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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祸水(41)

作者:三木李子 时间:2017-09-06 10:43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那是平西王的女儿。”梨杉枬面无表情,当微恒文说碧雨蝶是娘炮的时候就差一点笑了。

  “管他是他的女儿还是什么娘炮,幸好我们赶去来得及,要不然你跟辛络绎就死翘翘了,这事你得感谢我。不过,你怎么知道平西王会那个时候追杀你们?”

  梨杉枬觉得让孤鸾带兵扎营在平城西北之地的普陀山脚下真是一点没错,这地方最靠近平城,地势最开阔,背依着普陀山,面朝着平城与其他地方通商的必经场所。

  “我并不知道。”他说道。

  “你不知道你让阿瞳送信给孤鸾,还好信送的及时,要不然你们就死翘翘了。这个平西王真他娘的不是玩意儿,我当时如果不是收购一点粮草就运走,恐怕早就被他拿下了,他还派兵到处追杀我呢?”

  “辛苦了。”梨杉枬淡淡的说道,他没有更多的感情,他对事情的过程并不感兴趣,他只对事情的结果感兴趣。

  “不辛苦,不辛苦,谁让我跟辛络绎是一起嫖过娼的好兄弟。”

  梨杉枬淡淡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眸光似水,波澜不起。

  “微恒文,你小子又在杉枬面前说我什么坏话了?”辛络绎杵着拐杖进来,他一瘸一瘸的,全身都像包着一个粽子一样。

  “哈哈,辛络绎,你看看你,就是一个行走的粽子。”微恒文毫不留情的嘲笑道:“我救了你们,你就说,你要怎么感谢我吧。”

  “要不是孤鸾领兵,我怕平西王早就把你……”辛络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微恒文骂道:“辛络绎,你忘恩负义。”

  “杉枬的生辰快要到了吧?”辛络绎问道。

  梨杉枬的生辰是十二月十五,梨杉枬出生的那天正好是那一年二十四节气的大雪,他当年出生的时候,雪满天下,整个世界银装素裹。

  “作为好兄弟的你,别忘记准备份子钱呀。”辛络绎拍拍微恒文的背,他全身上下能够活络的只有一只左手。

  微恒文捂住耳朵对着辛络绎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听到,老子绝对不会给你准备份子钱的。”

  “我来了,你该走了,我要跟我家杉枬叙旧。”辛络绎看着梨杉枬一脸宠溺的说道。

  微恒文冷哼一声,骂了一句“狗男男”,之后他坐在椅子上,拿起桌子上摆的瓜果笑道:“我就不走,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辛络绎瞪着他:“你确定不走?”

  微恒文挑衅道:“我就不走,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辛络绎咬着牙:“明年的今日,我给你上坟烧纸。”

  梨杉枬冷冷的看了辛络绎一眼,温和的对着微恒文说道:“殿下说笑了,微世子不必介怀。”

  微恒文在辛络绎锋利如刀的目光之中走出去,走到门口冲着辛络绎喊道:“你以为老子愿意跟你们这对狗男男待在一起,切,老子去找孤鸾。”

  梨杉枬看了辛络绎一眼,那眼神隽永而冷柔,辛络绎也躺到榻上,靠着梨杉枬道:“还是杉枬这里舒服。”

  抬头,辛络绎倒是透露出一股孩子气:“杉枬想要什么样的礼物?马上十七了。”

  梨杉枬想了想,冷冷说道:“你别烦我。”

  “想都别想,我就要烦死你。”

  “朝廷派援兵还有几天才到,按照这里的行程算,早七天启程,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只是,来的信使上所说的是他们还得半个月天才能到,领军的叫做方照,很有可能他得了谁的指示故意拖慢行军行程的。”

  “杉枬,你醒来就在CAO心这件事?”辛络绎一脸憋屈,梨杉枬这家伙也实在是薄情寡义了吧,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CAO心梨杉枬,而梨杉枬竟然只是CAO心军事,他恨恨道:“你个死没良心的。”

  梨杉枬笑道:“我知道殿下不会出事的。”

  辛络绎正要上去蹭蹭,可是梨杉枬下一句话把他给噎到了:“因为,祸害遗千年。”

