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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甲(30)

作者:竹下寺中一老翁 时间:2021-02-24 09:15 标签:爽文 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升级流

  语罢,他才隐隐觉得不对,果见贺熙华阴森森地笑道:“那我是什么?朔州匹夫?”
  孙熊下意识地闭嘴,在心中反复默念官大一级压死人,又道:“不过说来大将军也是,既然看不上人家,免职便是。何苦弄得旁人不得志,自己也不痛快。”
  有一说一,贺鞅此人还是颇有几分北人的任侠之气,虽与杜显不死不休,但未追随他谋逆的同党,最多也就是免职,还有不少如安伯良一般官居原职的。虽不再重用,可到底还是保住了高官厚禄。
  “我这几日思索的,都是想办法将安侍郎请过来,否则随心所欲地折腾,我怕最终天灾成了人祸。”
  孙熊深以为然,沉吟道:“贺鞅其人,刚愎自用,颇为固执,连贺家宝树贺熙朝的话都听不进去,旁人的谏言,他更不会取。”
  贺熙华半倚着榻上软枕,连日奔波,已有几分困意,“我已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孙熊虽好奇,但顾惜他身子,也只能作罢。他难得睡着,更不好将他叫醒赶回自己房内去睡,只好认命地替他褪去外袍,放平在榻上。
  万树鸣蝉,空山落叶。
  孙熊于这夏夜里,一时神思不属,一时思绪清明,最终还是伴着萧萧风声与贺熙华清浅呼吸睡了。
  第二日,贺熙华起身,就见孙熊竟早已醒了,在浣洗衣物,不由奇道:“天色将雨,你这衣裳能干么?”
  孙熊抬眼看他一眼,闷声道:“干卿何事?”
  贺熙华只道他又犯病了,宽容一笑,“洗完来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文德公,顾秉;世祖,轩辕昭旻,见帝策臣轨


