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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绝(9)

作者:岳千月 时间:2019-03-03 11:30 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你究竟说不说真话!?”
  “真话说过了,是老教主不信,”护法一本正经,还一副极其无辜的模样,“给教主找个念想……”
  这人果真是逗他玩儿呢!
  云孤雁脸倏地就黑了,怒不可遏地断喝一声:“混账东西!”
  他猛地站起,宽袖顺势一卷一扫,磅礴到恐怖的劲气便带着劈山引浪之势,径直向关无绝轰然袭来。
  关无绝不躲不闪。
  云孤雁的功力何其霸道,他硬接了那一下,身子一歪,嘴角一线刺眼的鲜红就淌了下来。
  一直和个影子一样站在云孤雁身后的温环惊道:“老教主不可!”
  关无绝勉强撑起上身慢慢抬头,一手紧紧地扣着胸口,脸色苍白地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沾了血的唇角竟露出一点笑容,“咳,无绝……谢老教主手下留情了。”
  他刚刚未做丝毫防御,如果云孤雁当真含怒出手,这一下怎么也能要了他半条命;而如果云孤雁使上十成功力,他如今大概已经没气儿了。
  云孤雁盯了他半晌,慢慢坐了下去,身周暴虐的内劲逐渐从狂浪平息成静湖。他郁沉沉地侧过头去,半边脸都隐在黑暗之中,面容隐晦不清,“……你既然知道本座不欲伤你,那么也该明白,为了流儿,本座从来都是不择手段。”
  关无绝用手背抹去唇角的血迹:“无绝明白。”
  说罢,红袍护法又微笑起来,这一回带了点不正经的戏谑意味,本就俊美好看的眉眼一下子就染上了夺目的神采。
  他用细若蚊呐的声音,自言自语般地轻轻地吐出四个字:“……我也一样。”
  说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的神情是那样地深沉而炽热,就像是奔涌于厚重无声的山峦之底的岩浆,磅礴、滚烫而赤诚。可惜关无绝是垂着头的,将这一抹笑藏进黑暗之中,没叫人看见。
  云孤雁耷拉着眼皮,用手指描摹着玉佩的纹路。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既然护法死不开口,本座也不逼你。”
  “本座知晓你有自己的心思。”
  “不过不要紧,只消你对流儿忠诚,你再怎么折腾,本座都忍得。”
  “无绝谢过老教主宽仁。”关无绝深深地俯下头去,从心底谢了恩,“无绝会保教主长命百岁。”
  老教主哼了一声,抬起一只手像赶苍蝇似得挥一挥,“滚吧。”
  关无绝没有急着滚。他还记挂着关木衍同他说的那句话,“老教主请慢,听说万慈山庄……端木家知道当年的事了?”
  云孤雁眯起眼冷笑起来,“看来关木衍都与你说了。他那张嘴,着实没个遮拦。你看着办吧,想去看看就去一趟,懒得去也随你。谅他端木南庭也掀不起什么波浪。”
  关无绝又问:“不知属下离教这一年,教内……”
  云孤雁一摆手:“本座已经不管事啦,你问流儿去!”
  关无绝沉默了,教主要是能告诉他,他也不至于跑老教主这来探口风。
  不仅仅教主不会告诉他,他回教第二天就私下里找过温枫,想问几句教主的近况,结果白衣近侍很抱歉地来了句“教主什么都不许我说”,叫他半点法子都没有。
  最终,关无绝也只能无奈地一叩首,退了出去。
  ……
  片刻之后,烟云宫再次只剩两个人。温环仍捧着那一点灯烛,望着关无绝离去的背影,轻柔地叹道:“这是个好孩子,老教主心里一定还是舍不得的。”
  “可不是么?”云孤雁摇头嗤笑,“可惜了,可惜啊。”
  他伸手拉住温环的胳膊,叫他靠近了自己一步。随即并指一点,熄灭了那人手上的灯盏之上晃动的烛火。
  烟云宫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
  半晌之后,云孤雁忽然对温环道:“本座……是不是许久没有弹过琴了?”