  辛络绎无语了,索姓破罐子破摔搂着梨杉枬,如果不是顾及梨杉枬的伤口,他整个人都要压上去:“我心痛了,我一心痛就想抱着你睡觉,我现在想睡觉,你得陪着我。”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闲?如果我们不是提前把平城的粮草给收购了,而平西王此刻无心顾及我们,平西王说不定早就解决我们了,我觉得这个方照的是想让我们与平西王大战之后坐收渔利,所以他才会故意拖慢行程,要不然他就是想借平西王的手来解决我们。殿下,我现在要方照的身家背景与来历。”

  梨杉枬在兵部与军队里面也有认识的人,但凡有出名的军功的,他几乎都有耳闻,只是突然冒出方照这号人物,他没有听说过的,所以才觉得有点诡异,一般能够率领军队上战场的,怎么说都是有点名望的,绝不会让一个无名小辈做监军上战场。

  “没问题,反正这一仗,我是毫无胜算的,不如,咱们私奔吧。”

  梨杉枬白了他一眼:“开什么玩笑?”

  “杉枬,说真心话,我真的很怕,我怕看到茫茫的战场上流着潺潺而动的血,你死在我的怀里。我当时真的很怕呀,对方不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将,他是食人王,他是平西王,你没有见过他的刀,他的刀落下来,我感觉我全身的骨头都像碎了一样,他的马蹄子就像一只神的锤子,砸下来的时候连大地都在颤抖,我不知道我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我为什么要这样的拼命,天下不是我的天下,民不聊生关我什么事,所有的人都不喜欢我,而我只有一个杉枬你,天下这么大,世界万物这么多,没有一个是我的,我就一个你,我输不起,我怕我有一天骑着战马披着满身的荣耀回来的时候,你却不在了,那我要这一身的荣耀干什么?”

  梨杉枬抿着唇,久久的不说话,冷淡的眉,忧郁清明的眼神,带着一些病恹恹的脸庞,宛若冷风吹落之下的梨花,又如艳艳烈日之下飘着的白雪,不容于世的遗世独立。

  辛络绎所说的,他不是不懂,那种场面,是真正的血腥与杀戮,不是简单的行刑与砍头,那种脑浆与鲜血横飞,肢体土崩瓦解,鲜血流过长街的场面,他见到了,也会有一点心惊胆寒。

  “杉枬会跟我在一起的吧,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会跟我在一起的吧?”辛络绎问了一句,“对不对?因为,你是我的杉枬呀!”

  梨杉枬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辛络绎看到了,就笑着说道:“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什么我都不怕。”辛络绎说着就伸手去扯梨杉枬手里的信使,随便一丢:“我累了,杉枬,陪我睡觉。等你生辰到了,本殿就亲自为你做长寿面,君子远庖俎,你看我对你多好呀……”

  梨杉枬斜睥了他一眼道:“你是君子吗?”

  “额,这个得看情况。”辛络绎凑到梨杉枬耳边说了一句:“跟你睡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是。”

  果不其然,梨杉枬听完,脸上漫上一丝微红,狠狠的瞪了辛络绎一眼,辛络绎笑得伤口都疼了。

  建元十二月十五。

  天气暗沉,没有下雪的迹象,这一年的雪下得有点晚了。

  “来,来,杉枬,我亲手做的长寿面。”辛络绎还多加了两个荷包蛋。

  桌子上摆着几盘小菜,虽然不是太富贵,但是也很温馨。

  “都来吧。”辛络绎递给阿瞳一双筷子,再递给桃烬一双。

  桃烬犹豫的看了梨杉枬一眼,梨杉枬是主,他是仆,虽然更多的时候梨杉枬把他当做兄弟,可是该讲的礼仪还是该讲的。

  “坐吧。”梨杉枬说道,桃烬恭敬的双手接过,那只是一双筷子而已,而桃烬用了剑客的最高礼仪去接,他无父无母,跟着梨杉枬的时候只有五岁,对他来说,梨杉枬是他唯一的亲人。

  “来,都给我满上呀,第一杯就敬那些死去的夜客属下属。”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将酒倒在地上。

