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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子的为官路 (上)(8)

作者:瑞纱 时间:2018-06-22 19:17 标签:种田文 生子 重生 情有独钟

  “快了。”叶君书看着一堆准备好的东西,心中十分满意,村民们果然行动力杠杠的,他刚提出设想,第二天就有一大堆做好的框板送过来了。
  没有纸张书写,只能自己想办法了,而眼前的这些就是叶君书想来的方法。大小皆差不多的方方正正的木板上,四条边用木条框着,往上面铺一层细沙,再用树枝在上面练字,写完直接一抹,又可以重新写,十分的便捷,还不用花费什么,只需一点点人工。
  只等桌凳做好就可开堂了。
  叶君书估摸了下,真正会来学字的孩子应该不会太多,叶家村两百多户人家,家里有孩子且在六至十五岁之间的,有四五十个,但也不一定全部会来,所以有二三十个孩子,还是叶君书往多了估算。
  如果他没算错,这两天村长就会来和他商量开学的日子。
  叶君书琢磨又琢磨,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再进一趟山,等到开学,他就更没时间往山里跑了。
  不知道李叔在家不……
  路哥儿的身体恢复健康后,就时刻带着勤哥儿,像只快乐的小蜜蜂似的忙里忙外做着力所能及的事。而勤哥儿也从小山的小尾巴变成路哥儿的小尾巴。
  这两天村民们或结伴而来或托人给等方法,陆陆续续送来很多东西,有给几袋米面的,有给鸡蛋的,有给腌菜干菜的,有给调料的……总之都是家里给得起的东西,积攒起来也挺多了。
  路哥儿现在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到粮仓和厨房去清点这些东西,每每做完这些就像只藏了粮的小仓鼠似的,抿嘴直偷乐。
  双胞胎目前还算好带,有小山看着他还算放心,何况还有小致在。叶君书正准备出门,方叔就挑着一担柴过来了。
  叶君书的脚步停了下来。
  方叔憨厚着脸打招呼:“舟小子,出门啊?”
  “是啊,方叔,您怎么又背柴火过来了?您这两天送了那么多,小子可不能再收了。”叶君书连连推拒,方叔家里困难,给不出米面之类的东西,只能送柴过来,叶君书知道如果他不收的话,估计方叔也不好送孩子过来,一开始就没拒绝,可万万没想到,方叔送的可不是一次两次,他家厨房已经堆满一墙处理好的木柴了。
  叶君书都脸红了,实在受之有愧,这次说什么也不肯再收下。
  “这点柴火不值什么,你们才丁点儿大,不方便山上取柴,方叔有的是把力气,家里多的是柴火,我跟你说,等天冷了用这些柴来烧炕正合适,耐烧,不用半夜起来补柴火。”
  “您这些柴火卖县城可值钱了,我家实在不能再收了,方叔您带回去吧。”叶君书可是知道方叔经常到县城卖柴火的,因为木柴质量好,又处理得当,据说可受欢迎了。何况,在叶君书眼里,这些木柴的价值不比吃食少,他们一家弱小冬天可受不得冻,太需要木柴了。
  他小胳膊小腿的砍不到多少柴,叶君书还有规划到时花钱买呢……
  “这点不值几个钱,舟小子你不收的话,方叔实在没脸……”
  叶君书实在拗不过,只好道:“那,这是最后一次了,再有下次,小子我可是要翻脸的。”他故意板起脸瞪视。
  方叔爽朗的笑着将重重一担柴火挑进门放在厨房屋檐下码好,嘴里连连应道:“好好,就这一次,我保证。”
  叶君书帮忙一起把柴放好,一边道:“过两天估计就有确切消息了,等开课后,让大栓和小栓都过来,我记得小栓有六岁了吧?也可以识字了。”
  方叔刚想拒绝,他那点柴火,让大栓一个来他都觉得是厚脸皮了,哪能两个都来?
  叶君书就不容置喙的说道:“如果到时没看到大栓兄弟俩,我就把你送的所有木柴退回去。”
  于是方叔不说话了。
  方叔放好柴,没再多聊,很快就走了。
  叶君书去屋里看了眼,孩子们都很乖没闹,便又准备出门。
  不过今天可能不是出门的好日子,叶君书刚走出去没几步,又遇上挑着一担箩筐迎面走来的人。
  这次叶君书着实惊讶了:“舅舅?!”
