两人前方的白骨群,不依不饶地追了过来!

    严争鸣简直要苦笑了,他还是头一次知道自己居然也有张乌鸦嘴。

    剑修即便不算铜皮铁骨,常年锻体,却不是泥捏的,寻常刀剑根本伤不了他,可方才他只是被这风扫了个边,居然就留下了几条半尺长的伤口,直到这时,严争鸣的后背还一阵阵地掠过难忍的疼痛。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已经全无知觉的程潜,将木剑唤出来提在手中,所有的元神之剑在他身边一字排开,入鞘之境的气场全开,在这雪山秘境中生生地开出了一片剑域。

    大雪山秘境被听乾坤凶残的传承惊动,好像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个闯入者,那方才只是在两人面前扫了个边的罡风翻涌着直扑向程潜。

    严争鸣飞快地用元神剑织就了一片浩瀚的剑网,低喝一声,竟不自量力地寸步不让,要将那雪山一怒牢牢地隔绝在外。

    剑域与罡风狭路相逢,刹那间,千万条光点分崩离析,削铁如泥的利器在这天地至刚的怒风中纷纷催脊折腰。甫一交手,那剑域顷刻间被趟平了一半。

    寒光映壁,明烛惨淡,金石之声不绝于耳,严争鸣的长发已经彻底被漏过的风吹散,长袍猎猎而动,不时多出一两道裂口,没多久,他的衣衫已经近乎褴褛。

    而他微微闭上眼睛,让扶摇木剑的剑意在他双手中涌动不息。

    曾经他以为程潜已死,自己无论如何也打不开封山令中的锁,他想,他总有一天能以一己之力压制掌门印中历代掌门神识,强行越过封山令让扶摇山重现人间。

    此时,严争鸣面前是整座北冥深处的诡谲秘境,而他持一木剑,不动如山……

    “我这么一个惜命的人,为什么总能碰上找死的事?”严争鸣心道。

    “入鞘”之剑比之出锋更加内敛,却更加绵长。

    而暴烈者必不能长久——

    他一个人与整座大雪山开始了漫长的拉锯,周身剑气无一丝外露,源源不断地从他内府涌入剑域中。

    不断被暴虐的风吹倒,再不断地重新立起。

    雪山中无日无夜,严争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撑了多久,周身经脉逐渐泛起久违的疼痛,针扎似的,这代表他内息真元即将耗尽。

    严争鸣已经不知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强弩之末的滋味了,他不由得回头看了程潜一眼,那张脸苍白如纸,他却仿佛能从中汲取无限的力量。

    严争鸣忽然觉得很奇怪,他认为以自己怕疼怕苦什么都怕的脾气,不必到灯枯油尽时,就必定坚持不下去了,遇上此情此景,肯定是整理仪容坐地等死,可一旦身边有个程潜,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程潜能将他从一片“娇弱”的脆饼,变成一块榨不干的破抹布,纵然其貌不扬,用力拧一下,总还能再挺一下。

    针扎一样的疼痛逐渐遍布他全身,严争鸣的四肢好像要被撕裂开,那是熬干的经脉给他的严厉的警告,他毫不理睬,突然撤去周身屏障,所有的元神之剑蓦地拔地而起,一瞬间,严争鸣整个内府都空了,他耳畔轰鸣,一掌将所有的剑全部推了出去!

    元神剑当空化成剑意,无处不在,排山倒海似的反扑出去,在空中发出一声近乎野兽咆哮的尖鸣,大雪山秘境中的罡风竟在这一瞬间被他推了回去。

    严争鸣整个人晃了晃,身上居然已经开始渗血,他长剑点地,强行站住,眼神却已经涣散了,无意识地低喃了一句:“小潜……”

    无法保护年幼的程潜始终是他终身的遗恨,时过境迁,程潜已经强大如斯,根本用不着他了,唯有当年的残留的恐惧依稀盘踞心头,始终挥之不去。

    严争鸣嘴角露出了一个说不出意味的笑容,随后,他就着站立的姿势直接晕了过去。

    木剑脱手而出,却没有倒下,那木剑的剑尖向下,悬在空中,始终尽忠职守地挡在他面前。

    然而等了片刻,更强烈的反扑却没有来,罡风不知一时被剑意打散还是怎样,重新游荡回大雪山深处。

    程潜木剑中焦头烂额的神识松了口气——他此时感觉无从描述,整个人神识一分为二,一半在身体里,一半在木剑中,好像两个脑子同时思考,还要互相干涉,他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回韩渊的感受,无论是中画魂的滋味,还是一分为二的古怪。

    他身体中的神识拼命抵抗画魂的影响,在听乾坤封印打开之前维持着自己最后的理智,木剑中的神识却一边守着严争鸣,一般在画魂嘈杂的干扰中思考起前因后果。

    见罡风退散,程潜短暂地缓过一口气来,心里的疑惑却浮了上来——画魂的暗示到底是什么意思?