  “第二杯,来祝愿我家杉枬的生辰,愿我家杉枬长命百岁,事事顺心。”大家立刻又满上,杯子碰撞叮咚作响。

  辛络绎把自己旁边的一个杯子也满上,放在那里,整个桌子,孤鸾,微恒文,阿瞳都是他最好的朋友,梨杉枬是他最爱的人,桃烬对他来说也很重要,还差一个风夜——那个养他纵容他跟他一起胡闹的父亲。

  一生之中重要的人差不多都在这里了。

  “感伤个屁呀,说不定风大人现在在妓&院搂着他的平胸知己大鱼大肉呢,他嘛,你还不知道,从来不会亏待自己。”微恒文骂了一句。

  辛络绎猛然回过头来,现在九死一生的明明是他们好不,他干嘛要去想那个没心没肺的老不死的呢?

  “来,整碗都干了。”孤鸾说道。

  所有人将杯子推到一边,换成大碗,一碗喝下去,将碗往地上一砸,乒乒乓乓的碎了一地,说不出的人生豪迈。

  梨杉枬脸上染上了一抹艳丽,淡紫色的衣衫,殷红的血玉,有着些许的微醺,眼神带着柔柔的光,妖异的就像堕入凡尘的妖精。

  辛络绎笑了,眉角上眺,邪魅有魄力,一身明黄色的衣衫宛若游龙,英俊挺拔的身姿,他将竹筷递给梨杉枬,笑得如许清冽:“杉枬,快吃呀,多福多寿。”

  “谢谢,谢谢诸位给我过生辰。”

  梨杉枬有着些许的动容,这种动容在辛络绎为他夹菜,给他挑鱼刺的时候达到了顶峰,他在家里,他的父母从来没有给他夹过菜,他只是看着兄长与弟弟碗里菜堆得要漫出来了,而他只是一个人默默的冷冷的看着,就好像一尊玉雕。没有人注意到他需不需要什么,他们只在乎这颗夜明珠能够给他们带去什么。

  他还记得自己五岁的吃鱼的时候,被鱼翅给卡住了,他还没有跟他的母妃说,他的母妃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骂了一句没用,他也就一声不吭,他让教他功夫的师傅,一掌打在后背,连咳几声才把鱼刺咳出来,当他把鱼翅吐出来的时候,还附带着几口鲜血。

  辛络绎看着,说不出什么滋味,其实梨杉枬想要的并不多,只是那么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就那么一点点的关爱就能让他所有的冰冷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梨杉枬,你就听着辛络绎瞎掰,告诉你这长寿面怎么来的,火是后堂李师傅烧的,水是孤鸾填的,面是李师傅下的,而火候是阿瞳控制的,配料是小六子配的,这是他家乡最好吃的一种料。辛络绎那家伙做的只是把面捞起来,端到你的面前,哦,对了,那两个荷包蛋,是桃烬弄的。整个过程,辛络绎啥都没干,就知道邀功。”微恒文立马打破这种气氛。

  “正因为是我端到杉枬面前,所以才会这么香,对不对?”辛络绎邀功似的。

  梨杉枬刚刚喝了两碗酒,有点微醺,他应了一声:“恩。”

  辛络绎心花怒放,眉飞色舞,更加殷勤起来。

  微恒文塞了一块牛肉到嘴里,恶狠狠的小声的呢喃一句:“又他娘的在秀恩爱,狗男男,狗男男。”

  一顿家常饭到了正酣的时候,梨杉枬扶额,整个人已经醉的不清了。

  “杉枬。”辛络绎唤了一声。

  梨杉枬淡淡的抬起头来,目光宛若三月江南暮雨,忧伤,温柔,让人沉溺。

  “这里,真好。”他说了一声。

  莫名的一句话,桌子上所有的人都觉得不明白。

  辛络绎一愣,这里,真好?

  在这里,随时随地都可能会死去,甚至,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京都,虽然现在在江南,气候不是太严劣,但是这里都是染血的战场,行军路途苦难,连这么一桌子很平常的饭菜有的时候甚至都是奢侈的,很多时候,睡不好,吃不好,疾病,劳累,战争,血腥,苦痛,很多很多都是致命的,这里哪儿比得上京都的纸醉金迷,醉卧暖香。

  这一句,恐怕也只有辛络绎自己明白,梨杉枬的意思是,他想一直这样过下去,而辛络绎怎么会不明白,他也想一直这样跟梨杉枬一起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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