第39章 第六章:波澜诡谲
  “昨日你问我可有办法保举安保良,今日我便将这办法告诉你。”贺熙华端着周俭昌送来的米粥,漫不经心道,“对了,插句题外话,贺省逃回京去了,我有意在临淮再找一个小厮,你若得空,帮我物色一个。本分老实,勤快能干即可。”
  孙熊插科打诨道:“哪里需要出去找,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贺熙华被粥呛了一口,瞥他一眼,“这四个词,你一个都搭不上边。尤其是,你可一点都不老实。”
  孙熊哼了声,心道你也没这般的福气,面上却收敛了神色,恭敬道:“有何学生可以效劳的?”
  外头似乎有疾步之声,贺熙华皱了皱眉,继续道:“大将军平生最为固执,偏偏对太后仍有几分忌惮。你可知扬州大明寺曾供奉着先帝的长明灯?先前的扬州刺史为了讨好娘娘,还铸了尊参照娘娘慈颜的观音像,这些都放在大明寺。如今黄河改道,危及整个淮南道,单是泗州也便罢了,可泗州紧挨着扬州,若是大明寺有了差池,娘娘定然不悦至极。”
  贺熙华顿了顿,“只可惜我一直避嫌,不曾结交内侍,不然若有娘娘身边的人递上几句话,定然事半功倍。”
  “你是太后的亲侄孙,比起大将军和贺熙朝来更为亲近,你六百里加急递一封信去,也无人敢说你什么。”
  贺熙华摇了摇头,“祖宗家法,外臣不得勾连内宫,更何况后宫不得干政。”
  话音未落,孙熊就笑出声来,“开国皇后兼着尚书令,还说什么祖宗家法?”
  他眉眼之间尽是对这四个字的不屑,很快又慢慢隐去,“不过你说的对,很多事情,只能做却不能说。所以不能直接劝谏太后,你预备怎么办?”
  “一方面,我会暗示扬州刺史就大明寺之事上折子,另一方面,家父不是还兼着殿中监么?他时常进宫,彼时帮安保良美言几句,娘娘定然记在心上。”
  虽是曲折了些,却也合宜。
  孙熊点头道:“毕竟黄河河道改也改了,也不急在一时。是要我去扬州送信么?”
  贺熙华按了按额心,“先去大明寺看看那观音像和长明灯如何了,然后再去刺史府送信,顺道向扬州借点粮。正巧近来连绵阴雨,你去金陵还得渡江,不如送完信后直接去金陵,待你考完了,再回泗州。”
  孙熊蹙眉,“可如今这边……”
  转念一想,就算是贺熙华都未帮上大忙,自己留下来,也未必有用,还不如先去扬州,顺便打探贺党近来的动向。
  “我让周俭昌与你同去,借到粮后,他立即归返泗州,你则去金陵。”贺熙华看着他笑了笑,“事出突然,本来我应多与你说说乡试之事,如今却也来不及了。这样,你们用了午膳就出发,我给你们一些银两,你们各带一些,这样就算路上有差池,也可有个退路。”
  “谢大人。”孙熊想到半个月后的乡试,心中难免忐忑,又觉得临淮在此危难之际,自己要去赴这一场鸡肋般的科举,并无太大意义。
  贺熙华似是看出了他的顾虑,缓缓笑道:“秋分而潜渊,春分而登天。对寒门士子而言,要一步登天,唯有鲤跃龙门一道。难道你不想跃过那道龙门,一朝化龙吗?”
  孙熊垂着眼睑,笑笑,“有的人生而龙凤,有的人生而鱼虫,这有什么好争的呢?与我而言,科考不过是挣碗饭吃,有个出路罢了。大人你不必为我担心。”
  贺熙华看他,起身走到平常锁着的官帽柜前,取了随身的钥匙打开,拿出一个小布包,递到他跟前:“当年我会试时,便用的这套笔墨,如今将它送了你,给你添点彩头。”
  孙熊打开,笔是湖笔,砚是端砚,墨是徽墨,纸是宣纸,样样都是上好的东西,立时推拒,“这是大人心爱之物,君子不夺人所爱,我哪里能收?”
  贺熙华重新又包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便收下吧。”
  他抬头看着孙熊,神情严肃,“我有几句话,你务必要记好,第一,去了扬州,见了刺史大人,不管他问什么,你都实话实说,可若他不问,你也不要全说;第二,他之后若是要殷勤留你,你也不要久留,两天之内,一定要离开扬州,前去金陵赴考;第三,到了金陵,不管你听到什么消息,你都不要回来。听到没有?”
  孙熊双眸猝然抬起,“你这是何意?要出什么事了?”
  贺熙华按住他的肩膀,脸色是从未有过的端肃急切,“总之你就记住这几句话,其余的都不要管,听到没有?”
  孙熊只觉悚然,又听贺熙华道:“你也知我是太后的侄孙,定然不会有事,勿要担忧。”
  孙熊心乱如麻,可当他目光扫到贺熙华桌上的印盒时,又渐渐冷静下来,最终低声道:“你也要善自保重……不过是场洪水,别让自己折损进去。”
  贺熙华点头一笑,“我省得。”
  彼此似乎也再无多少话可说,孙熊向他略施一礼,便匆匆离去。
  待他离去后不久,贺熙华在桌后坐下办公,有几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公子,有可靠消息,姓傅的似乎要发难,可要小的护送公子离开?”
  “不必。”贺熙华冷声道,“你们静观其变,若是用得到你们,我自然会与你们说。”
  “是。”
  贺熙华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其中一人,“这封信,你务必要交到国公世子手上,记得,万死也要亲自送到他手里。”
  “万死不辞。”
  贺熙华点了点头,将他们挥退,又等了半个时辰,周俭昌进门了,“大人,听闻你要我与孙秀才一起去扬州送信?”
  贺熙华点点头,“不错,我预备向扬州借粮,待你们送了信,孙秀才去了金陵,你便押粮回来吧。”
  周俭昌虽觉得讶异,但仍领命,又听贺熙华道:“你要时刻留意孙熊的动静,你也知他不乐意科考,若他中途要逃,你便将他押送至金陵,再运粮不迟。”
  “啊?”周俭昌十分诧异,心道孙秀才这么不愿去乡试,为何还埋头苦读?
  贺熙华定定看他,“总之,务必要确保他到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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