  “子舟。”远远地看到许久未见的大外甥,叶家舅舅加快脚步走过来。叶家舅舅风尘仆仆的,不过见到外甥很高兴,似乎所有疲惫都一扫而光了。
  舅舅家离叶家村挺远,虽还在同一个县城,不过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在这交通不发达的年代,坐驴车日赶夜赶也要一天的时间,这么一大早的舅舅就来了,一看就知道赶了夜路。
  叶君书看到舅舅眼底的红丝和青黑,明白舅舅这是一夜不眠的赶路导致的后果,心里的那丝疏离感就消失了。
  “舅舅,您终于来了!”
  “子舟,对不起,舅舅来晚了……”偌大的一个汉子,在晚辈面前,倏地流下泪。
  叶君书顿时一阵心酸,融合了两世的记忆,他对这个舅舅还是很有感情的,曾经埋藏在心底的那丝不解和怨愤让他忍不住责问:“您怎么才来啊?”
  叶君书家亲近的亲戚不多,阿父是独生子,所以他没有血脉亲近的叔伯,但是阿姆家却是有个亲兄弟的,对叶家来说,最亲近的人如今只有舅舅这家了。
  可是就是这些亲人,在他阿父去世之时,一个都没来帮衬和祭奠。
  叶家村这边着人送去讣告时,却被告知农忙,没时间过来。
  当着孩子们的面村里人没说什么,可背后谁不议论纷纷,大家都说,叶九家的去世后,舅家这门亲怕是断了,连亲外甥都不管,怕是怕被拖累吧?
  叶君书有次不小心听到了,才知道外姆麽和舅舅为什么一直没到,原来是觉得他们是累赘……
  “对不起……”三四十岁的汉子在十二岁大的外甥面前哭的不成样,他抖着唇欲言又止,羞愧的不敢直视外甥。
  叶君书何其通透,哪会不明这里面有内情。他就说,外姆麽和舅舅对他们家一向很亲近的,他们也对舅舅家亲密,怎么可能真的会说不管就不管呢?
  他正想细问,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哟!稀客啊!真是叶九家的舅舅来了!老七家的跟我说时我还不相信呢!还说人还没老,就花眼了不成?”
  叶家村里的所有叶姓人,每一代都是按族谱年龄排序的,叶阿父在他们那代序九,所以一直村里一直都是叶九、叶九家的这般称呼。不过到君字辈这一代,孩子实在太多,排序能排到四五十,就没序齿,只自己按户排序。
  “明阿姆……”叶君书朝走过来的明阿姆喊了声,眼里带着乞求,舅舅都被嘲讽得恨不得钻地底了,他知道明阿姆是气不过,在为他们出头,可眼下情况看来,舅舅还真不是故意不管他们的。
  明阿姆恨其不争的瞪一眼,心里也清楚这是舟小子家唯一的一门最亲近的血脉了,关系能好自然就好,除非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不然明阿姆还是得客客气气的。
  “你舅舅大老远的赶来,还不快请人家进屋?在门口站着像什么样?”
  叶君书忙道:“舅舅,快进屋。”
  “欸!”叶家舅舅应声,挑起扁担,和叶君书一起进院门。
  明阿姆到底是外人,便没有跟着进去,只说有事喊他一声。
  进了大厅,叶君书忙给他斟水,他刚注意到,舅舅的嘴皮子都干裂了,一看就缺少水分,很久没喝水了。
  叶家舅舅喝了满满两大碗水才罢。
  屋里的孩子听到动静,纷纷出来,叶君书忙让他们喊人。
  可惜这些一向懂事的孩子这会儿变得别扭了,路哥儿看了叶家舅舅一眼,没说话,拉着勤哥儿迅速跑走。
  小山倒给点面子,只不过只喊了声就不再说话,也跑走了。
  叶君书有些尴尬,解释道:“孩子们还小,不记事,可能对舅舅不大有印象了……”这理由连他都觉得牵强,谁不知道以前小山和路哥儿对舅舅最是亲热,阿姆带他们走亲戚时,这两人最喜欢当舅舅的小尾巴了,这才半年多不见,态度就如此生疏了。
  叶家舅舅神色黯然,在孩子们最需要他的时候一直没出现,不怪孩子们对他有意见。
  叶君书只好转移话题,“舅舅,外姆麽呢?”