  温环道:“自从上回教主毒发,老教主便没动过夫人的琴了。”
  云孤雁道:“拿琴来。”
  “……”
  温环很古怪地沉默了一阵子,才道:“……是。”
  过了一会儿,黑咕隆咚的烟云宫里响起了鬼哭狼嚎般的“琴声”。
  断断续续、嘶哑刺耳、呕哑嘲哳。
  简直每一个蹦出来的弦音都能叫人泪流满面。
  云孤雁豪气冲天地“弹”了半晌,音调越来越折磨耳朵。或许是温环也忍不下去了,上前劝道:“老教主也有大半个月未曾瞧过教主了,不如下回让教主来弹夫人的曲子吧。”
  “怎么啦,怎么啦,本座还奏不得自己女人的曲子啦?”云孤雁佯怒地瞪了温环一眼。
  他随即把琴一搁,在弥漫的夜色中笑了起来,“不过你说的是极,自然是流儿弹的好听,不输他娘亲。”
  笑着笑着,老教主的目光飘渺起来,仿佛沉淀了沧桑的千山万水。而在山水交接的尽头,仿佛还停驻着一抹水蓝的身影。
  “若是……阿彩也能听见该多好啊。”


第12章 绸缪(1)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
  关无绝从烟云宫回到药门的时候,这一个晚上也差不多过去了。
  息风城建在高山上,远离了凡尘烟火却离天很近,夜里一抬头就能看见许多细小的星子镶在天幕上,像是在黑布上撒了一把银沙。
  关无绝看着星星,忽然懒得再回去睡觉,就在药田前后随便走了走,嗅着略清苦的草香思索接下来的打算。有细嫩的虫鸣一声接着一声,就像凄凄泠泠的弦音起伏,饮了酒似的醉人。
  这是药门里饲的异虫“冬听”,寿命极短,性习寒,只活一个冬天,只在冬夜里鸣叫。
  当年老教主四处为云长流搜集解毒救命之法,这小虫冬生春死的习性恰好与“逢春生”相对,云孤雁便命人逮了几只饲在药门。一晃已有二十几年过去,如今药门里每逢入冬,就有冬听在寒夜里细细地鸣。
  又过了一会儿,虫鸣渐息,关无绝便知道是要破晓了。
  天果然一点点亮起来了。
  黎明时分的白光逐渐驱散了夜的暗色,四周的草叶渐渐在土壤上投出影子,风一吹就沙沙地大排摇晃。
  风停的时候,关无绝听见了无比熟悉的脚步声。
  他看见云长流牵着阿苦,穿过药田间的小路朝这边走过来。
  自卧龙台那次之后,关无绝一直有意无意地避着云长流,这回却是撞了个正着。这就没法子了,关无绝随便整了整衣袍,迎了几步,略低一低头算见礼:“教主。”
  云长流见到他反倒明显怔了一下,牵着阿苦手腕的手指便是一松。
  阿苦的脸被晨光照的很白净,他已经换了衣服,虽然仍是青色,却不是药人的薄布衫,而是上好的丝绸料子了。只不过人还是那么乖,恭恭敬敬地将膝盖往前一弯,就要按药人的规矩给关无绝行礼:“奴见过护法大人。”
  “不必。”关无绝一伸手想扶他。
  他手才伸出来,云长流已经先一步将阿苦往身后带了一带,淡然道:“怎么嘱咐你的?从此不许再用‘奴’的自称,也不许乱行跪礼,不记得了?”
  阿苦一惊,不知该怎么接话,怕驳了关无绝的面子惹他生气。护法却很自然地把手收回去,歪头“呵”地一声笑起来道:“教主好会疼人。”
  云长流的唇动了动,却没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关无绝。
  他被这句笑语搅得有些心烦意乱,却不知道这种烦躁是从何而来的。
  教主微微皱起眉尖,不悦地暗想:本座以前难道没疼过你么?
  明明是你做下那样的事,叫你我不复从前,逼得本座不能好好疼你……怎么现在还说这种话。
  朝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三个人的影子被拉的细长。数日前的那阵大风雪已经过去,这些天慢慢地回暖了些,药田的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
  半晌过去,云长流依旧没有应话。他不是不想说,是说不出;他实在不知道如今究竟该和关无绝怎样说话。
  他有这么一种憋闷的感觉:就好像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要一张口,冒出来的话绝对不会是心里想的。
  所以他只能一派冷漠地与关无绝对峙,等对方先说点什么。
  果然,四方护法从来不会叫他家教主在这方面难堪,关无绝赶在气氛发展到尴尬的境地之前开口,很随意地问了句:“教主该是来找百药长老的?”
  云长流悄悄松了口气,这话总算可以接。他看一眼阿苦,点头道:“为他施针治伤,须一整天。”
  关无绝眼神一亮,感叹道:“教主竟要陪一天么?真是难得,能得教主用心至此,这药人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云长流又一怔。
  他只是清晨闲来无事,便与阿苦说说话顺便将人带来药门,怎么就成了要陪一天了?
  “啊?”阿苦也懵了,急忙瑟瑟地摆手,“阿苦不敢的,教主只是送——”
  “你也不必过分自卑了,”关无绝微笑着,很强硬地打断了小药人的辩解,颇有深意地看向阿苦,“药人本来就是低贱如泥的奴籍,是教主生性仁慈又念着旧情,不嫌弃你出身卑微,还这么为你操劳。这份恩爱千万人求也求不来,你也要受的起才是。”
  ……四方护法这嘴是真毒,这几句话下来就把云教主的路给堵死了——这时候云长流若再说什么“只是来送他一程”,岂不是要打了阿苦的脸?
  云长流脸色立刻就变了。他虽不善言辞,可他并不迟钝,几乎立时就反应过来关无绝这是故意坑他。
  可问题是,他虽然不迟钝,但的确不善言辞——哪怕知道被摆了一道也没办法,只能做个被塞了一腮帮子黄连的哑巴。
  这滋味绝不会有多好受,哪怕如云教主这般的寡淡性子,也觉得一阵憋火。
  他其实以前从来就没跟护法真正闹僵过关系,这是第一次;也知道这人伶牙俐齿,却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他拿来对付自己,还把阿苦也卷了进去,那样肆意地讽他出身卑贱。
  云长流越想心下越恼,一拂袖将阿苦护在身后,冷声对关无绝道:“阿苦于本座有恩有情,本座自应关怀,护法有心思置喙这些,还不如不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叛逆之罪。”
  ……其实这话刚一出口,云长流就心口一跳,自觉说重了。
  然而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哪里收得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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