    唐轸究竟出于什么理由要让他杀严争鸣?

    如果说唐轸为了挑起天下乱局,那他或许想除掉韩渊和尚万年等人,可他又不是不了解严争鸣——他们扶摇派的掌门师兄周身总共那么几块逆鳞,一只手数得过来,只要没人碰,他就能一辈子安安静静地待在扶摇山上,断然不会去主动找麻烦。

    唐轸有什么必要平白无故惹上这样一个凶残的大能剑修,还大费周章地将他骗到大雪山秘境来?

    就算唐轸真的疯了,一定想通过他要严争鸣的命,那为什么在扶摇山的时候不动手?

    扶摇山上,他们有那么多毫无防备的时光朝夕相处,随便什么手段,严争鸣都万万逃不过去,为什么非要在这里?

    要知道大雪山秘境步步危机,他们俩又谁都看不清谁,自从进入此间,神经都很紧绷,偷袭几乎是不可能的。

    唐轸凭什么认为只要他动手,就一定杀得了严争鸣?

    程潜本就是元神修士,又经历过七道雷劫,远不像当年的韩渊那样修为低微好控制,他要是发现自己不对劲,必然会抵抗,如果唐轸认为他这样分神自耗,都能随便伤得了剑神域的剑修,那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

    唐轸在此时此刻动了埋在他身上的画魂,除了打草惊蛇,还能有什么用?

    严争鸣只是昏迷片刻便醒了过来,他狼狈地靠在墙上,先是感受了一下秘境中混乱的风向,随即抓紧时间调息真元,良久缓过一口气来,这才偏头看了一眼静止不动的程潜,自言自语道:“居然还没死……喂……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起来给我梳头?”

    程潜眉间的耳朵印记仿佛更亮了,随着他不断渗透那越发摇摇欲坠的封印,那股熟悉的、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烧成一堆灰烬的灼痛感再次冲进了他的五脏六腑。

    这不可避免地影响了程潜活跃在木剑中的神识,木剑“嗡”一声轻响。

    严争鸣将自己的目光从程潜身上撕了下来,蓦地抬起头望向大雪山深处,只一眼,他心里就突然生出了某种说不出的冲动,仿佛那秘境中有什么东西对他产生了无法言说的吸引力,让他的心狂跳起来。

    然而他没有动,严争鸣的手缓缓摩挲过手中木剑,自言自语道:“奇怪,突然感觉那里面好像有一个刚出浴的你似的。”

    程潜正全力感知听乾坤情况的神识不幸听到此言,险些被震颤不已的木剑给晃悠出去。

    严争鸣在距离程潜三步远的地方站了起来,既不过分靠近打扰他,又能将他完整地放在自己视线里,这样,他便好像能抗拒那大雪山深处对他莫名其妙的引力。

    严争鸣微微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感觉此间不仅自己不对劲,连整个大雪山秘境也因为什么怦然心动。

    突然,他用力眨了眨眼,只见一缕光从那秘境深处刺了出来,像是碎在黑暗中的一把纯金,先开始只有一线,随即缓缓舒展开来,好像在最黑暗的地方开出了千万朵金花。

    神秘而幽静的光晕在冰天雪地的秘境中来回荡漾,映得四下里处处波光粼粼,恍如人间仙境。

    此情此景太难以形容,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严争鸣瞠目结舌了半晌,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猜测——那是大雪山金莲的叶子吗?

    金莲叶竟是真实存在的吗?

    那金光冒出来的一瞬间,程潜便觉得自己内府中的画魂当即压不住了,黑气顷刻便占领了他的内府,微弱的元神近乎淹没在其中,他的内府中只剩下听乾坤所在那一隅还算勉强。

    原本闭目不动的程潜蓦地睁开眼睛,那双眼睛比他平日动用功法的时候还要冰冷,几乎看不见底。

    严争鸣第一时间回过神来:“祖宗,你可算醒了。”

    程潜却没理会他,骨头关节发出脆响,随即他居然摇摇欲坠地站了起来,整个人身上布满了冰霜。他行动僵硬得极不自然,手中沾了血的霜刃透出毫不掩饰的杀意。

    就在这一瞬间,严争鸣手里的木剑陡然脱离了他的控制,原来是趁他心神不定时,程潜身在其中的神识陡然将木剑短暂地接管过来,将积聚许久的一道剑气打向了他自己。

    严争鸣一把捉住木剑剑柄,可依然没来得及阻止,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剑气已经笔直地没入了程潜的身体。

    严争鸣当然知道木剑中作祟的也是程潜的一部分,他又惊又怒道:“程潜,你吃错药了吗!”

[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