  “在家……家里忙,走不开……”叶舅舅以为叶君书是问外姆麽为什么没来,犹犹豫豫的解释。
  “哦……外姆麽身体还好吧?”
  “他很好。”
  “……”一阵沉默。
  叶舅舅搓了搓手,对叶君书吞吞吐吐道:“子舟,舅舅……我可以去给弟夫和弟弟上炷香吗?”
  叶君书顿了顿,“当然。”


第10章 第十章
  叶阿父阿姆的牌位被安置在他们原先的卧室里,屋里的格局在村里人的帮忙下已经大变样。
  毕竟活人居住和安放亡者牌位不一样,总有很多忌讳。
  庄新立给亡弟夫夫上了香,又哭了一场,悲恸的哭声撕心裂肺,可见是何等的伤心欲绝,惹得叶君书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叶君书劝慰许久,庄新立才勉强平复心情。
  回到厅堂,甥舅俩互相寒暄交流,庄新立迫不及待想了解这段日子外甥是怎么过来的,而叶君书则是旁推侧敲舅舅这么晚才出现的原因。
  庄新立支支吾吾的,一直没正面回答,不过还是被叶君书探出不少口风。
  叶君书根据舅舅的只言片语和之前的事就推测出大部分真相。
  原来,叶家这边着人送讣文时才到庄家村村口就刚好碰见庄家舅姆,他恰巧认得送讣文的人是叶家村的便上前询问,等了解事情知道是来找他家的后,就脸色大变,只说他家正忙着抢收,没空过去,直接就拦截了这个消息。
  估计舅姆那时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再者以为舅姆的意思就是舅舅的意思,送讣文的人一时气愤,连讣文都没送到门口,转身就走了。
  因为当时没什么人看见,舅姆一直没说,舅舅他们竟一直不知道。
  假如不是舅姆说漏嘴,估计舅舅他们还会继续被蒙在鼓里。
  这样的大事,如果不是交通不便,消息不灵通,舅舅也不会被瞒这么久,到现在才来。
  叶君书对这个舅姆的观感更差了,他理解舅姆的想法,他家如今只剩下一干弱儿,最亲近的只有舅家了,舅姆这是怕舅舅心软担下责任养他们,在他的眼里,他们全是负担累赘,自然不想将麻烦往家里揽。
  可就算这样,将消息瞒住连来祭奠都不来,就太过分了!
  他有手有脚的,还真会赖上舅舅家不成?
  叶君书愤怒过后,又有些无奈,他知道这事不能完全怪舅舅,舅舅遗传了外姆麽的性子,脾气软和,没什么主见,在外面一向是被欺负的份,所以舅舅到年纪谈契时,外姆麽就想找个性子强硬泼辣的夫郎,好将家里立起来。
  于是就说了庄家村个两个村头的薛家村的一个名声在外的哥儿,舅姆刚结契过去时,还算和气,然而等摸透了舅舅和外姆麽的性子后,本性就暴露出来了,整个庄家完全捏在手里,成了他的一言堂。阿姆还没出门时,受过不少这个哥么的气,可为了舅舅和外姆麽,都忍了下来。
  如果舅姆是个性子好的,那皆大欢喜,日子会好过点,可惜还是看走眼,人家的性子是强硬,可也自私自利,而舅舅和外姆麽的忍让将他的性子养得更加霸道泼辣。
  外姆麽唯一硬气起来的一次,就是舅姆想将阿姆说给他外家时,他坚决不肯,并偷偷答应了叶家的求亲,迅速将阿姆结契出去。
  饶是那是自己的儿子,在他这个阿姆还在的时候,当哥么的根本无权插手夫家兄弟结契之事,外姆麽还是觉得亏欠了舅姆,在舅姆面前更加不敢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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